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 style="text-align: center;">《阿疯的檐老鼠》</h1><h1>[原创] 李秀瑜/文</h1><h1 style="text-align: center;">一、</h1><h1> 去年中秋,张寡妇托人给阿疯捎来一只烟熏檐老鼠,说这是专治前列腺的。收到礼物的当天,阿疯遵照张寡妇的短信叮嘱,把那黑黢黢的怪物蒸来吃了。那东西不好吃,也不难吃,与所有烟熏制品一个味,咸;咸死人。吃后当晚身体有些反映,尿频尿急减少一半。 </h1><h1> 今年元旦节,阿疯听说新冠病毒,是由一妇人吃广西檐老鼠(蝙蝠)引起的,吓得他一连几天吃不下饭,睡不着觉。每天拿着手机看微信传说,越搜索,越觉得事情严重,想起想起就阵阵呕吐。心想,老子怕是过不了这关哟,自我体温测试正常,不打喷嚏、不咳嗽,没有网上说的新冠肺炎症状,心里有些自慰。左思右想,决定保密自己吃过那东西的事情,以免引得他人无限猜疑和恐慌,带来未知的麻烦。</h1><p class="ql-block"><br></p> <h1> 阿疯居住的小区按政府要求,严格控制人员进出,增加了许多执勤人员。并通知邀请本小区健康居民加入自愿服务队伍,协助维护秩序。</h1><h1> 阿疯无病,但心藏秘密,于是,他积极要求到小区执勤,登记人员出入。严格按规定行事权利,非本小区居民一律不准进入,哪怕是丈人探访也不准入。</h1><h1> 一日,一辆120救护车鸣笛来到小区,阿疯见那红十字标志和急促闪烁的警灯,知道事急。立即免了入门程序,挥手示意保安放行,栏杆举起,车入。</h1><h1> 一会儿,两个口戴N95的医护人员拥出担架,抬着头蒙口罩的病人,小区群众纷纷捂嘴避之,却在自家阳台或窗户伸头探望。</h1><h1> 肩戴红色袖章的阿疯见状,摇头哀叹:哦豁,遭球了有人感染,小区肯定要封闭,大家要遭传染了!担架上的病人听后,使劲撑起来,一把扯下口罩,冲着阿疯怒骂:你狗日的吼个锤子!老子是洗澡踩滑了,把脚杆摔断的,不是肺炎!不是肺炎!各单元在窗户和阳台上看热闹的人头,瞬间大笑。</h1><h1> 阿疯也笑,向大家挥手道:那就好!老子的岗没有白站!</h1><p class="ql-block"><br></p> <h1 style="text-align: center;">二、</h1><h1> 是夜,阿疯翻转难眠,想这城市小区人多嘴杂,也是是非之地,前段时间自己在微信上晒过吃檐老鼠的图片,且与郑老火在网上微骂一番。此事万一泄密或他娃向政府揭发,知道了吃檐老鼠一事,把他当成本地病毒之源,隔离是小事,这一干众人非把他吃了不可。想到这里,阿疯后背一阵惊凉。唉,干脆关闭手机,跑回樵坪疯庄潜伏,“ 躲进小楼成一统,管他冬夏与春秋。”过了这阵子再说。 疯庄虽然冷清,但白天与阿狗阿猫和荣疯泼作伴,也不寂寞。况且那疯泼半斤马尿一喝,提起劲来,中国都是他的,甚是好耍。还有,如赶场天遇张寡妇回娘家,我要当面锣对面鼓地问她,送人檐老鼠是否有加害之意。</h1><h1> 事不易迟,说走就走。阿疯驾车趁着深夜驶出繁华而清冷的都市,直奔樵坪疯庄。入得自己画室兼卧室,倒床便睡,这一觉睡得安稳,睡得踏实。</h1><p class="ql-block"><br></p> <h1> 第二天,阿疯起床天已大亮,脑壳有些胀痛。望着窗外阴冷蒙蒙的松林,心想,前段时间扰他心烦的是郑脑火和张寡妇。让他开心和慰藉的是疯庄护院狗花脑壳,以及“唯美画家”荣疯泼的陪伴。可这段时间全被这惊疯活扯的新冠病毒消息搅乱。</h1><h1> 汪汪,汪汪!花脑壳的叫声,一声紧似一声。</h1><h1> 一群口罩蒙面人来到疯庄大门口,开门!开门!把狗拄好!</h1><h1> 阿疯向蒙面人问道:有啥事?答曰:量体温!查外人。你从哪里来的,到武汉去没得?</h1><h1> 阿疯:我一直在山上,那里都没有去,体温正常,36度2,不信你量。</h1><h1> 一口罩男说:撒谎!我们昨天巡山,老陈说你几个画家全部走了,只有他一个人留守。你却说哪里都没有去,老实说到武汉去没得?</h1><h1> 阿疯急了:老陈胡说,我进城拿了过年货就回来的,又不买也不卖,去武汉做啥子,我又没疯!</h1><h1> 这时老陈回山正碰见他们争吵,忙说:对头,对头!阿疯进城了一次,拿了东西就回来的,一天时间不可能到汉口,我作证!</h1><h1> 量过体温后,口罩群离开了疯庄。</h1><p class="ql-block"><br></p> <h1 style="text-align: center;">三、</h1><h1> 晚餐时,疯庄餐桌上只有阿疯、老陈和桌下的花脑壳。</h1><h1> 老陈满上一杯后对阿疯说,过年了,本该回家团圆,荣疯泼又跑去大理撒泼,我一个人在山上为你们几个画家看家护院,连个陪酒的人都没得,甚是冷清。你上山来了,替他们几个陪我整一杯如何?今天上午,要不是我替你扯了靶子(撒谎掩盖),你娃肯定遭拉去隔离了,天天吃泡面吃盒饭。说着就为阿疯倒满一杯老白干,推在阿疯面前。</h1><h1> 阿疯终于来了性子,好嘛,老子这辈子从来不喝酒的,今天过年,看在大家的面子上,舍命陪君子,就陪你喝一杯。只不过你这歪酒拿开,老子请你喝白兰地!我朋友在丽江种葡萄,自己的酒庄酿的《葡萄魂》,把你龟儿喝得两魂变三魂!</h1><p class="ql-block"><br></p> <h1> 阿疯终于开戒了,一口干净一瓶二两五的《葡萄魂》,打着酒嗝,用手机找到藏匿在大理的荣疯泼视频通话:泼皮,你看老子今天也喝酒了,让你娃看看两魂变三魂!</h1><h1> 云南那头的荣疯泼根本不相信阿疯喝酒,说,凉粉(阿疯另一外号),过年过节的,倒杯矿泉水当酒喝,犹如腰杆上挂死耗子一一冒充打猎人。</h1><h1> 阿疯急得让老陈视频作证,老陈说:荣疯,你以为只有你能喝,今天,阿疯真的喝酒了,大姑娘坐轿子一一头一回!我作证!可怜的阿疯,第一次喝酒来得如此猛烈,他用力一巴掌拍响桌子,猛吓老陈和花脑壳一跳。吼道:说新冠有潜伏期15天,余则成潜伏了几十年,老子的新冠也潜伏了几个月,今天终于发作!老陈,我不仅去了武汉,还吃过张寡妇送我的檐老鼠,那东西好吃,下酒安逸,只不过那时老子还不喝酒。阿疯酒后吐真言,一古脑地全盘托出隐藏在心中的秘密和恐惧,生出了一股豪爽和痛快。心想,怪说不得这杯中之物,历来受骚人墨客追捧,文人雅士喜爱!</h1><h1> 老陈听了阿疯酒话,惊得酒醒七分,说:你娃莫乱说哟,虽说这山上四下无人,可桌下的花脑壳告密,你我都要遭隔离。算了算了,不喝了,你确实不能喝酒。</h1><h1> 阿疯满脸通红,匍匐桌上入酒梦乡。老陈背扶着沉重的阿疯回房,花脑壳紧随其后,老陈把他放倒床上,脱鞋盖被,叮嘱花脑壳:你娃今晚哪里都别去,看好阿疯,有事喊我。那狗像人一样听懂了老陈嘱咐,摇尾睡卧在阿疯床前。</h1> <h1 style="text-align: center;">四、</h1><h1> 阿疯醒来已是上午11点,睁开眼睛看到了自己熟悉的画室,喔喔……喔…屋外鸡叫,提醒他起床。心想这鸡找死,要到晌午才打鸣,如靠它提醒岂不误事。花脑壳见他醒来也汪汪几声,使劲摇着尾巴!</h1><h1> 老陈已将午饭摆上桌子,三菜一汤。自倒一杯午酒问阿疯:整一杯?阿疯摇头:算了,一喝就醉,一醉就睡,原来这酒醉梦乡更精彩,只不过醒了就忘了!</h1><h1> 老陈一口酒后说:阿疯,昨晚你可把所有的秘密全部告诉我了,年轻时候的恋人说了七、八个,我也记不住,但你说到过武汉,吃过檐老鼠可是真的?</h1><h1>阿疯惊得张嘴结舌,好一阵才回过神来,说道:酒后胡言可别当真,胡编乱说的。</h1><h1> 老陈一口干尽杯中酒:岂不闻酒后吐真言?不过,就是你去了武汉,吃过檐老鼠我也不怕!酒喝好,病就少,我只信这句话。你放心,我不会告发你。</h1><h1> 阿疯虽然轻松了一半,但又恨起酒来,恨起荣疯泼以前日日滥酒、恨老陈劝酒、恨朋友送酒,也恨昨晚把持不住自己,酒后将一生所有秘密暴露,晚节不保,犹如俗话所言:天亮了流泡尿。唉!</h1><h1> 阿疯连说三声:可恶!可恶!可恶!自掴耳光左右两下。</h1><p class="ql-block"><br></p> <h1 style="text-align: center;">五、</h1><h1> 下午时分,村委会蒙面人又来疯庄查巡。阿疯热情接待,并拿出纸烟一一分散,说:抽烟、抽烟!</h1><h1> 老陈一旁说道:你也是哟,别人戴着口罩啷个抽烟嘛?</h1><h1> 阿疯:嗨!戴口罩抽烟才是本事!这病疫不是烟雾,而是口沫传播。你看我时刻烟在手,病毒绕我走。</h1><h1> 老陈:莫说楞个多,你说戴口罩啷个抽烟。</h1><h1> 阿疯一把扯下口罩,点燃香烟:就这样抽,人是活的噻,抽完又戴上不就行了吗?</h1><h1> 老陈和口罩群恍然大悟,笑着说:这要你教,哪个不会吗?</h1><h1> 阿疯:这就与当年达芬奇直立鸡蛋一个道理,只要求把鸡蛋立在桌子上,没有说鸡蛋立后的形状,破坏蛋壳就立起噻!</h1><h1> 众人感叹阿疯他聪明能辩,见多识广。干脆要求他一起站岗巡逻,听他吹牛以减少寂寞。</h1><h1> 阿疯爽快答应:好,国家有难,匹夫有责。</h1><p class="ql-block"><br></p> <h1 style="text-align: center;">六、</h1><h1> 樵坪山地处巴南西部,丘陵山区海拔最高800米,冬春阴雨绵绵,难有太阳,属于典型的盆地气候。</h1><h1> 阿疯蒙上口罩,拿上影视道具的红缨枪,肩戴红袖章,全副武装地出现在樵坪村口。村委会口罩群见阿疯这个装束,无不感动又忍俊不禁。</h1><h1> 这时传来三轮摩托车的突突声,一辆红色三轮车由远而近。阿疯横着红缨枪大吼:停车!检查!</h1><h1> 车上三人全部下车,一妇女见阿疯模样,笑着说:背时的,是你唢!你啷个也来凑热闹哟,差点认不出来了?</h1><h1> 阿疯听出是张寡妇的声音,只是口罩蒙面认不出人。阿疯收起红缨枪说:我奉村委会防疫小组办公室的命令,严查可疑人员,禁止探亲访友。对不起,今天是对事不对人!请回木洞!</h1><h1> 张寡妇扯下口罩冲着阿疯:啥子嘛,我不是走人户,是回娘家,我都认不到了,我看你是水仙花不开一一装蒜!</h1><h1> 阿疯面对怒气桃颜的张寡妇也不甘示弱,严肃地说:疫防期间,严禁访友串门!这是国家的规定,我也没得办法,就是放你进村,派出所也要抓你隔离。</h1><h1> 张寡妇大怒:我看哪个敢?老娘从小在这樵坪土生土长,哪个不认识我,抓我?抓我的人还没生出来!我幺兄弟就是所长,喊他来抓我,老娘一耳扣子打他在冬水田洗澡。</h1><h1> 这阿疯真是秀才碰到兵,有理说不清。心想,这泼妇是当地人,权当我没有看见,放她进去算了。于是,阿疯说:你们现在退回,转一圈再来,我去方便一下,当我没看到。</h1><h1> 张寡妇马上和颜悦色地:这还差不多,我还以为你是裁缝的脑壳一一挡针(真)。哦,前几个月我给你寄的东西收到没有,吃了有效果没有?</h1><h1> 张寡妇这一问,阿疯气不打一处来。恨恨地说:那东西害人,是新冠病毒之源,你让我吃,想害我呀?</h1><h1> 张寡妇大惊,啥子病毒之源?咱好心好意送你治病,啷个说害你哟?</h1><h1> 阿疯:你寄的檐老鼠,那东西寄宿病毒,变异染人,才导致这场瘟疫,你不是有意害人,也算无知大错!</h1><h1> 张寡妇丈二和尚一一摸不着头顶,问:啥子檐老鼠?我给你寄的是水秧鸡,挞谷子时田头捉的,按中药秘方腌制,灶台烟熏后样子像檐老鼠。</h1><h1> 阿疯听后,木了几分钟,终于回过神来,长长地舒口大气:唉呀!啷个不说清楚嘛,害得我终日提心吊胆,以为打不过这关了,这段时间我抢口罩、抢酒精、抢双黄连和小区执勤,樵坪站岗都是你那东西害的呀。</h1><h1 style="text-align: right;"><br></h1><h1 style="text-align: right;">2020年2月11日于丽江永胜程海 期纳</h1><p class="ql-block"><br></p> <h3>(注:图二为网络下截,向原作者致谢!如有不妥,即删。)</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