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因为新冠病毒防控需要,我连续两次从太坪龙沿阳和槽,走下雪照河电站大坝。</h3> <h3>其实,早在几年前,我就随川山甲徒步队的驴友们,从雪照河电站,沿引水渠到大坝,上阳和槽,到高岩大洞。</h3> <h3>那个时候,注意力主要在徒步,给驴友们拍照,其次就是享受累、软,以及大汗淋漓,没有在意其他的。</h3> <h3>正月十二,尖刀班一行三人,下阳和槽到一组宣传新冠病毒防控,顺路继续往下走,看有没有“下得陂”的,从团堡走小路上阳和的过路客。</h3> <h3>两三年没正规徒步了,沿着石梯一直往下走,脚肚子直打颤,臭汗也赶热闹似的流个没完没了。一心只想着赶快把全程走完,完成“防控任务”。喘着粗气,拍了几段视频,草草地发了一段抖音,没得特别的念想。</h3> <h3>正月十八,我们三人再次原路直下,计划到大坝去看邻村的隔离设施怎样。</h3> <h3>一路上,村支书照例祥林嫂般的数罗着关于阳和槽的掌故。从太坪龙公路分岔下阳和槽的地方,叫罗家槽,因清朝时住着一家叫罗和进的富豪而得名。听说,这罗富豪很仗义,不但出钱修建了从阳和槽这边跨清江河到对面大树林村的木石结构的大桥,还集资在阳和槽下河边的半山腰修了一座菩萨庙。</h3> <h3>大桥早已在上世纪七十年代被雪照河拦河坝取代,菩萨庙仍在半山岿然不动,早先还有村民出资新盖了庙顶,焕然着。</h3> <h3>村支书一边喘着粗气,一边慢悠悠地踏着大小不一的青石板,极其得意的介绍,十几年前,从大洞到阳和的公路还没修通时,高岩、野猪坪和太坪龙的村民到团堡赶场,全都是走这条路,那时他从偏角槽的家里下到河坝,只要十几分钟。喘几口气后,又接着叹息,现在不行哒,走起好吃亏。</h3> <h3>听着书记有句没句的回味着“当年勇”,眼前便像电影般展示着那二年来去匆匆的村民:扶老携幼,肩挑背驮,喊着妈的,叫着娃的,扯起喉咙来一段“昨夜晚/陪着我的郎啊/没有睡着啊啊/清早起来的把呀床下啊啊/头昏眼花是不好过~~”,还有和邻家大嫂隔壁媳妇打情骂俏聊骚的,张家猪下崽李家儿子找对象胡扯着的,好不热闹。</h3> <h3>现在这样冷清的情景,恐怕只有我们才体会得到。</h3> <h3>从海拔1400米的罗家槽到800多米清江河边,整段路上万的大小石板,上半段因建成公路而难觅踪迹,都深埋在不知何处的土里彻底作古了,只偶尔在村舍旁因抄近路的优势而保留那么一小段。公路修到阳和槽最下面的朱家便止住。再往下走,便似乎闯进了历史的片段,等待你细细品味如陈年老酒般、两公里多的青石板。</h3> <h3>青石板中,大的该有三两吨,小的如砧板;长的有丈余,短的仅尺多;厚的一半在土里一半露地面,薄的只有杀猪板凳的面子尺寸相差无几。</h3> <h3>谁也说不清楚,哪块青石来自哪里,还能在这里呆多久。它们之间,即便相邻的两块青石,也相互不知晓身世。挨得拢的,偶尔会因为哪位猛汉的脚力,相互有点肌肤之亲,或是以大欺小的“哐啷哐啷”咆哮一回。其他,再无多言。</h3> <h3>累了,找一处方便的大青石一屁股坐上去,一两分钟,便凉凉的,顿感爽快。在想,我就能如此随便地坐,以前不知有多少人也如这般随意而榻呢。他们中有担柴换米的硬汉,也有宽衣露乳喂儿的少妇,或者是等着傻老公的憨婆娘,抑或是长途而跋的挑夫,或者是贩卖盐茶的商贾。千百万人中,青石板都曾在累了软了周身冒热汗的我和他们间,承受过,为屁股冰爽过。</h3> <h3>青石板依旧静静地躺在陡坡坎已经属于它们自己的位置上,几十年也许几百年如此。它们根本没想到要记住罗富豪从它身上踩过多少次,也不会记住哪个村民的光脚板与它亲密接触过多少回,抑或哪家的闺秀走不动了,屁股曾偷偷地挨过它。早先刚开采出来时的轮廓和锋口,被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挑的抬的,提的扛的,背的抱的,踩磨得圆润如闺秀的屁股。</h3> <h3>诗人吟过,“月色寒,独怜山村青石板,履痕斑斓。屋上青山屋下泉,青石板下水潺潺,岁月如歌,和着锦瑟琴弦。”我非但不怜青石板,相反还羡慕嫉妒恨!它们在滚滚历史长河中,不论大小,不争朝夕,不计荣辱,踩过而不呻吟,践踏而不愤懑。不管香脚臭脚,被践踏是它的本分;不论屁股身板,挨上便能让人享受。迎来送往多少人,花开花谢不争宠;从古至今万千脚,都付笑谈中。</h3> <h3>如此想来,做一块青石板,挺好的!</h3> <h3>坐久了,舒服了,又踏上青石回村里住处去。</h3> <h3>也许,我还会来见你们的,阳和槽那让人流连的青石板。</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