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这样阅读《边城》

谭MM

<p>&nbsp; &nbsp; &nbsp; &nbsp;他叫家润。我没有问过他最初翻开《边城》的时候是否有读下去的兴趣,但当他第一次将他的续写作品交给我的时候,我知道他钻进了文本里。这次续写是上学期12月下旬我和同学们对《边城》进行整本阅读时的一个学习任务,大家都写了,家润的续写让我特别感慨,他显然对这座“边城”,这里的故事和这里的人做了深入地揣摩,有他自己的领悟,续接时细节“信手拈来”,情节自然流畅,言语也颇有味道。一个男生,有这样细腻的情感与表达,着实让我欢喜。不久,他又给我第二篇续写作品,那是临近期末的最后一个周五半夜,我很惊讶。他发在微信的话,语气中略显不好意思,他说杨主任说看过他的第一篇作品,然后问过两次是否还有第二篇,他觉得不好意思辜负老师们的期待,他还解释说,这次写得很匆忙,他还有更多想法想表达,因为要备考,请老师见谅。</p><p>&nbsp; &nbsp; &nbsp; &nbsp;家润自然也没跟我说他是如何阅读的。但不需明说,我想我们已经感受到了。又或者,有些书,读着读着就愈发有趣。</p><p>&nbsp; &nbsp; &nbsp; 有老师说家润是个做事很认真的孩子,快快乐乐的,有种正能量,很可爱。</p> <div>&nbsp; &nbsp;&nbsp;<br></div><div><font color="#ed2308">【家润的《边城》续写】&nbsp;</font></div><div>&nbsp; &nbsp; &nbsp; &nbsp; &nbsp; &nbsp; &nbsp; &nbsp; &nbsp; &nbsp; &nbsp; &nbsp; &nbsp; &nbsp; &nbsp; &nbsp; &nbsp; &nbsp; &nbsp; 二二</div>&nbsp; &nbsp; &nbsp; &nbsp;时间悄然过去了两年,这两年的的端午、中秋、新年过得十分寻常,这是翠翠从杨马兵口中得知的。虽然每项活动都依照往年的惯例有条不紊地举行着,但翠翠都没有去看的兴致,杨马兵在节前总问她乐不乐意去逛个热闹,自己肯替她看着渡船。翠翠认为渡船是爷爷留下的为数不多包括黄狗和生前编织的几双草鞋剩下的较珍贵的纪念,所以凡事她都自己操持。船上放的茶叶、香包她都照旧会免费提供给有需要的人。对渡船的态度即使是老一辈的人看来也比得上年轻时的老船夫。<br>&nbsp; &nbsp; &nbsp; &nbsp;翠翠一年年地长大,不像从前那样灵动,空明的眼眸里少了对世界的好奇,反倒有一种新建成白塔的坚韧。现在没有爷爷操心她的婚事,但过渡的人也有不少欢喜这个姑娘身上那股道不清的美丽。翠翠沿袭了爷爷陪过渡人闲聊的传统,总是笑脸盈盈,又点到即止,一讲到伤心的事,为了不让船客太难过,她总把话题绕开。因此乡亲们都觉得这个大姑娘平易近人、通晓事理。但就遇到谈婚论嫁的事情,她就闭口不谈,只是看着对岸,不知是看对岸的山还是对岸的天……<br>&nbsp; &nbsp; &nbsp; 上个月正好是端午,那时船总顺顺来看望过她。顺顺在老船夫死后的几个月,决定干脆不等傩送回来,把翠翠接去他家住,翠翠谢绝了他的好意。之后每隔一段时间顺顺就会去看望翠翠,问她有什么需要,只是翠翠从未接受过,以杨马兵总会每个季节从镇上带回些应季物为理由搪塞过去。听说二老离开后,顺顺似乎并没有他的消息,他在外面过得好不好,顺顺并不担心,他清楚这个二儿子像自己,如同蒲公英的种子,不论飘到哪里都可以生根发芽。<br>&nbsp; &nbsp; &nbsp; &nbsp;就在昨天,两年中第七个结婚的少女搭乘着翠翠的船。翠翠第七次幻想她穿上嫁衣时会有多少人送亲,会坐谁渡的小船,会有多大的轿子……每每想到这,她都会想到自己的装饰,爷爷生前没有留下嫁妆,他已经不在了,在的话他一定会精心给自己准备最美的嫁妆,即使没有嫁妆,只要爷爷能看着就好了,只要爷爷看着,自己就会特别安心,到时一定会有人跟他说:“你家娃儿长得真标致。”一向爱推脱的爷爷这下就会毫不吝啬地赞美自己,毕竟他以前就这么做过……. 但是老船夫已经不在了,翠翠很明白。但自己不能愁眉苦脸,于是佯装自然地挤出两句喜庆的话,收下沾满福气的红包。但昨天遇到的少女令她记忆犹新,她不会忘记两年前端午和自己一起坐在高楼上,仪表端庄家里又有碾坊的年龄相仿的王团总家的女孩。翠翠从其他船客口中得知,这位少女即将出嫁给一个俊俏的男子,听说他家是开钱庄的,两人在上一辈的磨合中相识。这次成亲的彩礼和嫁妆都十分阔绰,这是翠翠见过最风光的亲事,她对自己是否也找一户好人家来嫁出去感到迷茫。当天晚上,她又习惯地梦到虎耳草,不知是那少女唤起她先前的回忆,还是自己又想起逝去爷爷的缘故……<br>&nbsp; &nbsp; &nbsp; 第三天,细雨蒙蒙,江上披上了一层薄雾,这种天气是极少有人过渡的。于是翠翠醒后依然躺在屋中,耳朵却在留意江上有无动静。黄狗似乎明白主人的心思,依偎在主人身旁机敏地竖着两只耳朵。不知躺了多久,这边的岸上有人喊着要过渡。一听声响,翠翠迅速起身,抓起草帽套在头上,披上蓑衣拿起船桨就往外渡船处跑。船行驶了有一会儿,可能是翠翠还在记挂着昨天的事情没和船客搭话,那船客又闷得慌,就随手掏出笛子吹起曲儿来。这首曲,正好是翠翠梦中追寻虎耳草伴着的那首,也就是爷爷唱过的那首。跟随着音律,翠翠也唱了起来,她自己也才发现自己已经两年没有唱过歌了,但是甜美的歌喉依旧沁人心脾,可能这就是茶峒女子都具备的天分。突然,对岸传来附和的歌声,这声音,不会错的,就是翠翠两年前漂浮在翠翠梦境中的歌声。翠翠诧异地盯着对岸,但并不抗拒,你唱我和地把歌接了下去。两人的歌声似乎融入到了茶峒的山水中,在这寂静的江上回荡,每一句歌词都像弦一样拨动着翠翠的心灵……<br>&nbsp; &nbsp; &nbsp; &nbsp;船渐渐靠向岸,岸上朦胧的人影越发清晰。船一靠岸,那带着一簇温暖微笑的人完整地映入翠翠的眼中,两人四目相对,翠翠用小时责怪爷爷的眼神望着面前这个男人。笛声渐远,雨中雨声伴着变化的笛声,黄狗从翠翠身边缓缓地走到那个男人身旁。<br><div>&nbsp; &nbsp; &nbsp; &nbsp; &nbsp; &nbsp; &nbsp; &nbsp; &nbsp; &nbsp; &nbsp; &nbsp; &nbsp; &nbsp; &nbsp; &nbsp; &nbsp; &nbsp; &nbsp; &nbsp; &nbsp; 二三<br>&nbsp; &nbsp; &nbsp; &nbsp;二老回来了。<br>&nbsp; &nbsp; &nbsp; 称得上资深船夫的翠翠,在搭这个“岳云”过渡时,握着船桨的手显得反倒有些生疏了。两人一直没有说话,翠翠不知道说什么好,也许是有太多话想说,却开不了口。傩送也不开口,翠翠猜想他大概也是这么想的,自己能感受到他在身后看着自己,翠翠虽然没有转过去,内心却和桨划过水面时一样起着一层层涟漪。<br>&nbsp; &nbsp; &nbsp; &nbsp;这次过渡的时间显得格外漫长,在分离之际,傩送对翠翠说:“翠翠,你乐意嫁我吗?”翠翠惊了一惊,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傩送见翠翠呆在那里,就说:“我先回趟家,过段日子我再请媒婆找说媒,莫要担心渡船的事,我是不怕撑一生的。”说完就离开了。<br>&nbsp; &nbsp; &nbsp; &nbsp;翠翠很忐忑,晚些时候杨马兵听到二老回来后就来找翠翠,翠翠把事情告诉了杨马兵。杨马兵看着翠翠低着头腼腆的样子,像极了当年她那母亲把事情告诉老船夫时的姿态,他明白翠翠对那二老是有意思的了。于是他拿下叼着的烟斗,长长地吐干净嘴里的烟,对翠翠说:“翠翠你不必要紧张,这事每个人都要经历的。鸟长大了也该有个窝了。这娃儿是机灵的,你又对他有意思,两只看对眼的马儿是应当让它们一对的,之后的生活不用想太多,一切都会变好的......”翠翠点头“嗯”了一声。<br>&nbsp; &nbsp; &nbsp; &nbsp;过了几天果真有个媒婆上门说亲,那个媒婆对翠翠说自己是船总顺顺专门去请的,可见船总一家对翠翠多么多么喜爱,又说到翠翠一看就知道是一个多么多么旺夫旺财的样貌,又说起二老的性格多么多么直爽大方受人喜爱......听这么多,翠翠都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只是低着头拨弄自己的手指,看见媒婆的茶杯见底了就续上一杯,没水了就去烧开水.......媒婆见说了一大堆都无动于衷,急了,问她到底答不答应,翠翠眼睛瞟着其它地方就是不说话。这一幕给来找翠翠的杨马兵看见了,杨马兵把媒婆拉到一边,三言两语就让媒婆喜笑颜开地走了。谈完后,翠翠着急地问:“你和她说了什么?”杨马兵回答:“我帮你应承了她,让挑个好日子。”说着把一个袋子递给翠翠,翠翠看了一眼,里面和她之前看见那些结婚的新娘戴的首饰差不多。<br>&nbsp; &nbsp; &nbsp; &nbsp;过了几天,媒婆带了几个人又来找翠翠。说是知道翠翠离不开渡船,顺顺就花钱让手工最好的裁缝来上门为翠翠量身定做婚衣,同时送上一些做工更精细的首饰,随后介绍一下结婚那天会帮她打扮的姑娘,最后量完尺寸,把婚期告诉翠翠后他们就离开了。<br>&nbsp; &nbsp; &nbsp; &nbsp;成亲当天,杨马兵委托了一个小女孩帮忙撑渡船,打扮的人早早就来到翠翠的小屋,帮她梳妆打扮。涂胭脂腮红的过程中翠翠还是感觉到不自在,但是一切弄完后翠翠透过铜镜,看到镜中的自己,已经辨识不出来了,喃喃到:“翠翠好看吗?”梳妆打扮的人笑了笑:“你是最美的。”这样看来,她也并不会比王团总家的小姐差。随后那个人又给翠翠头上插上一支虎耳草,翠翠怔了一怔,诧异地问到哪里来的,梳妆的人说是前些天黄狗衔着这根草给了杨马兵,杨马兵想了想让梳妆的人把这条草也一并戴上了,毕竟翠翠从小就在这天地里长大,得带有点山水气。梳妆完等了几刻钟,接亲的队伍到了。 锣鼓喧天、喇叭声起,很多水手也来了,迎亲架势宏大。翠翠披上了红盖头,她感觉到声音越来越近,随后一阵稳健有力的脚步声向她传来,一对坚实的手臂将她抱起,全场一阵欢呼。她被抱到一台轿子上,随后轿子被抬起慢慢移动。船过了渡,轿子往前了一段距离之后,翠翠发现了什么,她往回看了一眼,发现黄狗跟着船过了渡之后就没有跟来,只是站在那里看着自己。翠翠哭了,鼓声和喇叭声够大才得以淹没她的哭声,她想起爷爷和她说过不要轻易哭,自己现在哭妆也会花,就抑制住自己。队伍到达了船总顺顺家,傩送牵着翠翠从轿子走下来,翠翠透过红头盖看到杨马兵和顺顺坐在入门高椅上,这是他们前几天说好,翠翠祖父不在,傩送母亲也不在,就另一个位置让杨马兵坐上,翠翠也同意了。一跨过门框,鼓声和喇叭声就停下来,两人对着杨马兵和顺顺磕头,当敬茶环节时,傩送对着顺顺喊了一句“爹喝茶”,翠翠也学着喊了一句。当给杨马兵递茶时,翠翠不知道怎么开口,眼泪一下就流了出来,杨马兵看见翠翠这样,也不由自主地哭了起来,翠翠见状,也顾不上妆花了,放声哭了起来,她和杨马兵抱在一起哭,杨马兵心想:你个老家伙,孙女要我替你照看,哭也要我替你哭。傩送和顺顺并没有表示出不悦,而是理解地抚慰着两个人。等两人稳定下来后,翠翠主动把茶递给杨马兵,说:“谢谢你,替爷爷喝了吧。”杨马兵把茶喝了下去,傩送又递过来另一杯,说到:“以后我会好好照顾她的。”,杨马兵点点头,把他的茶也喝了下去。<br>&nbsp; &nbsp; &nbsp; &nbsp;此后,傩送和翠翠一同守起了渡船。每年的老船夫祭日他们都会一同去拜祭他,老船夫死后,酒葫芦和他埋在一起,翠翠就买了一个新的酒葫芦,每年拜祭时都会倒一坛酒在地上,然后往酒葫芦换酒,不过每年酒葫芦里都是空的,翠翠猜想可能在地底爷爷也把酒分给别人吃了。当然,天保的祭日他们也会一起去。<br>&nbsp; &nbsp; &nbsp; &nbsp;新年、中秋和端午在翠翠来说也变得重要了,她会在这些日子和傩送度过温馨的时光。头两年结婚的端午,河中的鸭子可能是因为二老和大老的不在,过了几年快活日子,现在二老回来了,抓到的鸭子更多更大更肥,看来以后的端午鸭子们很难有好日子了。<br>&nbsp; &nbsp; &nbsp; &nbsp;翠翠也曾问过傩送,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的呢,她还没出去看过呢。傩送却说,外面的世界不论什么都比不上这里,除此之外,没再说别的。<br></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