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 去年正月(2019年2月)在微信上看到本乡(现应称本镇)王建业写的一篇“家乡码头——谢家村”一文,感触颇深。文章对村庄的整体全貌、历史变迁、村民劳作等描述的真真切切、实实在在。此文当时得到很多阅读者的大加赞赏,并有不少留言。之后,本村“杏崖”(谢杜学)图文并茂,在微信上连出6期“家乡的石头”(第7期已于今年正月发出),借助微信的传播,家乡谢家村一下得到全村父老乡亲的关注,多年在外地工作的人更是勾起对故乡的深切思念。说实话,一开始看到这篇文章后,我就想着更加真实和饱含深情地写一写自己的家乡,无奈转眼开学,回到省城上班,工作的繁忙和真情有余、笔力不足的顾虑,一拖便一年过去了。迟迟不曾动笔,一是担心赴其后尘,二是怕作文套路、偏离文化这一主题而写不好。但又想自己生于斯、长于斯,儿时所见情景,青年目睹状态,壮年观察面貌均历历在目,即使文笔欠佳,不能全面表达,仅凭自己光就走过村头大河(岷江)边上5座桥(握拱桥、铁索桥、维修后的钢丝桥、钢架桥、水泥大桥)的经历,也就壮胆不少,下了执意要写的决心。今年预防病毒,宅家不出,随即着手一写,了却心中夙愿。</h3><h3> 谢家村何时在此扎庄,如今缺乏史料佐证已不能明确记述,但是现在村里稍上年纪的人都知道,现全庄101户、4百多口人,均是一族之后,大、二两个房头(黑湾尼、楞干尼,哈(下)搬、拉哈)后裔(三房头未发展起来)。祖祖辈辈口口相传,知晓祖籍陕西咸阳,第一代先祖谢明光于明朝末年遭渭河水灾后逃荒到此扎根。先人乃脚户(指把靠脚力谋生的人称“脚户”、“脚夫”或“赶脚的”,过去运输主要是靠饲养的动物来驮或用来牵引马车,往往需要一些人来牵这动物运输,他们就被称做脚户。)出身,或许受其遗传影响,后辈人大多在这方面确有一定天赋。新中国成立之后,虽不再牵引骡马,但经历了自行车、摩托车、小型货车的运输更替,也是社会发展的一个缩影和历史见证。小时就听老年人讲起,谢氏来庄时已有人居住,庄前村后的“高家地”、“石严阙儿(石姓与严姓的坟)”等地名称呼就是证明。据说先祖初来乍到,无处立足,就住在堡子梁背后大崖壳里面,之后在堡子梁平坝地处搭建房屋居住。至今依稀可见崖壳里面烟熏火燎的痕迹和堡子梁上土层下面的草木灰,说明这些说法具有一定真实性。也许是堡子梁居高凌顶,风水宝地,压得其他三姓氏勿再延续或穷困潦倒别走他乡,谢氏血脉一年年兴旺发展起来,三个兄弟分别在庄里盖了房屋,就是以后所说的三个房头。独族谢氏繁衍生息,谢家村落正式兴起。</h3> <h3> 村落依山旁水(背靠炮儿哈梁、面朝岷江水),坐西朝东,由低到高依梯而建,老房屋多为四合院式带天井藏羌式建筑,至今尚存两三座而已。最早佛爷寺(岷山寺)正殿为藏式风格,后面所续三间为汉式风格(文革时期被毁,1986年重建)。由此可知,先人到此之前很有可能为藏或羌族居住。历经数代发展,藏羌遗风尚存。一年年,一辈辈;几口人,十几人;几十人,百余人。谢氏便这样发展了起来。老人们所言的新社会时(1949年),已有160余人,最早家谱显示已有11辈人。先人们住洞建屋,开荒种地,勤恳劳作,自力更生。这些勤劳朴实,不屈不挠的精神已成为一种强大的基因流淌在每一个子孙的血管里。60年代饥荒,全村人硬是凭着勤劳的双手挖根掐菜,筛糠捋叶,土里刨食,充饥裹腹,竟无一人饿死。70年代农业社时大家吃着包谷面拌汤却满怀“战天斗地”的豪气建成了后坝尼、石庄哈等水平梯田和哈(下)河坝、药铺崖等坝里水地。80年代包产到户,家家户户砸石垒坎,背粪扬沙,下秧子,拔辣秧;掐烟巅,摘棉花;挖蒲菖,串烟叶。家家忙天割地,人人脚手不闲。都为抓纸蛋蛋儿抓到手的自家“责任田”自觉的履行着一份“责任”。尽管大家都在像新媳妇儿绣花儿似的挖抓着地,伺候着庄稼,可是毕竟本村土地有限,就是遇上风调雨顺,庄稼成了(小麦穗子粒粒饱满,包谷每根结成两包),一年粮食打下来还是不够吃。于是乎,牙豁里、野坝子、湾后斗以及“境外”的山帮琅、刘家湾(政策上解释这些临县境内的地为“飞地”,土改时在一个区域时所分)等到处的旱地和半旱地几乎全都栽了辣子和旱烟,何故?因为辣子摘了还结,烟叶栝了再长。摘完一泼辣子便驴驮人背到山拉哈(坪里、弓子石、拾架山一带)过去换粮食和洋芋等,这样一年下来,虽然莫明莫夜,很是辛苦,但是粮满麻袋,柜满各格,除过人吃还有喂猪的,实现了“家有余粮,心中不慌”。年轻小伙儿们一顿迭(吃)“老三篇”洋瓷大碗三碗臊子面不在话下,娃娃们逢年过节嘴角上都是大肥片片肉吃的油圈圈儿。人人喜上眉梢,个个笑逐颜开。所有的付出和汗水都在这个时候完全和收获划上了等号。至今想起,当年咱们谢家牌“烟叶子”、“蛐儿桃儿”就如同“上海”牌手表,“飞鸽”牌自行车等品牌一样消失在历史长河之中。</h3> <h3> 历史总是在曲折中不断向前迈进,1976年的中国注定是不平凡的一年,风风雨雨,大事不断,谢家村也气候多变,灾情连连。特大暴雨使大河(岷江)暴涨,水电站、抽水泵房以及旁边的油坊、磨坊、握拱桥(最早的木头桥)被冲毁,与化马“神树”(大槐树)遥想对应的沟边上硕大古槐也被山水冲倒。野流大野(严重滑坡),使水沟边上的学校、操场,哈搬及周边的房屋被迫全部拆倒。接下来的两年,乡亲们互帮互助,腾房廓,垒地基;背土打墙,建造新房。灾难面前,谢氏民众显示出了超强的坚韧和石榴子儿一般的团结。新居落成又伴随着改革开放的春风,在一手抓䦆头把、一手抓自行车把,两手都抓,两手都很硬的决心下,在脱贫致富的道路上奋勇前冲。</h3> <h3> 人们在满足“金子”变成“银子”(包谷面换成白面优等粉),不愁肚子,口袋里却缺少票子的境况下,陆陆续续做一些小生意,以补贴家用。自行车替代了架子车,成群结队,北上理川岷县,南下进城(舟曲县城)串乡,骑车贩卖猪娃儿,兼做其它营生。以这一帮人为主,加上贩花椒、贩烟叶、贩大米、贩木头等少数几人,构成了改革开放以来全村率先富起来的一个群体。进入90年代和2000年之后,社会经济不断快速发展,谢家村也不例外,摩托车、三轮车等取代自行车,现如今,小车、微货取代了四轮、三轮。</h3><h3> 不愁吃来不愁穿,还叫娃娃把书念。与此同时,家家户户又都在操心着娃娃们的念书。好多家庭克服重重困难,都把孩子在本村年完一、二年级、甚至直接从上小学开始就转到河对面化马学校,化马学校在八、九十年代,可是名噪四方的重点学校。村上从最初的中专、到后来的大专、本科生,初中均毕业于该校,可以说村上文化的发展,该校功不可没,所以,全村进过这个校门的人,不管现在在外工作,还是务农务工,都应该深深的感激这所母校。</h3><h3> 家乡四季分明,自然风光迥异,春天桃花灿烂,夏季树木浓郁,秋天披红挂黄(一串串红辣椒和一桩桩包谷),冬季深沉寂静。庄前房后是孩童们游玩儿的天堂,戏耍的乐园。记得我们小时候(70年代中后期),哈院子(现在的村委会所在地)柿子树上的啪柿(先熟发红的软柿子),杨流斗和崖根尼大核桃树上的核桃,场Dia和后坝尼的桃儿,黑壳多罗石沙里的芒子(蛇莓),楞干洋槐树上的毛格儿(洋槐花儿),猪儿窝里大黑枣树上的黑枣儿,无一样不在娃娃儿们口中有一种“春江水暖鸭先知”的哈数。试问今天孩童,超市哪一样零食能与以上比之。没有吃食自己找,没有玩具自己造。记得那时在水沟里,春夏之时,小娃娃儿们挖胶泥,大娃娃儿们搭旋涡儿,没有图纸,就地设计,有两个、三个连旋的,还有旋涡儿带水磨的。用石榴花开后落下的把儿和椒刺做的磨轮,旋涡儿旋后出来的水再引渠(由高到低)打转磨轮,甚是美观。可惜当时没有手机录制视频,要不然今天的孩子们一看定会叹为观止。还有自制竹棍儿枪、废弃自行车链子所做火药手枪、弓箭、弹弓、木质刀剑、木轮车等。不花一钱一文,玩具尽在家中。上树摘水果,下河打桨水(游泳)。滚圈、搬棍儿、踢毽子;跳方、吃子(儿)、抢(藏)麻花儿(捉迷藏)。吃的环保香甜,玩的开心舒坦。遗憾好多吃的、逛的、耍儿的,今天的娃儿们已看不到、吃不上了,诸多童年趣事,深深印在脑海,任凭电脑手机,难以替代过去。</h3><h3> 家乡,是一个人行走天地间扯不断的根。每一个出门在外的谢家人总会惦念家里的罐罐儿茶、包谷面稠饭、苤蓝或苦麻酸菜、韭菜或苦根儿咸菜及一碟青辣子三菜标配的白面面条儿,因为它们就是家乡的味道;梦中嗅到桃花儿的芳香、花椒的麻味儿和丝丝炊烟的呛味儿,其实这也是家乡的味道。拌汤、长面、涮火锅,饮食在变化,石墙、土墙、瓷砖墙,房屋在升级。尤其是2019年村貌改造,不仅使全村整体外观焕然一新,政府补贴使每家每户室内装修也是富丽堂皇。家家通了自来水,户户埋了下水管。</h3> <h3>过去凸凹不平的村路巷道变得宽敞平整,干净整洁。桥头通往村里最高处的道路两旁和庄里的小巷两边,雕塑具有浓郁民俗特色的装饰。一年一台阶,几年大变样。昔日“效歇”(吐槽)谢家“石波脑窖”,今日展现民俗现代村。</h3> <h3>我们完全有理由坚信,在党的富民政策指引下,凭借良好的气候条件,优美的自然风光,便利的交通条件,多样的特色小吃等,更是发展乡村旅游的潜在优势。政通人和,乘势而上。新时代的村民们坚守优良的庄风村魂,紧跟时代发展潮流,一个村前碧波荡漾,庄后绿树掩映的羌风汉寨,新村谢家,定以更加崭新姿态展现在世人面前。</h3> <h3> 谢智学 2020年2月于兰州</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