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民海军“823炮战”战斗纪实

海狼

　　一、“8·23炮战”的历史背景

1958年7月，中东地区爆发民族解放运动，美国将其第六舰队调往中东地区，并派兵占领黎巴嫩，国际形势骤然发生变化。在台湾因为美台签定了《共同防御条约》，台湾地位未定论抬头。美国要求蒋介石从金门、马祖撤军，企图制造“两个中国”阴谋。为了支持黎巴嫩人民的斗争，减轻中东地区压力，并试探美台《共同防御条约》的底线，挫败美国企图分裂中国，制造“两个中国”的阴谋，毛泽东主席决定实施封锁金门战役。

为了贯彻毛主席的这一重大战略决策，7月17日中央军委向福州军区、海军、空军下达了作战任务，并成立福州军区前线指挥部。福州军区政委叶飞上将任司令员，统一指挥福建前线陆海空三军作战。根据中央军委布署，海军在厦门成立东海舰队前方指挥所。东海舰队副司令员兼福建基地司令员彭德清少将任司令员，指挥所设在万石岩山麓的天界寺。

二、海军参战部队兵力的部署

1958年初，海军福建基地在厦门组建。当时正是海军建设和发展的初期，海军的力量十分弱小。在厦门地区，海军仅有一个护卫艇大队，装备53甲和55甲两型护卫艇各一个中队护卫艇8艘。55甲护卫艇排水量75吨，航速20节。装备双管37毫米炮2座，12、7毫米机枪2挺。53甲护卫艇排水量50吨，装备单管37毫米炮2座。海岸炮兵一个团计两个营6个连，共装备130毫米海岸炮24门。 由于双方水面舰艇的吨位、火力的差距悬殊，福建前线海军部队的主要作战方式就是：依托岸炮掩护，以小打大，以多打少。在部队中有一句话形象的概括了这一作战方式：岸炮欢迎，魚雷送行。

　　为了完成中央军委赋予的作战任务，海军分别从各个舰队和海军航空兵调集兵力，向福建前线集结。主要有：

海军岸炮部队：

从山东青岛调来当时全军装备最先进的两个机动岸炮连：北海舰队岸炮200连和岸炮201连。各装备苏制130毫米和100毫米机动岸炮4门，配有炮瞄雷达和中央射击指挥仪。在封锁金门战役第二阶段，海军从旅顺调来全军唯一的海岸铁道炮兵第二十一团。该团有130毫米铁道岸炮4个连，配备16门130毫米铁道岸炮。从海南岛安由调来南海舰队岸炮第三十七营146连，使参加“8·23炮战”的岸炮部队最多达到两个团13个连。

　　岸炮201连在行军途中

　　水面舰艇部队：

魚雷快艇部队：从东海舰队快艇第六支队调集第一和第三两个大队分别向厦门、平潭方向集结。因为厦门从未有我魚雷快艇活动，为了达成战斗的隐蔽性和突然性，快艇一大队艇只在上海张华浜车站装车时用帆布将艇身蒙住，艇员全部換成陆军军装。8月4日到达厦门后，白天隐蔽在鸿山隧道内，利用傍晚时分用吊车将快艇吊下，然后靠在渔民木帆船右舷，拖带到浯屿锚泊。这一做法成功躲过了金门守军的侦察，直至8月24日海战开始，敌都未发现我魚雷快艇部队已经部署到厦门。

护卫艇部队：在厦门护卫艇第三十二大队基础上，调护卫艇第三十一大队南下，在平坛娘宫，泉州后渚集结。从南海舰队调护卫艇第四十一大队北上东山岛待机。

从舟山基地调猎潜艇一个大队至三都澳待命。护卫舰第六支队派出三艘护卫舰南下温州、三都待命。为了完成军委下达的作战任务，海军共调集各种作战舰艇97艘。

        海军快艇一大队在训练中

　　海军航空兵部队：

海军航空兵抽调两个飞行团，各型作战飞机53架。布署在浙江黄岩路桥机场和福州空军机场，归福建晋江空军前方指挥所指挥。其中海军航空兵第四师十团是海军航空兵最精锐的部队，装备米格17战斗机。该团在抗美援朝和国土防空战中战功赫赫，后被国防部命名为“海空雄鹰团”。

三、海军参战部队的战前准备

因参战的海军航空兵部队划归空军前线指挥所指挥，东海舰队前方指挥所只负责海军水面舰艇和岸炮部队的作战组织和指挥。

7月20日，福州军区前线指挥所在厦门召开作战会议，传达军委作战命令，部署陆海空三军作战任务。海军厦门水警区司令员高立忠，政委谭天哲参加了会议。会议结束后，他们回到驻地立即召开会议，研究布置前线海军作战计划。海上快艇编队指挥员张逸民是出发前已经确定。岸炮部队原归海军岸炮五团指挥，因岸炮五团团部撤编并入海军福建基地炮兵处。基地炮兵处刚刚组建，岸炮部队在战斗中的组织、协调、指挥方面存在许多问题。会议决定由已经宣布转业到地方工作，原岸炮五团副团长兼参谋长张继明担任海岸炮兵战斗群群长。张继明临战受命，在云顶岩组织海岸炮兵指挥所，负责海岸炮兵部队作战的组织指挥。厦门水警区指挥所为基本指挥所，负责海上水面舰艇编队与岸炮部队的协同作战指挥。

　　“8·23炮战”海岸炮兵火力配置图

　　兵力部署完毕，各部队立即进行战前训练和作战预案准备工作。指挥所制定了岸炮、魚雷快艇、护卫艇之间的各种协同作战方案。海岸炮兵在封锁金门战役中的主要作战任务是：

1、封锁金门料罗湾锚地，打击敌人舰艇，切断敌人海上补给。

2、协同或支援水面舰艇作战。

3、单独或协同陆军炮兵对金门远程炮兵进行作战。

4、压制金门机场。

至8月20日海军在镇海角至围头一线共有8个岸炮连，130毫米岸炮28门，100毫米机动岸炮4门。海岸炮兵战斗群下设四个分群，每个分群由两个岸炮连组成，形成的交叉火力，打击金门岛上不同的目标。

为了切实保证中央军委和福州军区前指下达作战任务的完成，东海舰队前方指挥所司令员彭德清少将对组织实施这场战斗倾注了大量的心血。他多次召开战前协调会，对原有的作战预案进行补充完善。深入各参战部队指挥所、舰艇、炮位和哨所检查战斗准备情况。军委要求各参战部队在8月20日前做好战斗准备，海军指战员们求战情绪高昂，参战部队准备就绪，就等北京一声令下。

　四、 “8·23炮战”海军部队战斗纪实

8月23号下午5点30分，随着福州军区前线指挥所副司令员张翼翔中将的一声令下，三颗红色信号弹从云顶岩腾空而起。参加炮击金门战役的我陆军9个炮兵团，32个炮兵营和海军两个岸炮营共计459门大炮，同时向大小金门岛发起猛烈的炮击。一时间从对岸发射过来2.93万发炮弹如暴风骤雨般地倾泻在金门岛上。台国防部长俞大维，金门防卫司令部上将司令官胡链被击伤。中将副司令赵家骧，少将副司令章杰当场被击毙，少将参谋长刘明奎和“澎湖防卫部”中将副司令吉星文被击伤，吉星文七天后死亡。

参加8月23日战斗的海岸炮兵为岸炮三十八营和三十九营两个营6个连（岸炮200连、201连在战前一天晩上，根据福州军区前指命令，从同安莲河调往晋江金井围头一线，没有参加当天的战斗。）对金门实施炮击。打击的主要目标是设在鹊山、金门旧城的军事目标和停泊在料罗湾的舰船。海岸炮兵的战斗从下午5点30分开始到6点55分结束，共计发射炮弹2600发。岸炮部队采用的是13分钟急促射，间歇7分钟等硝烟散尽再进行急促射的打法。海岸炮具有射程远，威力大，射击精度高的特点。在第二轮炮击中，就有5发炮弹命中坦克登陆舰“美松号”将其击沉，舰上90名官兵全部被击毙，金门旧城与鹊山的目标被悉数摧毁，海军参战部队初战告捷。

根据敌停泊在料罗湾舰船遇到我军炮击，就向东碇海域逃窜的规律。8月23日晚，快艇一大队6艘魚雷快艇秘密航渡到镇海角定台湾。8月24日下午17点27分，按照东海舰队前方指挥所的作战预案，岸炮149连、150连对停泊在料罗湾的大型运输船“台生轮”和“中海号”坦克登陆舰进行驱离射击。当“台生”轮和“中海”号被驱赶到镇海角与东碇岛之间海域时，早已埋伏在附近海域的我鱼雷快艇立即赶到。“台生轮”被两枚魚雷击中沉没，“中海号”被一枚鱼雷命中击伤。当快艇编队通过作战海域时，金门炮火进行拦阻射击。我岸炮部队立即进行压制射击，保证快艇编队顺利通过。，

海岸炮兵前线指挥所“山鹰一号”

　　9月1日晚，“美坚号”坦克登陆舰在“沱江号”等三艘猎潜舰护航下，由澎湖马公港出发驶向金门。当敌编队扺近料罗湾时，“美坚号”坦克登陆舰出列驶向码头。晚11时我海军护卫艇三艘和魚雷快艇六艘对其发起攻击。因为8月底厦门刚刮过一场台风，海上风浪较大，视距不良加上快艇没有雷达，给捕捉目标，组织战斗队形带来很大困难。9月2日凌晨1时我三艘护卫艇围住了“沱江号”，猛烈的炮火打得敌舰弹痕累累，毫无还手之力。与此同时，鱼雷艇展开对“美坚号”登陆舰的攻击。因为误判将“维源号”猎潜艇当成了“美坚号”，导致魚雷定深过大，魚雷从敌舰底部穿过没有命中目标。

在攻击“沱江号”战斗中，曾一度将目标丢失。8分钟后护卫艇再度抓住敌舰，在第二波攻击中，556艇（海上猛虎艇前身）发扬猛打猛冲的精神，从距敌舰1000米一直打到300米。“沱江号”被打得甲板上空无一人，任凭我炮弹的狂泻。第二天，“沱江号”在驶往马公途中沉入海底。我护卫艇对“沱江号”实施攻击时，金门岛上90毫米高炮对我护卫艇进行拦阻射击。我岸炮部队立即对其进行压制性射击，保证护卫艇部队顺利完成战斗任务。

　　 海上猛虎艇的前身556艇

　在封锁料罗湾切断金门海上补给线的同时，我炮兵部队加强对金门机场的炮击，封锁敌空中补给线。9月3号，一架炮校机从澎湖马公机场起飞，准备到厦门附近海域执行侦察任务。当飞机离开澎湖上空不久，被我观通部队发现。因敌炮校机体积小，飞行高度低，又远离我高炮部队有效射程，海岸炮兵两个连投入战斗准备。当敌机穿过北碇上空准备在金门尚义机场着陆时，两个岸炮连进行三分钟急促射，击中正在降落的敌机，

　9月8号，敌坦克登陆舰“美乐号”和“美珍号”停泊在料罗湾为金门守军补充弹药，整个沙滩上堆满了炮弹。我陆军44个炮兵营和6个海岸炮兵连对金门实施炮击。莲河岸炮149连和围头岸炮150两个连对料罗湾的两艘军舰展开射击。对“美乐号”的战斗从中午12点43分开始，下午13点40分结束，历时近一个小时。“美乐号”被我岸炮8发炮弹击中，引爆船仓内的汽油和弹药，“美乐号”被炸成两截当场沉没。 对“美珍号”的战斗从下午17点10开始，至17点35分结束，“美珍号”被3发炮弹击伤。岸炮还击中了堆放在沙滩上的弹药，引发了一连串的爆炸金门守军损失惨重。

9月17号上午8点，敌坦克登陆舰三艘，登陆艇两艘在驱逐舰、猎潜艇护航下到料罗湾卸载补给物资。9点30分至11点30分，我海岸炮兵组织5个连进行射击。“中启”、“中胜”号被击中，其中“中胜”号被命中五发炮弹，遭受重创失去动力，第二天被拖带至澎湖马公。

金门守军见用大中型舰船直接靠岸补给损失惨重，遂改变补给方法：将大型舰船停泊在我岸炮射程之外，然后再用小型船舶装运到滩头。9月14号上午，“中鼎号”登陆舰在我岸炮射程外停下，15辆水陆两栖坦克魚贯而出，驶向料罗村、双打街、后湖等滩头进行卸载。我岸炮部队发射炮弹857发无一命中。9·14战斗令台湾当局得意忘形，大肆宣扬其“取得重大胜利”，台报纸鼓吹“找到了破解共军封锁的办法”。

敌变我变，我岸炮部队随后总结出一套行之有效的打击敌小型运输船舶的战术方法。主要是：1、对单艇或分散目标的射击採用测量偏差法，用单炮或双炮边打边修正，直至命中目标。2、对集群目标预先设置射击区域。一旦敌进入我射击区域，组织2至4个连进行密集射击，战术的改变取得极大的成功。9月17日上午9点35分，岸炮149连率先命中一辆水陆两栖坦克，其被击中后数秒内沉没。在9月19号的战斗中，岸炮部队创出一次击毁敌水陆两栖汽车七辆的战绩。

海军铁道炮团在炮击金门战斗中

　　9月18号下午16点50分至20点52分，一辆水陆两栖坦克向东碇岛守军运送补给物资，被我镇海雷达发现。舰队前指命令岸炮160连对其进行射击，并令护卫艇出击，敌遭我炮击后惊慌失措弃船逃跑。我护卫艇部队出击时，金门炮火进行拦阻射击。岸炮160连发射炮弹319发进行火力压制，掩护我护卫艇部队抓获敌水陆两栖坦克一辆。（现陈列在北京“中国人民革命军事博物馆”）

9月29日19时51分，敌空军C－46型运输机一架窜入镇海角上空。在镇海定台湾待机的护卫艇四十一大队507号、527号护卫艇，当即予以射击，敌机尾部中弹坠入海中。第二天，该机飞行员被527艇捕获。

10月20日下午4时，三艘“中字号”登陆舰向金门运送补给物资，解放军32个炮兵营及5个岸炮连对金门发起猛烈炮击，共发射炮弹8800发，三艘登陆舰负伤逃窜。

8月13日海航4师部分战机转场至空军福州机场，飞机落地仅40分钟即升空迎敌，击伤敌侦察机两架。海军航空兵在掩护我战区侧后方，特别是保卫上海、杭州上空安全做出重要贡献。9月24日上午9点06分，台湾4架美制F一86飞机携带响尾蛇导弹，窜入温州以东我领海上空，王自重及另一机组4架米格一17战斗机起飞迎敌。敌机逃窜到公海后我编队返航。王自重因飞机故障而掉队。当王自重排除故障将飞机拉起准备归队时，突然从云层中窜出12架F一86敌机，1：12！在混战中王自重以英勇无畏的精神紧紧咬住一架飞机，将其击落。同时王自重又咬住另一架飞机，从空中一直追到贴近海平面，在敌机拉起瞬间将其击落。而王自重的战机也被敌发射的响尾蛇导弹击落而牺牲，战后王自重被追记一等功。这场空战成为世界上第一次使用空对空导弹的战例。

     王自重烈士生前驾驶过的米格一17战斗机

　　参加“8·23炮战”海军岸炮部队在完成舰队前指下达的任务同时，积极参加军区前指下达的配合陆军炮群，打击和压制敌远程炮兵的任务。由于金门炮兵的155和203毫米远程炮大多配置在金门纵深地带，陆军炮兵对其打击有一定的困难。在炮战过程中海岸炮兵多次以6个连协同陆军炮兵射击，并单独执行打击敌155和203毫米火炮阵地的任务。

海岸炮射程远，射击命中精度高，经常担负对小型重要目标如雷达、灯塔、观察哨的精确打击任务。北碇灯塔距离大陆约15千米，是金门一个重要的导航和观察据点，对我军的活动有较大威胁。岸炮201连在对其射击中，主四炮直接命中目标，荣立集体三等功。

海军参战部队官兵在战斗中坚决服从命令，听从指挥，不怕牺牲，英勇作战，涌现出许多英雄人物和战斗群体，安业民烈士就是其中的杰出代表。安业民所在的岸炮150连位于围头广山，是距离金门最近的炮兵阵地。因在战斗中打的勇猛顽强，对金门造成极大的威胁。8月28日，金门守军调集4个炮兵连对150连阵地进行炮击。战斗中一发炮弹在安业民所在炮位附近爆炸，点燃了炮位后方的弹药库，引起熊熊大火。安业民奋不顾身，迅速转动方向盘，将炮身转到安全位置，其全身被烧伤百分之七十。随后安业民带伤坚持战斗四十分钟，直到昏迷被送入医院抢救。9月9号因抢救无效不幸牺牲。战后安业民被追认为中国共产党党员。海军政治部授予他：共产主义战士的光荣称号。朱德元帅为其题词：共产主义战士安业民永垂不朽。

安业民生前战斗过的150连主一炮阵地

　　五、“8·23炮战”海军参战部队取得的战果

封锁金门战役分为两个阶段实施。第一阶段8月23日至10月4日，共计44天。第二阶段是10月20日之后进入的半打半停阶段。两个阶段合计94天。10月6日，彭德怀元帅发表《告台湾同胞书》宣布对金门停止炮击七天，10月13日，彭德怀元帅再发《告台湾同胞书》宣布对金门停止炮击两周。10月25日彭德怀三发《告台湾同胞书》，我炮兵部队对金门实施单号炮击，双号停止炮击。海军参战部队的任务也有新的变化。

在炮击金门战役战斗的94天中，海军参战部队对海作战129次，对陆射击91次。海岸炮兵发射炮弹17784发。取得了击沉敌坦克登陆舰两艘，大型运输船一艘，击沉“江字号”猎潜艇一艘，击伤中型坦克登陆舰六艘，击毁、击伤中小型船舶18艘，击毁水陆两栖战车13辆，击毀两栖汽车三辆，缴获水陆两栖坦克一辆，破坏飞机跑道三次，击落飞机三架，击毁击伤飞机5架，摧毁仓库三座，压制敌炮兵阵地16处93次，毙敌600名的出色战绩。

“8·23炮战”中海军参战部队英勇作战，战功卓著。仅以岸炮38营为例：岸炮149连两次荣立集体二等功，150连荣立集体二等功，151连和营部荣立集体三等功。150连主一炮荣立集体二等功，主四炮荣立集体一等功。安业民、甘玉成两位烈士被追记一等功，大批参战官兵立功授奖。 在“8·23炮战”中，海军参战部队也付出重大牺牲。仅岸炮38营就有18人英勇牺牲，54人光荣负伤。

六、这是世界战争史上一场奇特的战争

“8·23炮战”是世界战争史上一场奇特的战争。从炮战开始切断运输线，把金门封死，到10月6日停止炮击七天，对金门实行“打而不登，封而不死”的决策。再到10月26日单日打，双日停的半打半停。直至1959年1月9日军委确定对金门“不打不封”。无不折射出毛泽东深䆳的洞察力和把握战争进程的能力。至此，历时四个月的封锁金门战役任务，事实上已经结束。

说“8·23炮战”是一场奇特的战争，就是军事战、政治战、外交战交织在一起。真打与虚打，打为战与打为看结合在一起。它们互为联系，相互配合，让你充分领略这场战争的无穷魅力。当然，打为看不是简单的看热闹，里面包含着深奥的战略意图和外交策略。在“8·23炮战中，解放军炮兵共射炮弹46万发。为了配合政治战、外交战，宣传战，陆军炮兵曾多次向金门海域、滩头、空旷地带发射炮弹数万发。甚至有吋在炮击前，还通过高音喇叭通知我炮击时间和地点，提醒对方准备防炮，演绎了一场战争史上的奇观。海岸炮兵参战兵力和发射炮弹仅占其中的一小部分，但海军参战部队参加的每一场战斗都是硬仗。没有充分的战前准备，没有过硬的军事技术，没有英勇顽强的战斗精神，海军参战部队不可能取得如此出色的战绩。

七、海军参战部队“8·23炮战”经验教训

说到海军参战部队在“8·23炮战”中取得的出色战绩，不能不提到在战斗中的两个指挥员。一个是海上魚雷快艇编队指挥员，海军快艇一大队参谋长张逸民。一个是海岸炮兵指挥员，海岸炮兵战斗群群长张继明。他们指挥着各自的部队在海上和陆上两个方向，给予金门守军以沉重的打击，出色完成了上级领导赋予的任务。因此在参战部队中有：陆上张继明，海上张逸民之说，说明参战官兵对指挥员的高度信任和尊重，张继明在“8·23炮战”中荣立二等功。

东海舰队副司令员彭德清少将签发的立功奖状

海军参战部队在封锁金门战役中取得优异的战绩，首先归功于毛主席英明决策和中央军委正确指挥，指战员不怕牺牲英勇作战外，参战部队在战术和技术上的大胆创新，也是取得胜利的重要原因。

战前，我魚雷快艇从未到过厦门海域。为了达到战斗的突然性，舰队前指在上海将快艇伪装用火车运到厦门。卸车后又用木帆船拖带航渡到待机点。这一招完全出乎台海军的意料，8月24日当魚雷快艇发起攻击时，敌舰长都不清楚这快艇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岸炮部队在战斗中解放思想，敢于打破条条框框的限制，从指挥程序，战术原则、操作规程，进行了100多条的改进，其中重要的改革就有20多项。并且预设了30多种在各种环境和条件下的射击方案，使各级指挥员打的清楚，打的明白，极大调动了基层指战员战斗积极性，压制敌远程大口径火炮射击是海岸炮兵战斗的重要任务。按照条令规定，压制敌一个炮兵连，需要用2一3个炮连。岸炮部队大胆创新，突破这一条令规定。根据自身火炮性能特点，采取用1一2门炮压制敌一个连，或用一个连压制敌2一3个连的打法，取得很好的效果。12月1日，敌三个炮连对我岸炮149连进行炮击。岸炮171连对其进行火力压制，仅用3个小时，耗弹120发，便完成压制敌三个炮兵阵地的任务。

在战斗中也存在一些问题和不足。如：9月1日对“美坚号”登陆舰的战斗，因厦门刚刮过台风，海上风力6一7级阵风8级，全体艇员晕船呕吐，无法出海作战。编队指挥员张逸民向舰队前指报告了情况，建议取消攻击。但因这次战斗是总参下达的任务无法改变。快艇编队冒着风浪勉强出海，在视距不良的情况下又对攻击目标判断失误，导致魚雷攻击失败。因风浪太大，在编队撤离时造成两艇相撞沉没。

岸炮部队在战斗中战绩突出，多次受到军区和舰队前指的表扬，在部分人员中产生了经验主义思想和骄傲自满情绪。在10月20日战斗中，没有集中火力争取击沉一艘，而是分散火力各个攻击，造成3艘“美字号”登陆舰只负轻伤逃走。

结束语

父亲张继明是“8·23炮战”中海岸炮兵部队的指挥员。在上学读书的时候，父亲就经常带着我们去云顶岩岸炮指挥所，去岸炮阵地对着金门岛给我们讲“8·23”炮战的战斗经过，讲安业民烈士的故事。父亲生前给我们留下了在福州军区召开的“封锁金门战役经验交流会”上，代表海岸炮兵部队所作的经验介绍的发言稿。我参军先后在海岸炮兵和护卫艇部队服役，这是两支参加过封锁金门战役的英雄部队。战史教育是部队传统教育的重要内容，因此我对海军参战部队在“823炮战”作战过程和战例有较为全面的了解。本文将海军参战部队在“8·23炮战”中炮战、海战、空战的主要战例融合在一起，力争展现出海军参战部队在封锁金门战役中全过程。

谨以此文纪念封锁金门战役64周年！

附录：

参加“8·23”炮战海军海岸炮兵部队序列：

东海舰队福建基地

海岸炮兵第38营：149连，150连，151连。

海岸炮兵第39营：107连，160连，170连。

海岸炮兵第44营：200连，201连。

北海舰队海军铁道炮兵第21团：

171连，172连，173连，174连。

南海舰队：榆林基地岸炮第37营146连。

海狼（张海汎 ）修改于2022年2月15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