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连载-芦花飘飞的村庄（7）

作家远方

◎中国热点文学精品珍藏版《遥远的北方》续

芦花飘飞的村庄（7）

远方 叶子

　　芦塘村白驼背家有个女儿叫白四妮儿，这孩子从小就常掉头发，到了二十多岁时，头发几乎全掉光了。因此，她头上总糸一条红头巾。村里人也都“红头巾、红头巾”这样叫她。

红头巾二十六岁那年，嫁给了村里的杨木匠。杨木匠是远近闻名的大胖子。称他为木匠，其实他只是做棺材出名，因此又有人称他“杨官财”。

红头巾和杨官财结婚三年也没有开怀，到了第四年，喜气盈门，红头巾有了身孕。

孩子出生的那天晚上，红头巾做了一个梦，梦见一只喜鹊飞到门前绿油油的麦田里喳喳叫闹……她一高兴，就给刚出生的女儿起名春苗。

春苗从小就吃穿不缺，一年年长大。

春苗十二岁那年夏天，嫩江涨大水，洪水冲开了芦塘村的许多堤坝，淹没了片片田野。

这天，杨官财和红头巾领着女儿去江边给自留地苞米锄草。中午歇晌，春苗嚷着要去洗澡。杨官财也没阻止，就让媳妇领着女儿先去一步。

嫩江边有许多午间休息看水的人。

没料想春苗刚到江边，就一脚踩入了深水的急流，幸好杨官财及时赶到。他纵身入水抓住了女儿，就在他把女儿托上江岸的一瞬间，他自己肥胖的身体却摇摇晃晃，眼看就要被卷入急流。

这时，岸上已经急疯了的红头巾一把手扯下了在别人面前从没脱下过的红头巾，喊着丈夫抓住啊，就向江水中扑去。

岸上的人惊呆了！人们大喊着：“红头巾，你放开手啊！”

红头巾没有放开手中的头巾。杨官财却放开了紧紧抓在手中的头巾。

江面的旋涡，很快吞没了两个身影。只有那条红头巾。象一片红叶打着旋儿渐渐去远.....

江岸上，呆呆地站着春苗。

小春苗没了爸妈，去了姥爷家。姥姥、姥爷把她当成了心肝宝贝，她要什么就想尽办法给她什么。

春苗的姥爷驼背，姥姥脚跛。他们常年住在芦塘边的窝棚里，以捕鱼为生。

据传，有一年夏天的傍晚，白驼背正在窝棚里吃饭，一个穿一身黑衣服，脸色黑乎乎的老头打着招呼走进了窝棚。

白驼背让黑老头吃饭，黑老头也没客气，盘腿坐上热炕，盛一碗大米饭就吃起来。吃完米饭，放下碗筷，他对白驼背说：“你夜间捞鱼，如果见苇薄里有条大黑鱼，千万把它放了。以后你会发大财的。”

白驼背也没多想，点头答应了。

深夜，白驼背用搅罗子从苇薄里往外捞鱼，果真捞出一条大黑鱼。

白驼背高兴，心想：“头一天捞苇薄，图个吉利，吃条大鱼吧！”当他拿刀刚要刮鱼鳞，给鱼开膛。突然想起黑老头的叮嘱，急忙把鱼放回了芦塘。

这天清晨炖鱼，鱼熟时，掀开苇帘锅盖，只见飘香的鱼锅里多出一碗大米饭。

白驼背猛然想起了黑老头吃的那碗大米饭，难道老头是那条放走的大黑鱼？他半信半疑。

沒想到，从此，白驼背每天捕鱼都鱼头兴旺。尤其是春苗跟船下塘时，鱼头会更旺。为此，他动用了多年的积蓄，为春苗买条新船，以便她好找对象。

十七岁的春苗，生得腰身溜直，象一叶带露的春草。脸蛋儿漂亮的让人瞅一眼就不想挪地方。一双大眼如雾似水，小嘴就象花骨朵儿。冬天，她跟姥爷到野塘捕鱼，冰面上就盛开一朵洁白的莲花；夏天，她跟姥姥去芦塘边拣鸟蛋，草丛里就新添一朵百合。

这天，春苗手拿镰刀在芦塘边割青草，割着割着发现草丛里有一窝刚刚破壳的野鸭雏，八只小鸭冲她张着嘴，正哦哦待哺。春苗正准备用青草把窝盖上，忽然听到一阵船响。一只颈上被套网套牢的野鸭扑扇着翅膀，死在了她的脚下.....

是什么样狠心丑恶的人才肯在野鸭窝边下套网呢?春苗正在惊呆之时，眼前出现一个眼晴不大但眉毛很浓的英俊小伙。他一只手轻轻抖动着带血的套网，一只手伸向了嘴角正汨汨流血的绿脖野鸭。

"王长顺，你干嘛要杀死它啊?"春苗不顾一切，这样问。

"这儿的野鸟可真多啊!"王迷糊微微一笑说。

"你杀了它们的妈妈!"春苗指着身旁的小野鸭，急得流下一大滴眼泪说:"它们谁来喂养啊!"

王迷糊蹲下身，伸手想捧起小野鸭。春苗拦住了他的手，说:"我要把它们带回家。"

王迷糊从衣兜里掏出一把活蹦乱跳的小鱼虾，放到春苗眼前，说:"你要喂就喂吧，不过，最好是在你姥爷给你买的那条新船上喂，从明天起，我天天来帮你捞小鱼。"

春苗回家后，夜不能昧。她不知不觉想到了明天。她即对在野鸭窝边下套网的人害怕，可是又想见那个看上去还挺英俊的王长顺.....

春天刚刚在芦塘村大面积铺开，人们发现，一条新船下塘了。船上坐着两个年青人，一个是王迷糊，一个是杨春苗。

新船每天都要从万要面子家的旧船旁划过。每次路过，王迷糊都要让春苗喊一声豆蔓儿：“豆蔓儿，坐新船到塘里去看看吧！”

豆蔓儿最初只是回答“你们先去吧，我家船也要下塘了。”可是，面对春苗一次次热情的招呼，豆蔓儿终于决定去做一次新船。

那是一个有月的夜晚，王迷糊划着船，两个年轻姑娘坐在船头。芦塘岸边，蛙声阵阵；芦荡深处，波光鳞鳞。偶尔有水鸟被惊飞，发出几声并不慌张的鸣叫。

豆蔓儿哪里知道，正是她这次无意中的坐船，使她和春苗、王迷糊、刘琢磨陷入了人生痛苦不安的情感漩涡……（待续）

----远方作品《芦花飘飞的村庄》（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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