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丽的春节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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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丽的春节夜
魏常瑛
艳丽的晚霞中， 整个县城沉浸在节日的气氛里。大街小巷散发着炖羊肉炒猪肉的香气。这里那里，红光闪烁，四面八方流光溢彩。家家户户门前有大红灯笼高高地挂着，门上有红底金字的对联贴着。
里边穿着裙子外面穿着长羽绒服登着高跟靴子戴着口罩的年轻女人们三三俩俩在街上走过，留下一路喜气。也留下些许不安与疑问。
东方小区一号楼，是一座18层的小高楼。楼的每套房的窗子上都贴着样式不同的福字。楼门口，挂着一排圆圆的大大的红灯笼，门框上贴着宽宽的红对联。上联是：岁岁平安福寿多，下联是：年年顺景财源广，横批是，福星高照。对联旁边贴着一张关于武汉市新型冠状病毒感染肺炎的情况通报。
赵晓松一家6口住在701室。他家客厅的落地玻璃窗上贴的很独特，是他奶奶的剪纸。一幅是端着长枪冲锋在前的红军战士，另一幅是勒着羊肚子手巾，赶着毛驴送军粮的老汉。
下午6点，晓松家准备开饭了。按习惯，早上吃了扁食，晚上就喝点米酒，凉拌个豆芽，炒盘土豆丝，炒个油菜调些黄瓜木耳就好了。可今天，晓松妈妈又把炖肉，烧肉，酥鸡，羊肉丸子，清蒸羊肉，猪肉翘板粉，卤猪蹄，卤鸡这些年味源源不断地端上了桌。
看一眼桌上冒着香气的菜，转头看着门口。看着看着，隐隐约约眼里有泪花闪现。
坐在桌子边的晓松爸用敏锐的目光扫过老伴，说：“不能这样！老婆！你是当过老师的人，应该明白，这时候，我们要给娃娃们鼓劲！”他是从教育局退休的共产党员干部，虽然年近古稀，可心里明白什么时候该怎么办。
赵晓松进了门。一米八的个子，一身警服，英俊挺拔若一棵青松。接着，他媳妇白玉也回来了，一件红色羽绒服，衬得她的蛋形脸更白，一脸儒雅气，两眼亮烁烁，身上略有一点特别的气息，让人一看，就知道她是从医的。
他们先后摘下口罩，去卫生间洗手了。不知何时坐在爷爷身边的晓松的儿子竖起大拇指说：“爸妈都是这个”。晓松的爸爸拍一下孙子的头，“要防控新肺炎，我们每个人都要听政府的话，起码要勤洗手，无事不出门，出门戴口罩。”
开饭了。在黄色的灯光下，晓松爸拿起保存了近十年的茅台酒，给儿子和媳妇各倒了一杯，然后，给晓松奶奶，老伴和孙子以及自已各倒了点，用深邃坚定的目光扫了一眼全家人，举起酒杯，铿锵有力地说：“亲人们，现在是特殊时期，今天是个特别的日子。武汉出现了新型冠状病毒感染的肺炎，而且可以人传染人。和新冠病毒斗争，是一场战斗。明天，我们家的俩个主力军就要奔赴前线。让我们祝他们旗开得胜！”说完，酒杯和儿子、儿媳妇的杯子碰出了一声清脆。众人便相随着和俩位即将别离者碰杯。
赵晓松站起来，用极其亲昵而真挚的目光看过家里的每一个人后，说：“我们突然受到了新冠病毒的攻击，国家、人民到了危险的时候。作为警察的我，下乡镇和派出所的同志一同检查外出回乡群众的情况。这，是任务也是责任。谢谢亲人们理解和支持！”说着，一一拥抱了家人。白玉也站了起来，她说：“消灭新冠病毒就是一场战斗。作为一个呼吸科的专家，参加市医疗队去支援武汉市，是义不容辞的。我愿意去，敢去！家人的支持，增强了我的勇气和斗志。让我非常感动！”说着眼圈红了，婆婆上去抱住了她，接着，上初中二年级的儿子也上去抱住了她！晓松爸朗声道：“孩子们，你们放心去战斗吧，家里的一切有我们呢！”奶奶看看满桌的吃食，忽然果断地说：“先吃饭吧，肉凉了就不好吃了。”说着给孙媳妇挟了她爱吃的羊肉丸子。
饭后，白玉坚决要洗碗，晓松一起洗去了。
白玉和晓松去了奶奶的卧室。奶奶喜欢老式的电灯泡，在20瓦的灯光下，奶奶左拥右抱着他俩，叨叨道：“你爷爷去当红军那会儿，我给他做了两双布鞋。尔格，你们要上战场，我把你爷爷得下的功勋章每人送你们一个，回来时，得让我看见你们胸前戴两个”，说完，把他们抱的更紧。
爸妈卧室里，安着个圆圆的上面有花的吸顶灯。灯下，妈妈认真地把两个装着许多口罩手套洗手液的塑料袋分别递到他们手里，然后转过头揉了揉眼睛，温柔体贴地嘱咐：“出门在外，又身处险境，一定注意安全。你们一定要给我好好地回来。”说着，有点哽咽。爸爸见状，马上开口道：“不早了，你们早点休息去……”
儿子卧室顶上，是一盏月亮似的节能灯。儿子在灯下拿着手机玩游戏。刚进 儿子的卧室，儿子就扔下手机紧紧地抱住了他们，抱着，也不说话。白玉亲亲儿子的脸蛋，一字一句热烈又亲昵地说：“你已经长成小后生了，应该懂道理了。你爸妈在国家危难时，绝不是怂包。我们要你以我们为荣，你也要为我们争气。”听了妈妈的话，又往紧抱了一下他们，低声但清淅说：“我舍不得你们离开……”白玉摸着儿子的头，开玩笑道：“毛娃，你又不是吃奶娃娃，过一阵儿，爸妈就回来了。”晓松看着母子俩，讲起了“杨家将”的故事。说了许多，儿子说：“你们放心，我在家会好好的。”
已经是晚上10点了。县城里灯火辉煌。这里，是灯组成的花树，那里，是灯光组成的彩虹，霓虹灯把城门楼、牌楼、各机关的大门装饰得如梦如幻。各居民小区，大红灯笼一个接一个地亮着。晓松他们楼前那排大大圆圆的灯，红得漂亮而动人。
回到自己的卧室，晓松和白玉坐在床上，异口同时叹了一声。晓松拿出了个护目镜装在白玉的旅行箱里，以无微不至的口气说：“毕竟是身在险境，你一定要在工作的同时保护好自已。”白玉眉眼弯弯地一笑：“知道了，倒是你，常常对自己麻麻糊糊，冬天忘记围围巾，夏天……”正说时，俩人的手机同时滴滴地响了。同时看，是儿子的信息——爸、妈，出发时，你们要戴好口罩围上围巾穿上大衣和皮靴。切记。
晓松和白玉又互相检查了出行时带的物品。又互相嘱咐了许多。才钻进被窝。刚睡着，晓松就梦见黄继光抱着炸药包向前冲去，一闪，黄继光变成了白玉。他大声叫“白玉！”，这一叫，醒了。白玉被吵醒。俩人又互相鼓励了一会儿。
早上5点，晓松妈妈就悄无声地进了厨房。6点刚过，晓松和白玉起床时，老的小的已坐在饭厅了，而且全是一脸的关心。
晓松和白玉牵着手拉着旅行箱出了楼门，仰头看了看，大红灯笼还亮着，往天边望，朝霞似锦。他们站住，目光撞出了一簇亮光，一点点不舍后，壮怀激烈，毫不犹豫地迈开了大步向各自的阵地走去。
　　2020年2月4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