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年后重返母校追忆—青岛十六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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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3>  2019年深秋,我从加拿大回国探望年近九旬的老母亲,守在老人病榻旁突发念想,是否该回母校看一看了。中学母校是一个人开始成长的起点,总会给人留下难以忘却的碎碎片片。</h3><h3> 这次重返母校,距上次回母校己整整过去了三十五年。1984年秋天,我带领曲阜师范大学外语系81级的20位学生来到母校教学实习。为何舍近求远来青岛呢?一个重要原因是我的班主任,语文老师钱惠琪时任青岛十六中校长,化学老师张月华时任教务处主任,这对我们的教育实习以及学生的食宿按排会提供很多方便和帮助。</h3>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237, 35, 8);">钱惠琪老师,儒雅,英俊,极具亲和力!这张照片拍摄于1975年,钱老师四十周岁,我们高中毕业前夕。</span></p> <h3> 这次教学实习在母校的大力支持下取得了园满成功。几十年以后,这批实习学生中有的己成长为清华大学,山东大学,海洋大学,青岛大学,山东建筑大学等院校外语系教授,还有几位在美国,加拿大和澳大利亚等国家工作。曲阜师大和母校的交流和合作也不断加深,外语系曾举办过几期中学英语老师进修班,其中就有来自于母校的英语老师。</h3> <h3><font color="#ed2308">钱老师与曲阜师大外语系主任李锦秀教授</font></h3> <h3><font color="#ed2308">听取钱校长对教学实习工作的指导意见</font></h3> <h3><font color="#ed2308">师生为曲阜师大教育实习队送行。从右至左:本人,刘天伦老师,王福臣副教授,张月华老师,钱老师,李锦秀教授。</font></h3> <h3>  那天中午,我驱车来到母校,发现原先的学校大门往西移动了大约50米。我走进传达室,向门卫说明来意,但是被拒绝入内。最后我出示了身份证件,再三说明我是从外地回青,只是想回母校看一看,进去后决不添乱。门卫被我的真诚所打动,同意我进去,再三叮嘱我快进快出。谢完门卫,踏入了久违的校园。</h3> <p><span style="color: rgb(237, 35, 8);">这座教学楼落成于1954年,蕴含着浓郁的前苏联建筑风格,与青岛十七中教学楼出自同一张图纸。六十五年过去了,依然眉清目秀。</span></p> <h3>  走进教学楼,看到地面光洁,一尘不染,窗明几净,环境文雅,格外静谧。进门右侧的广播室朝西开的门不见了,那时广播室由校团委和红代会负责管理,我和初三2班的王金守,初三8班的袁其亮各有一把钥匙,每天早晨上课前和下午放学后负责播放一些歌曲和各班来稿以及有关通知。广播员来自初二1班和初三9班两位女同学。</h3> <p class="ql-block">  有一天,广播室发生的一件事印象深刻。那天下午放学后,我们又来到了广播室,里面有很多老唱片,有黑色胶木版78转的,也有塑料版33转的。当时挑了一张78转的放在电唱机上,歌曲是马玉涛唱的:“马儿你慢些跑”。校园上空顿时响起了那悠扬而抒情的歌声,突然,学校政工组孙老师匆匆撞进广播室,指责我们为什么播放这种不健康的歌曲,赶快停下!吓得我们赶紧找了一张“老房东查铺”换上。</p> <h3>  走进熟悉的教学楼,瞬时感觉穿越了时空,仿佛又回到了近半个世纪前的青葱岁月。沿着楼梯拾级而上,先来到三楼东侧。当年上课的教室还在,但己物是人非,走廊里静悄悄的。室内,每张课桌上堆满的书本足有一尺高,学生们每张脸上写满了疲惫和焦虑,在升学的压力下,他们在努力拼博。我们当年肩挎黄书包,里面装着几本书,满脸充实着无忧无虑,轻松快活。</h3> <h3>  当年上高中时,全年级共有四个高中班,那是1973年初,经过全市统考入学的240多位同学,也是“文革”中唯一的一次高中入学考试。当年毛泽东曾指示:教育要革命,学制要缩短。但是缩短到几年?没有明确。当时青岛的中学学制改为五年,我们这一届初高中各两年半,即1970年秋季入学到1975年夏季毕业。而山东省多数地市的中学学制都是四年,初高中各两年。</h3> <h3><font color="#ed2308">1973年元旦初中毕业留念,此照证实初中毕业于冬季。</font></h3> <h3>  从三楼东侧顺级而下,恍惚间又回到了初中时期。我们这一届初中(俗称72届)共有十三个班,当时是军事编制,年级称之为连,班级称为排。各班班长称呼为排长。为方便起见,下面叙述还是以班级称呼。</h3><h3> 那时课程表也是满的,上午四节课,下午两节课,后两节是课外活动。课间休息时跑到楼下乒乓球台挥上几拍,也是很开心的。走廊北侧窗户挤满了人头,观看楼下几张水泥乒乓球台上的厮杀。</h3> <h3><font color="#ed2308">当年的水泥乒乓球台不见了,此起彼伏的喝采声永远的消失了。</font></h3> <p>  初中临近毕业那年,我们班都盼望着上体育课,而且又希望上体育课那天下大雨,原因是下大雨可以回到教室听体育课老师讲故事。黄克勋老师当年20多岁,非常帅气的一位年轻体育老师。印象中给我们讲过一个故事,直到初中快毕业了也没有讲完。这个故事名叫:“一只绣花鞋”,解放初期发生在重庆潜伏特务的故事。毕业前夕,好多同学找到黄老师,乞求他讲完这个故事。</p> <h3>  几十年以后,我曾看过电视剧“一只绣花鞋”,但是再也找不回当年听黄老师讲得那种惊恐,悸动,屏息和渴望的感觉了。在那个特殊的年代,我们幼小的心灵犹如干涸的湖泊,哪怕迎来一丝另类的雨滴都会滋润的我们心旌摇动。记得当年有一些手抄本在民间传播,其中有:“绿色尸体”,“少女之心”,“第二次握手”等等。<br></h3> <p>  回母校那天,我特意穿上了正装,系着领带,西装革履,传统的英国绅士三节头皮鞋擦得锃亮。我漫步在走廊里,迎面走来穿着校服的三位女学生,走到我面前齐声说了一句:“您好!”我猛然一怔,拦住她们。问:你们认识我吗?答:不认识。问:那为什么和我打招呼?答:学校规定的,见到老师要问好。我说:我不是老师,但是我四十多年前从这里毕业,是你们的校友。</p><p> 三位腼腆青涩的女孩听罢,不约而同地“啊?”了一声,随后笑嘻嘻地跑了,身后留下一串银铃般的笑声。我没有拍摄她们的身影,只剩下走廊里的寂静。</p> <h3>  走出教学楼来到北操场。当年的土操场给我们留下了太多的欢歌笑语和快乐时光,从这里走出了许多驰骋体坛的运动健将。早操是那个年代的必修课,每天清晨,各班列队沿着跑道正步行走几圈。记得初三2班和初三7班是标杆班,他们的列队整齐划一,步调一致,歌声嘹亮。如果时光倒流,他们的步伐堪与阅兵比美。</h3> <h3>  每年春秋两季的田径运动会都在这里举行,4x100米和4x400米接力赛总会引得整个运动场高潮迭起,因为这是一个集体项目,它牵动着每一个班级的集体狂欢。钱惠琪老师总是终点检录处的检录长,工作起来总是神情凝重,一丝不苟。<br></h3> <p> 沿着操场西行,操场北面四排平房教室已拆除,重建了一座教学楼。西侧的校办工厂二层楼和南面的红砖教工宿舍楼均己拆除,重建了学生食堂和教学楼。伫立在学生食堂前,我努力地去追寻当年校办工厂的古风旧影。</p><p> 当年十六中校办工厂在全市中学里赫赫有名,主打产品是半导体车间生产的二级管和微生物车间配制的“灵芝糖浆”。记得市红代会很多同学和老师都托我买过“灵芝糖浆”,传说野生的“灵芝草”是一种仙草,吃了可以长生不老,而母校的生物老师竟能在室内将“灵芝草”培育成功,并制成保健品。在那个还没有解决温饱的年代,这是一件了不起的事。</p><p> </p> <p><span style="color: rgb(237, 35, 8);">这座教学楼原址是红砖二层教工宿舍楼</span></p> <p> 中学时期,我们很多的快乐时光是在学工学农和学军中度过的。学工在校办工厂,学农则要走出校门。记得高中时期,我们班学农去过崂山中韩公社,黄岛辛安公社和莱西水集公社。限于条件,学军活动则少得多,但还是有一次军训经历印象深刻。</p><p> 当时学校还有两个高中班,高我们一届。王力(莉)同学是高二1班的班长,出身于军人家庭,她父亲的一个老部下时任青岛警备区装备部部长。校红代会决定搞一次军训活动,因此想到了她。从学校里开出介绍信后,她带我去了青岛警备区司令部。说明来意后,她叔叔爽快地答应了,同意帮助我们搞一次实弹射击活动,并商定了实弹射击的时间和地点。</p><p> 印象中这是一次仅限于班干部参加的军训活动,参加人员范围很小,如果成功的话,再分期分批扩大到全体同学。那天,她叔叔批给了我们100发步枪子弹,装在王力的黄书包里背了回来。射击地点选在马连岭下的一个山窝里(现在位于福州北路东侧,福寿陵园以北),警备区派了两位军人,携带两只五四式步枪指导实弹射击。</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37, 35, 8);">在南部非洲实弹练习射击,跟随我多年的这把勃郎宁手枪,在我离开非洲时赠给了朋友。</span></p> <h3> 过去了30多年,2005年我被派往南部非洲工作,由于当地社会治安的原因,很多华人都申请考取了“持枪证”,购买的枪支多是勃朗宁手枪。人就是这样,小时候的一次经历总会对以后的成长产生或多或少的影响。那次实弹射击在一定程度上减少了对武器的恐惧感,以至于几十年以后,当我真正拥有了枪支,反而觉得很有安全感。</h3> <h3><font color="#ed2308">教学楼西侧这堵墙现在写的是校训。当年是宣传栏:“战宏图”,用粉笔书写,图文并茂。负责书画的是美术老师尹泽忠。</font></h3> <p>  当年这堵墙西南区域是学校礼堂,南边是篮球场,北边是单杠和双杠健身区,现在篮球场东侧改造成了学校大门的通道。</p><p> 秋天的日子凉爽而又暖洋洋的,我沿着硬化了的路面又回到操场,向当年的学校北门走去,那是当年上学放学回家的必经之路。家住国棉宿舍,红卫宿舍,冶金宿舍,铸机宿舍等地的同学都要从北门进出,然而事过境迁,北门早已不复存在。望着眼前的一堵墙,眼前浮现出了当年的一幅景像:</p><p> “中午放学了,同学们走出教室,潮水般地涌向这道狭窄的北门。出了校门就是空旷的田野,人流立刻分成三股,朝东,西,北方向流去。同学们沿着田间小路,踏着地梗阡陌,顶着日,迎着风,冒着雨,裹着雪,飘洒着青春的气息,洋溢出韶华的芬芳,叽叽喳喳,打打闹闹,沿路奔向各自的家。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直到1975年毕业离校。”</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37, 35, 8);">我高中班上课时的情景,印象中这张照片拍摄于1974年,青岛日报摄影通讯员刘老师拍的。</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37, 35, 8);">1975年毕业前夕,青岛日报记者来我们班采访,这是典型的摆拍。。</span></p> <p class="ql-block">  2017年春节正月初四,我去钱老师府上拜年。老师年届八旬,右眼失明,已到耄耋之年,然而,头脑清晰,思路敏捷,谈兴甚浓。师生两人聊了整整一下午,总觉得有说不完的话。临走,老师一再叮嘱我,把自己的经历写下来,给工作中的人生做个总结。</p><p class="ql-block"> 记住了老师的話,我从2017年4月开始,陆陆续续写了10几篇回忆随想,算是交给老师的作业吧。</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37, 35, 8);">2021年5月22日去家里看望钱老师,恩师虽然年己86岁,但是身体硬朗,思维敏捷。没想到这次与老师见面竞是永别,2022年12月29日,钱老师因患新冠而与世长辞。</span></p> <p> 人生漫长,时而苦短。我们在这趟人生旅途中,有些路走过了,不堪回首;有些桥跨过了,恋恋不舍;有些河渡过了,如梦初醒;有些人错过了,遗憾终生。</p><p> 在这场人生的长途跋涉中,或许你曾经呼风唤雨的辉煌过,夜走麦城的暗淡过,悲喜交加的笑过哭过。然而,四十年以后退休了,尝尽酸甜苦辣,饱经悲欢离和,在人生的舞台上浓妆淡抹地画了一个圈,又回到了原点。如今,忘却年龄上的数字,怀揣年少时的希冀,能够健康快乐地活着就是最好的圆满。</p><p> 当年我们从母校这里出发,踏入社会,闯荡江湖,生活不易,艰难曲折,从此再也找不回中学时代的那种纯,那份情。所以,中学时代是一个总也放不下解不开的情结,母校更是一个令人难以释怀的地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