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撰文:晚晴</h3><h3>图片:晚晴</h3> <h1>老头子,今天是你的生日。虽然几十年来,我俩都执拗地从不操办生日,但今天,请允许我用别样的方式,为你祝福寿诞。</h1><p><br></p><h1>我俩都是七十多岁的人了,正踉跄于人生终点的方向……身体不争气的我近来莫名伤感,害怕哪一天来不及向你道别,来不及坦言深藏于心底,一直想说却又羞于启齿的话,突然地撒手人寰离你而去。</h1><p><br></p><h1>借着你的生日,我要用蹩足的文字倾诉,要用苍老的嗓音表露,以此作为此生送给你的第一份特别的生日礼物。</h1><p><br></p> <h1>老头子 我_爱_你!这一声你期盼了四十多年的三个字,终于在暮年从我口中直击你耳膜,没把你吓着吧?要知道,我是鼓足了多大的勇气。</h1><h3><br></h3><h1>还记得六十年代初的老电影《李双双》上的主人公吗?我俩不也和李双双、喜旺一样,在人生路上演绎了一场"先结婚,后恋爱"的爱情故事吗?</h1> <h1>我是父母的独生女,从小兴趣广泛,琴棋书画、吹拉弹唱、手工女红虽没玩出名堂,但也乐此不疲。父亲是名船员(轮机长),母亲理家,家境虽不殷实,倒也吃穿不愁,令不少人羡慕。不到二十岁的我,就开始有家长和热心人上门说媒提亲,岂不儿戏?随着年龄的增大,家里总少不了上门说媒的、牵线的、当面表白的。而我却始终没有青春的萌动。任凭对方条件如何?我都一律不允,一概谢绝。</h1><h3><br></h3><h1>这样的态度也就免不了招至好事者的闲言碎语,什么眼光太高呀、太过挑剔呀、有什么值得这样高傲呀,更有甚者说是要等着看看我到底要嫁个什么样的人。</h1><h3><br></h3><h1>其实我哪有那么多讲究,不就是心如静水泛不起涟漪吗?也许是缘份未到,也许是在等待上天的赐予。这一晃就到了二十六、七的大龄,我仍在静候缘份的到来。没想到上天还真有安排,硬是把两个毫不相干的人生拉硬拽撮合在一起。</h1> <h1>我和你的相识,是我的同事、你的同学充当月老红娘精心安排的。那是1976年元月,你所工作的船舶在宜昌长航二厂修理。16日下午,在宜港电台工作的同学,把你约到我单位门口的宣传栏前,指着栏上用碳精画的大幅周恩来总理遗像,说要把画像的我介绍给你。你当时驻足细瞧,怦然心动。</h1> <h1>此时的我却在毫不知情中,应约来到电台女生寝室,和往常一样表演着三个女人一台戏的闹剧。这时,你被月老们从外推搡着来到我的面前。我下意识看了你一眼,穿着一身洗退色的海军服,脚蹬一双白色回力蓝球鞋的大高个,站得笔直挺拔,这不就是我崇拜的军人形象吗?于是我又多看了你一眼,当我看到你红到耳根,腼腆羞涩的脸时,敏感的神经让我恍然大悟,意识到了他们的意图所在,随即便局促不安起来。</h1><h1><br></h1><h1>这帮月老红娘们趁机连珠炮似的给我洗脑:武汉人,与你同岁,中共党员,七年部队生涯,三年河校历程,如今在汉宜线拖轮上任报务员……经不住似火的热情,找不出谢绝的理由,最终不负众望,免强答应先处处再说。</h1> <h1>由于长航船舶工作性质,决定了我们聚少离多,又由于你少言寡语,见面也是相对无言。近两年的恋情始终原地踏步毫无进展。我失去了耐心,决心与你分手,无奈你的真诚将我击败。在父母的再三催促下,迫不得已答应了领证结婚,毕竟父母之命不可违。</h1><h3><br></h3><h1>那个年代,结婚证上印制的是毛主席语录,没有强调一定要有一对新人的结婚登记照。因此我们忽视了去照相馆领略那一声"咔嚓“的美妙与幸福,给这一生留下遗憾。现在只有将两张单人照作合拼处理,略补当年的过失。</h1> <h1>说实在话,当时我对这场婚姻没抱任何幻想。令我没想到的是,婚后的你真让我刮目相看,你不仅担起了家庭责任,也润物细无声地给了我及其父母无数次的感动,我不免自惭形秽。</h1><h3><br></h3><h1>婚后第三年儿子的诞生,给我们生活带来无尽的欢乐,同时毫不讳言带来的辛苦。那时你还在汉宜航线的拖轮上。没法照顾到家庭,家中父母和孩子的膳老育婴的重任,基本落在了我一人身上。</h1><h3><br></h3><h1>儿子在三岁前经常生病住院,两位老人的血压与心脏疾患,时不时地出现状况。有几次祖孙三人同时住院,在万般无奈之下我求助院长,派医生到家开起了家庭病房。</h1><h3><br></h3><h1>我家的实际困难最终得到领导的同情,调回宜昌后,你不仅工作更加努力,年年获得优秀共产党员、先进工作者等荣誉称号,而且把我们家打理得井井有条。更让我感动至今的是你调回的第一句话,你对我说:"这几年你为这个家付出太多,吃苦太多,我无法弥补。现在我回来了,决不会让你再吃苦受累”。你是这么说的,更是这么做的。</h1> <h1>因结婚时你工作关系在武汉,根本不可能在宜昌分配住房,而我单位住房也很紧张,单位领导给我做工作,要我暂时住在父母家。我耽心别人的误解会影响到你,你却坦然面对,并表示,爱人在哪里家就在哪里,爱人的父母也就是自已的父母,一定尽子女的义务和责任,决不让老人受到半点委屈。</h1> <h1>你和我的父母关系相处得相当融洽,端茶送水,问寒问暖,热天把风扇调到适度档,冬天把热水袋放到两老的被窝里,水果削皮切小送到他们手上。对二老照顾得无微不至。</h1><h1><br>我母亲晚年患有老年痴呆,经常大小便失禁拉在裤子上,当我给母亲洗澡时,你都会默默地将屎尿裤拿去冲洗。试想,有多少女婿能做到为岳母洗屎尿裤呀?而你却这样的心甘情愿,这样的任劳任怨,无怨无悔。我曾多次抢下你洗着的脏衣脏裤,你却又从我的手中夺去。你说你每次看到我洗屎尿时就呕吐,你心里就难受,作为儿子给父母洗脏衣脏裤有什么关系,难道不应该吗?</h1><div><h3></h3><h3><br></h3></div> <h1>你经常给我父亲洗澡洗脚、修剪脚指甲和修磨脚上的厚皮厚茧。一米七九的个子长时间弯腰有些难受,于是,每次给父亲洗脚和修剪时,都是单膝跪地做完这一切。父亲极不忍心你这样对他,你却总是笑呵呵的对我父亲说,只要您老感觉舒服,我就会坚持。</h1><h3><br></h3><h1>有一年,宜昌市以家庭为题征文,我毫不犹豫提笔写了一篇《翁婿情》,讲述你的敬老故事,获得了宜昌市征文二等奖,你的故事得到了传颂。你对我父母的孝敬,左邻右舍都看在眼里,夸在嘴上,赞不绝口。一九八八年十月,你被评为宜昌市敬老好儿女金榜奖。你对二老的好一以贯之,直至父母终老。</h1> <h1>父亲即将满八十岁那年,突然卧床,住院诊断为肠系膜癌晚期。没几天功夫,父亲就瘦得皮包骨。肚上的包块日渐长大,大小便失禁。我和你轮流照护。当时你在市政府接待船上任政委兼报务工作无法请假,你只能晚上照护。可被疼痛折磨的父亲变得相当固执,不让你离开他,你只能船上医院两头跑,父亲闭眼的那一刻,是你守在身边送的终,父亲走得是那样的安祥。</h1> <h1>我的身体外强中干,曾经历过五次大的手术,又因冠心病、高血压多次住院救治,都是你形影不离、一手一脚悉心照料,无怨无悔。病好出院,你把家务事全揽在自已身上。</h1><h3><br></h3><h1>当我腰椎手术后不足三月时,你不幸摔倒腰椎骨折。本该遵医嘱静卧平躺一年的我,不得已起床照护你,导致腰椎术后无法康复,你始终为此事自责。你手术不久就坚毅的为家务事操劳,除了我做几餐饭外,你什么事也不让我做。</h1> <h1>我俩相濡以沫,已平安幸福渡过红钻石婚姻。从恋爱至今,虽不曾有过花前月下的缠绵、红烛对酌的浪漫,更没有过窃窃私语的情话、地老天荒的承诺。但我俩都怀揣一杆称,心照不宣,把准星定位在信任、真诚和良心上。</h1><p><br></p><h1>老头子,我们都是平凡的人,平淡的生活离不开柴米油盐酱醋茶,也难免锅碗瓢盆的相互撞击。但只要两人心心相印,最终也会幻化为美妙动听的交响乐章。</h1><p><br></p> <h1>我庆幸这辈子没嫁错人,感谢你对我的宽容、厚爱。如果有来生,下辈子我还嫁给你!</h1><p><br></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