<h3>1.<b><font color="#ed2308">振献哥二三事</font></b></h3><h3>红尘芥子</h3><h3><br></h3><h3>听到女儿说她军芳姐写她父亲,并且要我女儿文聪也写一段感想附在后边。这不禁勾起我也要写一写我这位哥哥的欲望。</h3><h3><b><font color="#167efb">我和振献哥是从1958年开始交往的</font></b>。半个多世纪的往事杳如云烟,却又是历历在目。</h3><h3>我们那时都是少不更事的孩子,在一起玩了几回,感觉上很对脾气儿,两人就撮土为炉,插梗为香,拜了三拜。</h3><h3>这玩笑似的一拜,竟凝结下俺俩半个多世纪的深厚交情。</h3><h3>他不嫌弃俺家麻烦,我爸爸在县一中教书,我妈带领我弟兄仨(那时还没四弟),干活上困难很多;我当然也不会嫌弃他家,纯农户,几代农民,他兄弟姐妹更多,五男二女,生活也不富裕。</h3><h3>我们很玩得来,我们除了上学,几乎每周末都跑到一块儿玩。我们虽然不在一个村子,但两村前后相连,跟一个村差不多。<b>我妈到天黑若找不到我,就知道,准是跑振献哥家了</b>。</h3><h3><br></h3><h3>三年自然灾害过后,生产队兴分自留地、荒片地还有借地,我家那时分了四亩多地。振献哥时常跑来帮忙,他一来不光他自己,还带着振元哥和小振弟弟一起来。这样,<b><i><font color="#39b54a">一群人干起来热热闹闹,一会儿就把一块地干完了。</font></i></b></h3><h3>振献哥会编席子、编荆篮,我也让爸爸买来了芦苇和荆条,振献哥从破篾、碾篾、编心、窝角、翘边,从起篮底、编身、安提梁、窝沿,一个步骤一个步骤手把手细心教我。他说:<b><i><font color="#b04fbb">“编席窝篓,养活几口;不会窝沿儿,饿死一半儿。”</font></i></b></h3><h3>每到周末,我爸从县一中骑着自行车回来必须经过蔡家村西头振献哥家门口,才能回到文家村的家。也就是说,振献哥比我还先知道我爸回来的消息呢。他时常不请自到地来到我家跟我爸妈说话。我爸妈很喜欢我的这位朋友,像对待自己的孩子一样。若是爸爸有小食品带回来,也是毫不外气地拿出来给振献哥和我们弟兄分享。我至今还能回忆起我们一起分吃爸爸带回来的月饼的快乐情景。</h3><h3><br></h3><h3>有一回,振献哥向我爸提出一个问题:谁是我国的科学家?我爸笑了说:你问的是哪一科的科学家?那时候可不像现在,孩子都懂得挺多,我们哪知道科学还分科啊?</h3><h3><b><font color="#ed2308">振献哥说:最有名的,对国家贡献最大的。</font></b></h3><h3><b><font color="#ed2308">我爸说:那就是三钱了,钱学森、钱三强、钱伟长,还有华罗庚。</font></b></h3><h3>爸爸说的这些不要说振献哥了,就是作为教师之子的我也只知道钱学森。应该说,爸爸的讲说给振献哥我们打开了一扇神奇的知识大门。</h3><h3>我爸不断带回来一些书籍和杂志给我们看。振献哥也在努力学习着。后来他考入了大营职中,当时在我眼中,振献哥是相当了不起的,是我学习的榜样。几年后我考入了大营的尉氏四中。</h3><h3><br></h3><h3>再后来我们都长大了,各自成了家。振献哥家从他爸那一辈就磨豆腐,传到他这里是子承父业。春节我们去他家,他总是会给我们很大一块豆腐。有一次,我们在河东沿干活,他去周杨卖豆腐正好经过,不论分说就切下一块豆腐给我们。然而我记忆最深的倒不是他给的豆腐</h3><h3>,而是他叙述的第一次卖豆腐的经历。他说他不好意思开口喊,可不喊怎么行?谁知道你是干什么的。他担着豆腐挑子去冯村,经过东大坡,<b><i><font color="#b04fbb">他一看四外杳无一人,就放开嗓子,好喊一阵子“卖豆腐哦!”</font></i></b></h3><h3>再后来我们双方都有了两个孩儿。从我爸妈到我们的儿女,友谊已经延续三代人了。</h3><h3>春节到了,他带着儿女来我家走亲戚,我妈给她小姊妹俩的压岁钱会叫我的女儿们都眼馋。</h3><h3>我大女儿文娟出生了,振献哥带着他的一家人来致贺,他的女儿军芳那时才几岁,吃饭时她霸占了好几碟子菜,弄得同桌客人没法下筷子。我们站在一旁<b><i><font color="#ff8a00">哭笑不得</font></i></b>。</h3><h3><br></h3><h3>我在门楼任乡一中任教,振献哥的一双儿女都在那儿读书。不谦虚地说,<b><font color="#b04fbb">我爸妈对振献哥立志培养子女和我对于她们小姐弟俩的努力成才、改变家庭文化和经济面貌,都是起了一定作用的。</font></b>解惑答疑不说,我的藏书随便他姊弟俩阅读。几年以后我甚至从他们的大叔家看到一本《红楼梦》上面赫然有着我的签章。振献哥的小儿子书芳考二师时我给他辅导美术绘画,我去乡政府画画也带着他这位“小徒弟”。</h3><h3><br></h3><h3>可是振<b><i><font color="#010101">献哥的最后几年</font></i></b>里,我们去他家走亲戚时,情况却是不太美妙。振献嫂经常外出信主,每每都不在家,我们去坐一会儿,说说话就回来了。</h3><h3>有一年春节去他家,正好他村的蔡海树也在,我和海树曾是同班同学。我们在一起喝了个一醉方休。人一醉酒,话也多了,胡说海侃前头扯到后头几十年。</h3><h3>再后来去振献哥家,哥哥已瘫痪在床,嫂子还是没在家,那境况叫我看得眼泪不知不觉流下来了。</h3><h3><br></h3><h3>如今,<b><font color="#010101">我再也见不到我可亲可爱的振献哥了</font></b>。谁能想到那回在振献哥家和海树哥俺仨一别竟成永诀,三人只剩我孑然一身!</h3><h3>人生无常,世事难料啊,我如今也已两鬓斑白,年届古稀了。</h3><h3>是军芳侄女的一篇回忆文章让我忆起这么多事情。好在双方儿女都已成立,事业和家庭都还不错。振献哥应该可以在天国得以笑慰了。</h3><h3><font color="#39b54a"><b>愿振献哥安息,在那个“平行世界”里生活得快乐!</b></font></h3> <h3>【附一】振献哥女儿的回忆文章</h3><h3> 2. <b><font color="#ed2308">怀念父亲</font></b></h3><h3>作者:蔡军芳</h3><h3><br></h3><h3></h3><h3>怀念父亲。父亲去世两年了,两年来,我无时无刻不在想念父亲。我总是不相信父亲真的去世,<b><font color="#167efb">总认为这是一次长远的旅行</font></b> 。可是,每当回到家里,看到父亲的遗像,才不得不承认那是个残酷的事实。父亲去了,永远的离开了他牵挂的儿女,留给我们无尽的思念和回忆。 </h3><h3> 我是父亲的长女,从小本家的伯伯、叔叔、婶子、大娘<b><font color="#ed2308">都说我像父亲,不论是相貌还是脾气</font></b>。这或许是父亲有点偏爱我的原因,也是我能因为考试成绩偏差一点而逃过一顿打的侥幸。我的父亲或者可以说是一位“暴父”,专制、暴躁,而我的妈妈却很善良温和。细细想来,我还算是在一个严父慈母的家庭环境里成长起来的。 </h3><h3><br></h3><h3><b><font color="#b04fbb">父亲从小就特别喜欢我</font></b>,即使说我从小像个野小子。那个时候,同龄的女孩子,斗嘴斗不过我,打架也打不过我。我甚至还和大人骂过架。有一次在街上,同村的建义媳妇骂骂咧咧的走过来,从她的骂声中我听见我爸爸的名字。原来是我爸给她闺女说媒,中间出了点问题,她要把怨气撒到我爸头上。我一听来气了,心想:你竟然敢骂我爸!于是走到她面前骂开了,最后骂的她不得不悻悻的走了,以至于后来我落了个“厉害”的名声。妈妈经常说:“我这俩孩子托生反了,养个闺女像个野小子。”而父亲甚为得意,他觉得他很优秀,而我的脾气像极了他,所以他处处炫耀我的厉害和坏脾气。用他的话说脾气大的人聪明,因为父亲自己就脾气大,但他字画好呀。那时村里有结婚的,都是请父亲作画以示喜庆。身为他的女儿,我当然觉得很是荣耀了。而爸爸那样喜欢一个很“厉害”的女儿,现在想来那是一个父亲对孩子的美好愿望,也是一份沉甸甸的父爱。 </h3><h3> </h3><h3><b><font color="#010101">父亲的脾气暴躁是出了名的</font></b>,生气的时候是不讲任何道理的,他觉得他就是家里的皇帝,谁都得听他的。所以遇到事儿妈妈和弟弟跟他讲理根本讲不通。唯一能和父亲抗衡的就是我,原因是我生气时也是不讲道理的。记忆中有一次爸妈因小事生气,爸爸要去打妈妈,我眼明手快的拿个凳子照着爸砸过去,爸爸赶紧闪开,凳子砸在墙上的玻璃框上,玻璃碎了一地。爸爸因此生气去了大爷家。妈妈说:“你爸那样疼你,你不该砸他。去,跟你爸爸道歉,让他回家吧。”妈妈说这话时我已经后悔了。我不该用凳子砸爸爸,但看着妈妈挨打,我又不能袖手旁观,幸而没有伤到爸爸。 我到了大爷家,父亲和大爷围着火炉说话儿,我走到爸爸面前唯唯诺诺的说:“爸 我错了,你回家吧。”爸爸起身,什么也没说,回家了。后来听妈妈说爸爸气得都哭了,说“我那样疼闺女,她却那样气我,还拿凳子砸我,我真是白养活她了。”瞧我爸有多大男子主义吧,家里只许他这个“州官”放火,不许我们这些“百姓”点灯。但我的心里却很得意,至少他没砸到我妈妈。在他“专政”这一点上,我和弟弟是极其反对的,这许是那个时代很多家长的共同特征吧。 </h3><h3><br></h3><h3><b><font color="#ed2308">虽然父亲在这些家务事儿上经常犯浑,但是在大是大非上,父亲却可以做楷模</font></b>。父亲除了做农活,还是村里的会计和新农村规划领头人。我们家的墙上贴了很多爸爸的奖状,有财会先进,有先进个人,还有新农村设计奖等等。我们村的新农村整体规划都是爸爸做的,他画好图纸,然后村领导组再组织人员按图纸进行农村改造。如果现在去我们村,你们会看到一排排整齐的房屋、一条条整齐的街道,人们在那里享受着幸福安乐的生活,但我深深的知道这个美丽的新农村浸透了爸爸的心血。所以我很自豪,我有一位不但愿意为民付出而且事业心很强的爸爸。 </h3><h3><br></h3><h3>记忆中五六岁时,父亲带着我去赶集,打了两瓶芝麻油。因为是熟人,其中一瓶打的满一些。回家后,爸爸拿出两瓶油,看了看,递给我那一瓶满的说:”这瓶给你大爷送去。"爸爸看到我极不情愿的样子,笑着说:“去吧。”看到爸爸那么不在意多吃点油还是少吃点油,我也就不在意了。大爷接过油瓶,眯着笑眼说:“你爸和卖油的是熟人吧,打这么满。”看到大爷满意的样子,我也开心的笑了。做事让人满意,那是一位父亲最疼爱子女的身教。<b><font color="#ed2308">我又一次感到自豪:我有一位做事很磊落的爸爸。 </font></b></h3><h3><br></h3><h3><b><u><font color="#167efb">父亲还是个很要强的人,他的眼光要比常人看得更远</font></u></b>。小学时,父亲对我和弟弟的学习要求很严,我们常常会因考试不好而挨板子。但我天性爱玩儿,以至于上中学时还没真正把学习当回事儿,一有空就疯玩儿。有一次父亲带我到乡里的供销社给我买了一双新鞋,又到卖书的柜台前,给我买了两本数学资料。七十年代的一个务农家庭,养家糊口都是问题,可是父亲不但给我买了新鞋,还要给我的大脑补充营养。现在我明白了爸爸是一位多么有眼光的父亲,可他的眼光在当时是没有人能看出的。那时同龄的女孩儿都退了学到村办的厂里挣到了工资,甚至有的人还打趣爸爸:“闺女家,上啥学呀!早早的能替你挣点钱多好啊!”但无论旁人说什么都没有动摇爸爸坚持供我读书的决心。不过,从那以后我的学习真的遥遥领先了,初中毕业的时候我还被保送上了高中。那时的女儿真的是他的骄傲。我拿到通知书后爸爸特意找人演了两场电影,庆祝我考上高中。我优异的成绩能让爸爸高兴,我很为自己自豪。但更让我自豪的是:我有一位眼光深远的父亲。 </h3><h3><br></h3><h3>记忆最深刻的是上师范那年,我已经满二十岁了。我说让我自己到学校报到、领物品吧,父亲说:'那么挤、那么热,你找个在阴凉处休息,我一个人领学校发放的物品就行”。看见爸爸忙的满头大汗我还很心烦,为什么不让我自己做呢?等把一切安排好,细心的父亲看到上铺床上的铺板裂了,他一直等到上铺的同学回来,对那位同学说:“你和小芳您俩去找老师说说,让老师把铺板换了吧,万一铺板掉下来会砸到小芳的。”那一刻,我的眼泪在眼里打转儿:<b><i><font color="#39b54a">有这么一位时时事事为女儿着想的父亲,那是一个孩子多么大的幸福! </font></i></b></h3><h3><br></h3><h3>数不清的往事,清晰地刻在我的记忆深处。我多么希望那样的自豪和幸福可以在我的生命里无限延长 。可是,不管我们多么舍不得父亲,父亲多么舍不得我们,他还是离开了,永远的离开了他深爱着的儿女。有时总觉得人生很长,父亲依然康健,自己努力工作,将来可以有时间去陪伴、去孝顺父亲。可谁知一切还没有来得及,“子欲养而亲不待”却来得如此决绝,不给我留一丝喘息的机会。我总是在深夜里痛哭。如果能用我的生命换来父亲的陪伴,我情愿把时间借给父亲,让那种自豪与深沉的父爱得以延长! 上天能满足一个孩子的奢望吗? 我仿佛听见一个声音在说:“孩子,<b><font color="#b04fbb">其实父亲一直都没走远,你念,他就在!他一直在护佑你的安康幸福</font></b>!那是父亲对孩子的最深的期望和爱!” </h3><h3><br></h3><h3><b><font color="#b04fbb">亲爱的父亲,您安息吧,您的典范和教诲已深深地刻在了我的内心深处,我一定也一直会安康幸福下去。亲爱的父亲,愿您在天国一切安好。</font></b></h3><h3> (2020.1.2)</h3> <h3>【附二】我女儿的读后感</h3><h3>3.<b><font color="#ed2308">读芳姐《我的父亲》有感</font></b></h3><h3>作者:文聪</h3><h3><br></h3><h3>怀着一颗沉重的心去读的,文章开头哀伤的气氛让人仿佛<b><font color="#b04fbb">身临其境、感同身受,想掉眼泪</font></b>,没想到接下来的情节你写的平静而诙谐,让人暂时忘记了悲伤,轻松的跟着你走入了时光的大门,抚摸了一遍往事和人,多么亲切,那里面或许某个片段还有我的一瞥,我以自己孩童的眼光看着你们一家,大爷是慈祥的,大娘总忙着做针线活,你是文静的,淑芳哥是童心未泯的,总爱和我们玩,而我是调皮贪吃的,去你家总希望吃点啥好东西,甚至偷偷把父母准备给你们的礼物小心翼翼的撕开,吃几个又粘上去,以至于大爷大娘和我说话时,我都眼神闪躲着,总觉得不那么理直气壮,甚至下次去你家时仍旧忧心忡忡的想着上次的罪行是不是会被纠出来,但大爷大娘是宽厚的,总是笑容和蔼从未提起,所以我去你家永远是放松的,大爷就是和大叔一样亲的大爷。</h3><h3><br></h3><h3><b><i><font color="#ff8a00">长大的日子越来越忙,离亲人们越来越远</font></i></b>,很少再去你家,最后一次去你家是大爷已经病了,去时我下意识里还是小时候,你在西屋,大爷淑芳哥在堂屋,大娘在东边厨屋,一派繁忙热闹的景象,但那天大娘许是信主去了,家里冷清的像是没有人,我们进堂屋一看,原来大爷独自躺在东边床上,生病多日已经瘦弱许多,被子瘪的像根枯萎的红薯秧,人老的这么快,好像昨天还明晃晃的镜子,今天就老化了一样,我心里面一阵阵难过,再后来就是大爷没了……</h3><h3>时间流逝的太快,恍恍几十年,人来了喜悦,人走了真是接受不了那份哀伤,我们的父亲是好朋友,他们有很多共同之处,好写好画好吹笛子,是有生活情趣的人,给我们留下了很多美好的回忆,正因如此才更加不舍。<b><font color="#ed2308">都说人死了就变成天上的一颗星,大爷在天上看着,也一定希望看到你带着他的血脉和精神,幸福快乐的生活下去! </font></b> (2020.1.2)</h3> <h3><font color="#167efb"><b>纪念父亲母亲文章三篇</b></font></h3><h3><font color="#167efb"><b><br></b></font></h3><h3>1.<b><font color="#ed2308">母亲的呼唤</font></b></h3><h3>作者: 红尘芥子 来源: 法国巴黎世界文学网</h3><h3>时间: 2019-02-22 本文 已影响22人</h3><h3><br></h3><h3> 我爱听大自然的天籁和鸣,爱听高山流水之古琴新声,爱听人声歌唱明丽柔美的韵调,然而我最爱听的却是母亲的呼唤。当我在初中第一次读到《木兰诗》,“不闻爷娘唤女声”一句时,我的心灵发生了强烈的震颤,<b><font color="#ed2308">我和每一个幸福的人一样,是在母亲的呼唤声中长大的。</font></b></h3><h3> 六十六年前秋天的一个下午,尉氏县邢庄乡小学,第一节下课铃响过,一位年轻女教师急匆匆地推开住室门,可是原先围在摇篮中的八个月的婴儿却不见了。年轻母亲焦急地呼唤着:阿俊,阿俊……她找了好一会儿才发现,婴儿的脚挂在摇篮沿上,头朝下吊着,正“吭哧吭哧”地喘气呢!母亲赶忙抱起孩子,又是亲吻又是歉意,眼泪滴落在孩子的小脸上。这个婴儿就是我。当多年后母亲向我说起这件事时,我一点儿也不怨恨母亲。母亲是一位小学教师,当时她教着一个复式班,一、二两个年级,语算全担,又要带孩子,做家务。她一上课堂就一个心思扑在教学上,真是达到了忘我的境界,教学成绩年年全区名列第一。一下课,心又一下子被孩子勾过来。母亲太辛苦了。<b><font color="#b04fbb">母亲的呼唤是爱的歌,是生命交响曲。</font></b></h3><h3> 只是我小时候身体太不给母亲争气,经常闹病。我两岁多时,有一次病的很厉害,,出风气、翻白眼在我已不是第一次了,但这一次当时并没有很快活转过来,而是“死”了。任母亲在旁边呼唤“阿俊阿俊!你睁眼看看妈吧!”任爸爸在旁边用手帕抹泪啜泣,阿俊就是不睁眼。几个医生看过,大半天过去了,阿俊只是死沉沉地躺着。当爸爸将阿俊放进小棺材里时,母亲不顾一切地扑在棺材口上,死活就是不让钉盖子。</h3><h3> 母亲声嘶力竭地呼唤着她的阿俊。正好这时外祖父带来一位有名的老中医,一副风药灌下去,一会儿,阿俊醒了。母亲抱着小阿俊亲啊亲啊,“阿俊,你可把妈妈吓死了……”</h3><h3><br></h3><h3> 春风几度,我长到四岁多了。一天,我用细绳拉着小板凳玩耍,猛抬头,青天上一道长长的卷云,活像一把巨大的扫帚横扫欲下。幼小的我从未见过这样宏大的景象,吓得我哭喊起来。 </h3><h3> 妈妈闻声,一边呼唤着“阿俊别怕,妈妈来了!”一边带着两手面跑过来。阿俊不哭了。<b><font color="#39b54a">母亲的呼唤是阿俊的安慰剂、护身符。</font></b></h3><h3> 1958年春,我7岁,母亲带着我们弟兄几个离县城赴家乡支援农业,母亲那样的城里生城里长的女人,却要突然和老家的大婶大娘一样干农活,还要加夜班擦红薯片,每擦200斤可以领到一碗面条。母亲每晚上都要坚持擦400斤,一直擦到夜很深很深。两碗面条端回来她自己却舍不得喝,一碗端给奶奶,另一碗留给孩子们,每当我在睡梦中听到“阿俊阿俊快醒来喝面条”的呼唤,心中就感到格外的温暖幸福。可能是因为年龄太小,当时就那么傻,只知道喝着香,竟不问母亲喝没喝。</h3><h3><br></h3><h3> 又是八年过去了,时间到了1966年,当时我15岁。我爸作为县一中的有名教师,也受到了※※,星期六回家,母亲问我情况我也说不清。晚上做梦哭喊,“阿俊阿俊,”母亲呼唤着,“怎么了孩子,做恶梦了?别哭,妈妈在这儿。”</h3><h3> 母亲的呼唤驱散了梦魇的阴影。母子俩相互安慰着等待天明。</h3><h3> 几年后在多方的关怀下,我成了一位民办教师。每天中午放学后,我照例要留校坚持40分钟的自学。当时是凭工分吃饭,但母亲从不眼热人家的孩子加班割草挣额外工分。“知孩莫过母心”! </h3><h3> 每当我就要完成当天中午的自学定额时,那么准时,那么亲切,校园里就响起母亲“阿俊,回来吃饭”的声音。母亲的呼唤就这样伴随着我复习完初中课程,又自学完高中课程,我终于在1978年通过了“民转公”考试。<b><font color="#167efb">母亲的呼唤是我信心的支柱,进步的阶梯,力量的泉源。</font></b></h3><h3><br></h3><h3> 现在我已从一位中学高级教师的岗位上退下来了,两个女儿都已成家,大女儿是中学语文老师,小女儿是郑州儿童医院护士,我母亲在我两个女儿家都小住过。日子过得好了。可是我却再也听不到母亲的呼唤了,母亲已离开我们三年了。“母子再相见,除非在梦中”!</h3><h3> 偶尔,我也会真的梦见母亲仍像从前一样呼唤我回家吃饭,<b><i><font color="#ff8a00">猛然惊醒,母亲的呼唤声仿佛还在耳边萦回。</font></i></b></h3><h3> <b><u><font color="#ed2308">“内亲外亲,只娘亲海重山重;</font></u></b></h3><h3><b><u><font color="#ed2308">陶母孟母,惟我母德高恩高。”</font></u></b></h3><h3> (原作于2000.3.上旬,2019.2.20修改)</h3> <h3>2.<b><font color="#ed2308">母亲的三次舍弃</font></b></h3><h3>红尘芥子</h3><h3><br></h3><h3>一次为我而舍弃工作,</h3><h3>二次为父亲舍弃城市生活,</h3><h3>三次为三弟再次舍弃工作。</h3><h3> ——题记</h3><h3><br></h3><h3>早就想写这篇关于母亲的文章,一直静不下心,是最近读了一些的的文章心里有所感,才最后坚定了我写此文的决心。</h3><h3>我没有领袖那般伟大的情怀,也缺少伟人那如椽般的生花妙笔。但这并不影响母亲在我心中的伟大的至亲的不可撼动的崇高地位。我也曾把母亲的形象写入豫剧剧本《南瓜花开》,那就是我敬献给我母亲的辉煌颂歌,其中有云:</h3><h3> 南瓜呀花开呀南瓜儿长,</h3><h3> 月光下走来了三子的娘。</h3><h3> 伟大的母亲圣洁的爱,</h3><h3> 天样大海样深日月同光!</h3><h3>人不能数典忘祖,儿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h3><h3>毛主席没有因为其母的平凡而嫌弃她老人家,朱德也没有因为她母亲贫穷没有给他锦衣玉食的生活而有怨恨,正好相反,他们写出了惊天地泣鬼神的《祭母文》和《我的母亲》。</h3><h3>是呀!天底下有谁能比自己的母亲恩深义重?别的女人可能比娘富有、比娘漂亮、比娘中用、比娘能干,可那是别人的娘,是我的娘生我育我养我教我……</h3><h3><br></h3><h3>《诗经·谷风·蓼莪》说:</h3><h3>蓼蓼者莪,匪莪伊蒿。哀哀父母,生我劬劳!</h3><h3>蓼蓼者莪,匪莪伊蔚。哀哀父母,生我劳瘁!</h3><h3>瓶之罄矣,维罍之耻。鲜民之生,不如死之久矣。</h3><h3>无父何怙?无母何恃?出则衔恤,入则靡至。</h3><h3>父兮生我,母兮鞠我。抚我畜我,长我育我。</h3><h3>顾我复我,出入腹我。欲报之德。昊天罔极!</h3><h3>母亲之恩,无一日敢忘,无一日不萦于怀。</h3><h3>母亲与我的如烟往事我已在《母亲的呼唤》等多篇文章中言及,今天我要叙述的是《母亲的三次舍弃》。</h3><h3>在旁人眼中,我母亲有些爱慕虚荣。是的,这一点我也不否认。然而仔细想想,事情都是有因果的。母亲的虚荣心在于她曾经有过的实际荣耀的无情失去。假如母亲的实荣尚在,她还需要虚荣吗?母亲实荣的失去实际上是她的三次舍弃。</h3><h3><br></h3><h3>母亲是1924年生人,她是原尉氏师范毕业生,她与爸爸结合,乐得俺姑爷说:大侄儿真不赖,还寻了个毕生毕哩!</h3><h3>母亲1948年参加革命工作,一开始跟着县长薛德华当财粮,经常跟着下去秋征。后来我三叔在张市乡任文教助理,非要我母亲去他那儿当老师,我妈就去当了老师。</h3><h3><br></h3><h3><b><font color="#167efb">母亲的第一次舍弃。</font></b></h3><h3>时间到了1953年,当时我母亲已经是全县的模范教师,多次受到县政府和教育局的表彰,文化课教学和课余辅导学生扭秧歌、打花棒都是尉氏县一流的。</h3><h3>可不幸的是这一年母亲和我都身染重病。母亲对于她自己的病倒不太在意,主要是怕我不成人。我上边已经死去了三个哥哥,那时的条件缺医少药,给哥哥看个病——还是出风气,得套牛车颠簸30多里路,真是老牛拉破车,急惊风遇着慢郎中,三个哥哥就那样先后没了。这回母亲是真的怕了,非亲身经历可能不会有那般刻骨铭心的感受。母亲向县教育局提出了辞职申请,学校和教育局的领导都反复劝她:可以先请假,尽管在家安心养病。</h3><h3>但是母亲执意要求辞职。她是想:我无论如何也不能再失去这个孩子了;我请假续假再续假,总是耽误公家的工作也不好;我长期不工作而拿国家的钱于心何忍?就这样母亲辞去了她的工作。假如母亲不辞职,工作到去世,那可是国家的离休老干部啊!</h3><h3><br></h3><h3>母亲辞职后当起了家庭主妇,相夫教子。在县城的生活忙碌而快活。</h3><h3>父亲在尉氏师范,后来调到县一中工作。</h3><h3>时间到了1958年。</h3><h3><br></h3><h3><b><font color="#167efb">母亲的第二次舍弃。</font></b></h3><h3>党号召各行各业支援农业。一中的领导动员父亲让母亲回原籍老家当农民。母亲开始很不同意。父亲怎么劝说都不行,不是迫不得已,谁都不愿意放弃县城生活回乡下,过自己毫不熟悉的生活。但后来母亲还是同意了。</h3><h3>就这样,母亲带着我弟兄三个回乡当了农民,成了“王银环”。这次母亲是为了我爸舍弃自己的幸福的。</h3><h3><br></h3><h3>回老家文家村后,母亲一个从小生在县城,长在县城,工作在教育战线后来离职的弱女子,每天跟着村里的妇女下地干活,深翻土地,修水塘,收割庄稼,回家还要照看三个孩子。而且由于母亲要强的性格,她还兼任农民夜校的老师,为农民扫除文盲做贡献。至今我还清楚记得母亲在夜校那明亮的气灯底下手执教鞭教农民识字的情形。还有在村东头芦苇塘边的路口,截着收工的农民认小黑板上的字的镜头。</h3><h3><br></h3><h3>秋天来了,母亲也和乡亲们一样出红薯、出花生。夜里完成400斤红薯的擦片任务,经常到深夜。每擦200斤红薯片,队里奖励一碗面条,母亲舍不得喝,一碗给奶奶,一碗给我们分享。</h3><h3>后来母亲被抽调当上了民办教师,在文家村、蔡家村,后来合校到栗林小学。成了一名小学老师兼班主任。和母亲一起当上民办老师的蔡根保老师,后来转正,晋升成了小学高级教师。若不是母亲后来的再次辞职,母亲也会和蔡老师同样是一名小学高级教师了。</h3><h3><br></h3><h3><b><font color="#167efb">母亲的第三次舍弃。</font></b></h3><h3>那仍是源于家庭境况。没有长辈的帮助。我清楚地记得,母亲上课,三弟抱着母亲的腿哭。</h3><h3>假如有公婆、外公外婆甚或任何亲友帮助,母亲这第二次来之不易的工作也不会舍弃掉。我猜想,母亲这次舍弃工作时也一定是“眼不掉泪心也在流泪”。</h3><h3>母亲最终舍弃了心爱的教育工作,再一次选择当了农民,并且一干就是几十年。三基本一保证,干满勤,挣工分,半夜起来扫树叶积肥挣攒粪工分。</h3><h3>母亲的困难在于,她原本是一名老师,后来是家属,对于农活,既无技术又无力气,又加上没有任何帮手,可以说,母亲的困难比街坊邻居的农民大婶儿要大的多。可是要强的母亲一直坚持、坚持、坚持着。知母莫若子,别人不理解我理解啊!</h3><h3><br></h3><h3>如果说,母亲的第一次舍弃是为我(当然也为她自己和整个文家家族),母爱伟大,天样大海样深,毕生难报之万一;那么母亲的第二次舍弃明显是为我父亲,每一个成功的男人背后都有一个忘我牺牲的女人,没有母亲的第二次舍弃,勤劳持家,赡老育幼,就没有父亲几十年安心的工作;母亲的第三次舍弃则是为三弟,是怕三弟受丢搭受折衰啊!</h3><h3><b><font color="#167efb">母亲是不幸的,母亲又是善良的;</font></b></h3><h3><b><font color="#167efb">母亲是平凡的,母亲又是伟大的!</font></b></h3><h3><b><font color="#167efb"><br></font></b></h3><h3><font color="#010101">歌里唱道</font><b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b></h3><h3>多少亲昵 , 多少疼爱 , 多少开心;</h3><h3>几多叮咛, 几多期待, 几多情深。</h3><h3>一声声喊我乳名, 风雨中教我做人。</h3><h3>我最最亲爱的老母亲,</h3><h3>树高千尺也忘不了根!</h3><h3>是母亲的三次舍弃成就了我父亲的事业,成就了我弟兄四人,也成就了这个家。没有母亲的舍弃做基础,哪有后来所有的这一切?我们的些许成绩在伟大的母亲面前是那么微不足道!</h3><h3>我们的每一个家人在舍弃自我的母亲面前还有什么值得骄傲的呢?还有什么资格去鄙夷没有工作的母亲呢?</h3><h3>母亲虽说没有给我们显赫的门第地位,没有给我们万贯财富,然而母亲的忘我舍弃、美好品德、倔强性格、不懈奋斗和勤劳一生就是留给我们的无尽精神财富。</h3><h3><br></h3><h3><b><font color="#b04fbb">思念是一方矮矮的坟墓,母亲在里头,我在外头……</font></b></h3><h3><b><font color="#b04fbb">谨以此文纪念我伟大的母亲,愿母亲在地下安息、来生顺圆当人民教师的人生之梦。</font></b></h3><h3> (2019.12.28)</h3> <h3><b><font color="#ed2308">3.我的父亲</font></b></h3><h3>文/红尘芥子</h3><h3><br></h3><h3><u><b><font color="#167efb">父亲离开我们已经整整四十年了</font></b></u>。四十年前在尉氏县大马公社卫生院,父亲在昏迷中还在给学生讲解物理题的情景曾使在场的同事和领导泪下。</h3><h3>在县医院,我又是亲眼看见病床上的父亲拉着母亲的手,用已经含混不清的话语嘱托着什么,<b><font color="#010101">那神情刻骨铭心,是多么的不舍</font></b>。母亲命我快喊医生,医生忙乱地为父亲上呼吸机,父亲被推进冰冷的太平间……</h3><h3>一年后我去县城开会,<b><font color="#167efb">恍惚间还觉得父亲会从街的那头走过来和我相遇</font></b>,但那实际上是再无可能了。我们是多么难以接受父亲去世的现实啊!</h3><h3>每逢佳节倍思亲。在这个全民闭关在家的特殊春节里,我不由得又想起了父亲,想起了父亲的方方面面、点点滴滴。</h3><h3>父亲的音容笑貌清晰地浮现在我的脑海里。</h3><h3><i><b><font color="#167efb">我弟兄四人中,我与父亲最像</font></b></i>,并且我发现我年龄越大,与父亲相像的成分越多。还不仅仅是相貌,而且在择业和爱好诸多方面<b><font color="#b04fbb">我都与父亲相像。</font></b></h3><h3>革命现代京剧《红灯记》中李铁梅唱的:爹爹的品德留给我……爹爹的智慧留给我……爹爹的胆量留给我……。这些唱词就给了我很强烈的共鸣。</h3><h3>比如,父亲是全县有名的物理老师,我也是中学高级物理教师;父亲爱好古典文学和诗词,我也爱好古典文学和诗词;父亲会吹口琴和笛子,我也会;父亲会画几笔画,我也会画几笔画。<b><font color="#ed2308">我欣慰我继承了父亲的这么多宝贵精神财富,继承不就是最好的纪念么?</font></b></h3><h3>说到对父亲的纪念,我大致梳理了我对父亲较为深刻的几个方面的印象。</h3><h3><br></h3><h3><b><font color="#167efb">一、父亲的严与慈。</font></b>我不记得父亲打我,<i><font color="#ff8a00">可能父亲根本就没打过我</font></i>,然而不知道为什么我却是相当怕他的。要说父亲在我们面前不苟言笑那倒不是,在我小时候,他在周末往往带我去戏院看戏,他让我骑在他脖子上驼着我去物资交流会看马戏,他带我母子去他教书的县一中他的住室放洋戏片,<b><font color="#39b54a">他兴趣盎然地为俺母子讲聊斋故事、讲唐宋传奇</font></b>,至今我还记得父亲讲的《柳毅传书》、《无双传》、《离魂记》、《聂小倩》、《青凤》。</h3><h3><b><i><font color="#b04fbb">父亲对《聊斋志异》情有独钟</font></i></b>,我记得昔年我家的两个睡床都被父亲用他那苍劲有力的毛笔字写着“青凤卧床一号”、“青凤卧床二号”。父亲早年生病发烧昏迷还喊着:“看,这里有一只狐狸……”</h3><h3><b><font color="#ed2308">父亲对我也有过严厉</font></b>。那是我在尉氏一中读书时,初三上期期末考试罢,父亲把我叫到他的办公室,他问我:俊,这次俄语考了多少分?</h3><h3>我答道:86分。他问总分排名?我答:不知道。父亲:不知道就行了?去问问你班主任,去啊!</h3><h3>我连忙小踮跑到班主任王连兴老师处问了,回到父亲这儿说:我总分排名第十三。</h3><h3>父亲仍然怒火未熄:<b><font color="#b04fbb">你排第十三名就了不起了不是?</font></b>初中未毕业你在一个班就滑到第十三名,将来到高中毕业你排到第几?考大学还有什么希望?</h3><h3>父亲很少惯我坏毛病,这也使我养成了艰苦奋斗、刻苦读书、认真做事、不乱花钱的好习惯。这对于我立志成才起到了非常关键的作用。</h3><h3><br></h3><h3><b><i><u><font color="#b04fbb">其实父亲对我是非常亲的</font></u></i></b>。在那困难的年代他虽没给过我零花钱,可他会给我买戏票电影票让我去观看,他会从学校图书馆专门为也借很好看的书给我看,如前苏联小说《勇往直前》、《钢铁是怎样炼成的》,还有《十万个为什么》(1~18)、科幻小说《水陆两栖人》以及风物类图书《新疆是个好地方》等。父亲整整一纸箱《科学画板》也拿给我看完了。</h3><h3>有一年冬至,上午第四节将要下课时,父亲来到我初三四班教室门口。下课铃响了,父亲迎上来亲切地对我说:<b><font color="#39b54a">俊,今天是冬至哩,走,跟爸爸吃饺子去!</font></b></h3><h3>我跟父亲在县一中上初中两年半,一直在学生大伙吃饭,吃红薯干馍,吃白菜萝卜片菜。突然间被父亲喊去一起吃饺子,那是何等快乐、幸福满满?</h3><h3><br></h3><h3>说明一点,我初中第一学期是在大营的尉氏四中读的,父亲怕我自己在那受罪,每周托俺班主任张继福老师给我带二十个花卷馍。还有一次,父亲请张老师用自行车带着我去县一中和他团聚。</h3><h3>从第二学期父亲就生办法把我转到一中了。我转到一中后父亲却没让我跟他吃老师伙,大概怕我养成教师子女的优越感吧。</h3><h3><br></h3><h3><b><font color="#167efb">二、父亲的苦和乐。</font></b>我父亲其实命运很苦。父亲十几岁时我爷爷就死了,是奶奶熬寡把我父亲和两个叔叔养活大。</h3><h3>父亲学习很刻苦。他和要家石头等七八个同学去南阳西峡县考国立一中一分校,带的钱就没花到南阳。<b><font color="#167efb">父亲是贫病交加,考试完了,父亲躺在小客店里起不来</font></b>。石头大爷叫他:儒,快起来,今天放榜哩,走,去看榜啊!</h3><h3>父亲躺着没动说:不去,没力。您去吧!</h3><h3>一会儿,石头大伯他们一群跑回来了,说:叫你去你不去,俺跑哩怪忙,你考上了俺都没考上!</h3><h3>父亲说:说啥哩,您别哄我了!</h3><h3>石头大伯说:哄你弄啥?你真考上了。</h3><h3>父亲信了,也有劲儿了,从病榻上一跃而起。</h3><h3>看榜时从后往前看,报考两千多人,只招八十名,一个乡下青年哪敢奢望啊?从后往前看,快看完了还没看到自己的名字,父亲心说:坏了,他几个真是哄我哩……</h3><h3>啊?在这里!第三名!“我考了个第三名!”</h3><h3>榜单旁边贴一通知:凡被本校录取的新生,从今天中午起有饭。可到总务处领饭票、碗筷、被褥和洗漱用品。<b><font color="#ed2308">父亲连日来的不良情绪一扫而空。</font></b></h3><h3>父亲在国立一中读书的日子过得很苦,<b>当时正逢日军侵略中国时期,父亲给我叙述过同学们唱起《松花江上》时,东北籍的同学痛哭流涕</b><b><font color="#010101">的情景</font></b>。家里寄钱是时断时续。父亲不敢到校门口请人代洗衣服而是自己洗。他常常写些短诗和豆腐块儿文章投给报纸换取稿费以贴补生活费的不足。即使这样父亲还是没完成高中学业,他只读到高二上学期末。</h3><h3>解放后,父亲读大学函授课程又正逢三年自然灾害,父亲的大学函授也是弄了个肄业,这是后话。</h3><h3><b><font color="#167efb">父亲失学以后就是到处跑着教书,解放前教书谈何容易?</font></b>父亲曾经带着我母亲跑到武陟、巩县、汜水和本县的蔡庄、张市、庄头、水坡以及城关镇好多学校教书。他们到处漂泊流浪,工作生活毫无保障。</h3><h3><br></h3><h3><b><u><font color="#ed2308">解放后,父亲参加了河南省开封军分区解放军干部培训班,被政府安排到县师范教书,同时兼任县工会工作,后来又调到县一中。</font></u></b></h3><h3>父亲说过:<b><i><font color="#39b54a">一个从旧社会过来的知识分子,难免身上沾染了一身屎,是共产党给了我稳定的工作和生活。</font></i></b>父亲积极参加思想改造。</h3><h3>每一次,父亲都坦诚地向党交心,真诚地接受同志同学们的帮助。</h3><h3><br></h3><h3><b><i><font color="#39b54a">父亲曾带着我去参观韶山毛主席故居。</font></i></b>途中我们曾两次走散使父亲焦急万分担忧万分。父亲还曾带领我夜走大别山,与两只野狼狭路相逢而有惊无伤,并于夜半乱山野径惊闻远处不知名野兽的嚎叫。<b><font color="#b04fbb">父亲是我的护身佛。</font></b></h3><h3>父亲语重心长地对我们说:对于我们这些从旧社会来的人,党和群众帮我们洗脸擦灰督促我们改造思想是好事,<b><font color="#ed2308">我们要相信群众相信党,做一个对人民有用的人。</font></b></h3><h3>父亲思想上有<b><i><font color="#167efb">很深厚的知识分子的家国情怀</font></i></b>。</h3><h3>家庭方面吧,父亲是上有老下有小。父亲对奶奶的孝敬是全村出了名的,每月给奶奶零花钱,给奶奶买衣服;父亲给奶奶买的挠痒抓在当时成了全村的稀罕物。我们家在县城时,父亲还几次接奶奶去县城小住。后来我家就搬到了乡下——老家文家村。</h3><h3><br></h3><h3><b><font color="#167efb">父亲的家庭负担很重</font></b>,下面有俺姊妹五个。父亲曾说:恁五个从头到脚每人武装一身得多少钱?那时父亲的工资是全县教师中最高的,每月73块5角。可父亲却对自己很苛刻,每月只给自己留下伙食费和订报钱,其余都拿回家养活奶奶和俺弟兄们了。有时还给叔叔家买布做衣服。</h3><h3>我寻媒订婚花了800多元钱,那二年父亲更苦了,每个月都要还上50元的欠账。(那个女孩儿后来跟我退婚了。)</h3><h3><b><i><u><font color="#167efb">父亲一生没骑过新自行车</font></u></i></b>,有一年,领导作难找来工业券为我父亲买来了一辆崭新的自行车放到他住室要给他个惊喜,结果父亲返校后又让推走了,他说他没钱还账。</h3><h3><br></h3><h3><b><font color="#167efb">三、父亲的专与博。</font></b><b><font color="#b04fbb">父亲一生从事中学物理教学工作。</font></b>他从尉氏一中成立就在那儿教物理。一开始是教高一到高三的物理,还兼任化学。后来新中国培养的大学生陆续分下来了,父亲没学历,改教了初中;后来,父亲又教了高中。由于他出色的物理教学,他曾被抽调去开封市参加高考物理阅卷。他先后到新建的大桥高中、尉氏三中(洧川)、西岗李高中、大马高中教过,后来在大马高中去世。</h3><h3><br></h3><h3>从后来我看到父亲留下的书籍和教案得知,父亲在尉氏师范还教过语文。</h3><h3><b><i><font color="#b04fbb">父亲的爱好是广泛的</font></i></b>。我曾看见过他发表在教师园地的歌颂焦裕禄的诗词。</h3><h3>父亲的口琴吹得不是一般的棒。父亲会吹奏很优美的手震音,还有很雄壮的九孔和声。</h3><h3>父亲的笛子和竹箫都吹得极好,他的箫声使我听出了月下的静谧和边关的苍凉。</h3><h3>父亲懂国画,他给我讲过三矾九染,给我讲过装裱时浆糊必须用发酵过的,这样画纸才不会崩裂。我从父亲的讲解里知道了生宣、熟宣、玉版宣,知道了水彩画的晕染、接染和水墨画的墨分五彩。</h3><h3><br></h3><h3><b><font color="#167efb">父亲在专业和广泛爱好方面对我的影响是巨大的。</font></b>这使我在文哥后补充教师减员考试中虽然语文成绩位居全县第二的情况下我仍然选择教物理,也使我在以物理专业为主的情况下能兼任化学、历史、思品、音乐、美术、书法等课程,并取得中国物理学会、中国物理教学研究会、中华诗词学会和中国楹联学会四个国家级会员证。还担任过科学画报等四家杂志的特邀通讯员。</h3><h3><br></h3><h3><b><font color="#ff8a00">翻</font><font color="#ff8a00">阅旧书,父亲留下的</font><font color="#ed2308">《毛泽东诗词笺注》</font><font color="#ff8a00">和《三百千·弟子规·女儿经批注》等书还在</font></b>,那遒劲的签名也许留有父亲的体温。</h3><h3>走进厅堂,父亲吹奏的口琴声、笛声、箫声仿佛在耳。<b><font color="#b04fbb">照片中父亲的目光慈祥而亲切</font></b>,可是父亲却已于40年前就躺在坟墓里的另一个世界里了。我再也不能见到我可敬可亲的父亲了。</h3><h3>有多少次,我有事要找亲人商量,比如工作遇到难题时,比如转干、晋级等人生的关键时刻,我有疑难可问谁?父亲已不在了……</h3><h3><br></h3><h3><b><font color="#39b54a">父亲寂寞地和母亲躺在南坡的坟墓里。</font></b></h3><h3>春节我们踏着青青的麦苗去给父母亲致祭,清明我们走过烂漫的野花去给父母亲扫墓,中元节,我们钻进黄绿相间的玉米林去给父母亲上坟,农历十月初一,我们采来金灿灿的野菊花敬献到父母亲的坟前。</h3><h3>我们带着女儿、女婿和外甥们来给父母亲磕头。父亲泉下有知,看到两个女儿大学毕业,一个当了人民教师,一个在省儿童医院当护士,并且都事业进步,家庭和睦,外甥外甥女们聪明伶俐茁壮成长时,也一定会欣慰地微笑的。</h3><h3><br></h3><h3><b><font color="#ed2308">此生最亏是父亲!</font></b>母亲晚年还享过几年福;唯我父亲,操劳一生,辛苦一生,1979年刚刚改革开放,生活条件好转,我也于1979年三月转为公办教师,他却于当年八月就去世了。父亲一天福也没享受到。父亲离去至今四十年了。</h3><h3><b><font color="#167efb">坐在父亲坟前静默几十分钟,与父亲来个心灵对语</font></b>;给父亲多烧些纸钱,多贡献些好吃的,让父亲在那一间过得好一些;写一点父亲的回忆文章,仿佛我又回到了与父亲相处的日子。</h3><h3>今天,我最想对父亲说的话是:不再操心,不再辛苦,放心安息吧,我最最敬爱的父亲!</h3><h3> (2020.1.28)</h3> <h3>【另附】<b><font color="#b04fbb">我和旺叔交往二三事</font></b></h3><h3>红尘芥子</h3><h3>美篇阅读 242</h3><h3><br></h3><h3><b><font color="#ed2308">我的旺叔,今年刚好八十周岁,全名叫文宗旺,是原来尉氏县印刷厂的老退休工人。</font></b>他身板硬朗,性格开朗随和。我在文家老家盖房子的一年多时间里,在等待施工的空闲时间,我多半会在村南小桥头和旺叔他们聊天,或者是看他们摆方。</h3><h3>可就在昨天中午,我却突然接到邻居红杰的电话说:旺叔去世了!说是出车祸死的。我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旺叔,那么健康的一位叔叔,怎么说走就走了呢?!</h3><h3><br></h3><h3><b><i><font color="#167efb">我第一次认识旺叔是在上世六零年前后,当时正是生活紧张时期。</font></i></b></h3><h3>上世纪三年自然灾害时期,旺叔让他母亲——俺改奶奶跑到俺家对俺妈说,他能托人从县食品公司买到面包。我妈就给他了一点钱,果然,隔了两天,他就真的买到了十来个面包。那面包是真香啊,我们真感谢旺叔。我们每次分吃一个,捧在手心里,每个渣渣都认真吃到嘴里,生怕掉到地上抛洒了。那是我今生今世吃过的最美味的面包。</h3><h3><br></h3><h3>后来我到县一中上学,初三临近毕业时,学校组织学生下乡,地点离学校有20多里路。我曾见过旺叔有个自行车,那时的自行车多金贵啊,一个村也就有那么一两辆,最多两三辆。我抱着试试看的想法到印刷厂找到了旺叔。<b><i><font color="#b04fbb">旺叔二话没说就把他刚买不久的崭新的自行车借给了我</font></i></b>。他甚至就没有表示出一点点对我这个刚刚学会骑车的15岁的毛孩儿的不放心。</h3><h3><br></h3><h3>1974年我当了村学校的民办老师,有一天是星期六,旺叔从县印刷厂回来,专门找到我,说:成俊成俊,看我给你带回来的啥玩意儿?说着<b><font color="#167efb">他掏出一个小纸盒交到我手上</font></b>,我打开一看是三个用铅字和隔片做成的图章,两个正方形的,一个长方形的,分别是“文成俊章”、“文歌东章”和“文成俊”(扁形那个)。我有了自己的名章,那个高兴劲儿就别提了,这三个印章我如今都很好地珍藏着,可旺叔却再也见不到了……</h3><h3>怎么能忘记,今年春上收到我的美篇书《明媚的春光》,南小桥头,旺叔还以他老印刷工人的内行眼光从头到尾逐字逐句地赏阅全书,我从来没有看见过别的一个人那么认真地读一本书。<b><font color="#167efb">旺叔说:行啊,成俊,出书了!还是正宗的铜版纸的呀!</font></b></h3><h3><br></h3><h3>我的第二本美篇书到了,旺叔同样非常高兴非常认真地赏读了。如今第三本书已到我手,我亲爱的旺叔却去了,我再也无法给旺叔赏读我的作品了……想到这里,泪水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h3><h3><b><font color="#ed2308">亲爱的旺叔,天堂里没有车来车往,一路走好……</font></b></h3><h3> (2018-11-01)</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