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子往事

叶芗

街子·如是画廊

街子往事

2019.7.15 叶芗

佛说，“应如是住，如是降伏其心。”

——《金刚经·善观启请分》

（一）

浅墨入画，岁月入禅。

往事林林总总，思绪来时，能道一句：“琴御在侧，莫不静好”的人和事，少之又少了。

可每每想起‘如是’，便会想起一个地方。

青山脚，味江侧，古寺下。

街子。

……

小窗一展，揉着蓝的芳草也有诗意，那是揉碎山水的柔情；醉来梦里，还残留着‘略加苫盖有余凉’的香气。

这世间，来了不想走的地方很多；可走后不用刻意去想起，一想起便有无限温柔和牵挂的地方却不多。

这话，我是听别人讲来的。

总不能忘，那人娓娓道来时嘴角来不及收回的笑意、眼底的迷离，若有若无的叹息。

走过街子后才明白:

那若有若无、丝丝入扣的叹息声里，是古书、老宅、翠竹、鸟鸣、细雨、流光、炊烟、檀香、米酒、禅意……

后来，也才懂得，那人眸中一闪而过的眷恋和思忆。

（二）

街子古镇，是个留得住回忆的地方。

情怀，让很多人流浪到这里。

把才华横溢写成岁月不居：

在丽江漂泊多年的郭老头儿，留着长发；一把电吉他，在街子的“蜗居”里把半生流浪轻轻弹唱。

窄窄一家‘如是画廊’，胖胖的潘大哥、温柔的珠珠姐，夫妻俩把岁月静好慢慢画出了味道。

古戏台后边，敬叔的‘喜悦’客栈，白墙黛瓦月洞门，仿佛重回民国谁家的公馆：时光折叠，细水潺涓。

书画飘逸的宋老师，素手煮茶的明月，捣鼓发簪首饰的蓁蓁姐……

他们，都是有情怀的。

街子，亦是。

（三）

晴霁的日子里，落在飘窗上的剪影会一点一点打磨流光，让光阴一寸一寸去流淌。

那时候，能看得见时光的痕迹。

只因，变换在面庞上的光影是那么鲜明，那么认真的。

雨后，阳光亦满怀温柔。

一如那身侧，沿着古镇簌簌流淌的一曲水:进或是不进，都很缓慢。

……古戏台上咿咿呀呀的戏，在茶客的茶水里酿出了久远，泻了韵；细细密密的思绪，被古镇悠长的时光写成了诗句，有了皈依，便有了深情。

岁月静好应如是的。

……人生安暖，在街子古镇小住一阵儿，便体会的愈发深刻。

（四）

细雨的日子呢，老宅檐下的滴雨声最是枕梦入眠的律。

红了樱桃、绿芭蕉的细雨，湿流光的细雨，滴梧桐的细雨……沾湿了杨柳风嗬，沾湿了面，沾湿了心事。

古朴的青葱，是灰墙畔几株绿意的留白，深邃的好像那一别几十年的时光。

好像，它也见证过那么多大家小姐、少爷年轻的面庞。

灰墙仿佛成了纸，那些个少年的音容笑貌恍惚间跃然纸上。

仿佛还看得见，哪家小姐乌黑柔亮的发上簪过的珠花呢。

那山水洗过的眉眼，在街子的细雨里，还有一个飘着落花的时代、沉淀作流年往事的清寂。

街子，也埋过往事和柔情的。

白日里，沿街的叫卖平添几分热闹；静夜里，摇曳的灯笼火烛勾勒出“笙歌散后酒初醒，深院月斜人静”的寂寥。

这里的一草一木、一墙一瓦都有情的……只是，不知还有多少爱恨篆刻在瓦砾里、青石板里、流光里。

（五）

我是愿意去相信的，相信所有的情愁还没读破结局。

有了往事，便有了情意；有了情意，便有了街子。

忽而我又会想，会不会正相反呢？因为有了街子，才有了情意；又因为有了情意，才有了这些流年往事：

入水如月，入禅有味。

（六）

烟霏在山峦间卷舒，触目青山绿水。

瓦蓝的是天，得了闲的是流年。

浅墨入画，岁月入禅。

……

佛说，‘如是’。

一盏茶，一只素琴。

弹或是不弹。都不怎么要紧。

当时不杂，过时不恋。

不慌不忙，不紧不慢。

岁月，就在这一呼一吸间悄悄安放了。

些许温柔，些许慈悲，些许静好。

青山脚，味江侧，古寺下。

街子，应如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