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腊月廿九,才有时间做些过年的准备。 上午打扫卫生,下午睡一会儿,收拾几个企业送的对联、福字,有些懒了,不会自己写了,明天就贴这些了。打电话和连襟借好了车,就等明天回老家过年了。 晚上在岳父家吃的饭,一起计划好如何过年。打算三十上午回老家,和父母、老小一家吃午饭,下午再回来,晚上和岳父一家人吃团圆饭。 吃过晚饭,回到家,给父亲打个电话,问了病情,说了打算。父亲说感觉还好,明天回来不要买什么,吃的东西老婆都买好了。听父亲说话的声音洪亮了不少,也就放下了心。一会儿,小外女来了,带来了她买的染发剂,说是看我的头发有不少白的,特意过来要给我染一下。盛情不容推辞,她亲手操作,把我的头发染得乌黑发亮。确实,过年了,要有所改变,改变,就要从头开始。 廿九就要过去了,似乎一切都照着预想的方式发生。 三十早上,一觉醒来,听见老婆的呻吟声。赶紧问她怎么了,她说胆囊疼,几乎一夜没睡,看我睡得香,一直忍着不敢出声。其实就是不问,我也知道她是怎么了,老婆有胆囊炎、胆结石,偶尔发作,疼痛难忍。歉疚、慌乱一起袭上心头,我脑子里刹那间千回百转,设想着种种情形和处理的方式。 我劝她上医院,过年是很重要,但和治病相比,又不算什么了。但她坚决不愿意去,说:“大过年的,我咋能上医院?你给我灌个热水袋焐一焐就行了。”我知道,就算不是过年,她也是不愿意止医院的,她是个生病连药都不愿意吃的人,重感冒时,她可以在床上躺几天不吃饭,也不愿意吃一粒药。 我左右为难,劝她劝不了,又怕耽误了病情。就她这一次的情况看,问题比往常要严重,有可能和结石也有关系。先前她结石发作时,疼得人都缩成一团。劝不了她,我只好给她灌热水袋,弄点水给她喝,陪着她,安抚她。 等她平静一些,我把儿子喊起来,让他下点饺子吃,再把对联整理一下,准备贴。又给父亲打电话,先问病情,再和他说今天回不去,过了年才回去拜年。父亲很着急,一直问严重不严重,说最好送医院,我只好应承着说“好,好”。外面下着小雨,我的心情和这天气一样湿重。 快到中午时,她的情况好了些,非要起来烧饭,让我和儿子去贴对联。她是个很执拗的人,只能由着她了。 贴对联时,左右邻居也在贴,往年大家都要问问在哪过年,现在心里一片阴霾,也就装作没看到,默默地干着活。 草草吃过午饭,老婆倒头又睡了,我唯一能做的就是给她灌个热水袋。心里千头万绪,没滋没味,没想到这年会过得这样糟糕! 下午五点,到岳父家,等着到饭店吃年夜饭,这才敢和他们讲老婆生病的事,他们也才知道我们中午没有回老家。我们家的事,哪怕是生病,老婆也是不愿意和娘家人讲的。 年夜饭,是在福林酒楼吃的,外面下着小雪,屋里气氛热烈。岳父家所有人都到了,上有九十多岁的老母亲,下有三个子女几家人,总共十一口人。除了从来不喝酒的,不论男女老少,大家都喝了些酒。老婆的状态很不错,居然喝了一小杯红酒。 虽然雪还在下,我的心情已开始转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