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新冠状病毒疫情宅家的记述,作者奉一)</h3> <h3>生命,真不容易。鹦鹉爸去世以后,最小的孩子也跟着走了。本来它们下了五个蛋,孵出三个,罪过,罪过。现在剩下俩小和鹦鹉妈。鹦鹉爸我认为是人为害死的,我亲眼所见,但具体我不敢详细说。</h3><h3>现在李诗人正在全副武装并全力抢救正拉稀的剩下的两个小鹦鹉崽崽,把它们隔离,但措施不当,耗费了她大量时间和意志力。她暂停做饭,我的生活受到质量全面下降的影响。同时警告我不要对外“瞎比比”,不许对外讲她主管的鹦鹉现状,讲就是造谣。她封锁信息。还封了我的微信一天,没收我手机。我基本上很配合。但是鹦鹉妈整天哇哇乱叫,叫人心烦。影响全家思考人生,艺术的伟大事业,也影响我写字。鹦鹉妈如果会说人话,指不定会在《自然》杂志发表论文。她现在每天要叫32689声!</h3><h3>我受不了啦,我现在只好抄写佛经,祈祷小鹦鹉赶快好。只有它们好了,鹦鹉妈才不叫唤,李诗人也能恢复做饭,我的工作和家庭运转才能正常。</h3><h3>加油,鹦鹉笼子!</h3> <h3>俩崽崽鹦鹉已经长得有样了,羽毛都出来了。鹦鹉妈真不容易。小鹦鹉拉稀很厉害。特供暖气都用上了。估计要烫死的节奏。但我不想吵架。</h3> <h3><span style="line-height: 1.8;">我养过一只土狗,在市场看见它,一个月大,看我,一冲动买了,养了三月,送人了。它到处撒尿,我不会训练它。</span><br></h3><h3>那天和诗人在市场逛,看见卖绿皮鹦鹉的,她一冲动,买了两只。我本来想阻止,但是想,自己都可以冲动,为啥不准她冲动呢?</h3><h3>当时笼子很小,有一天我把两少男少女鹦鹉在厕所放出来,结果少男不知怎么在水桶里淹死了。就只好打电话找鹦鹉贩子再买个少男。后来第二任少男又被李诗人治感冒治死了,就又买了鹦鹉爸。说起来鹦鹉妈谈过三次恋爱了。唉。</h3><h3>这期间它们私奔过很多次,很虐心,都是诗人没关好笼子放掉的。搞得全家失心疯一样,又是下楼追,又是坐路边发呆,又是放空巢引诱,又是放音响鸟叫。它们来自非洲,没有野外生存能力,但是爱广阔天空,是所有生命的本性。</h3> <h3><span style="line-height: 1.8;">由于我们是丁克,李诗人对俩鹦鹉特别用心。她几次跟我商量,再养一只狗或者再养一只猫。都被我否决了。看她可怜吧唧的样子,就是没有真觉悟。她能守在跑掉的鹦鹉的方向俩小时,或者跟着鹦鹉在人行道上奔跑,自己也像一只鹦鹉,穿绿衣服,披黄围巾,满脸通红,眼睛盯着天空。她真的对鹦鹉好,我是冷眼旁观,铁石心肠,没心没肺。</span><br></h3><h3>鹦鹉爸是怎么死的,我心里认为是她给呛死的,不是病死的。当时我觉得鹦鹉爸还能挣扎几个小时的,或者扛过去,没准就好了的。她一针筒药水下去,鹦鹉爸立马就腿全直了。是医疗事故。绝对。</h3><h3>第一鹦鹉男,第二鹦鹉男,两只鹦鹉失败蛋,鹦鹉爸,还有最小鹦鹉崽崽,都葬在楼下草丛的鹦鹉墓地。我昨晚做了两个梦,一个是武汉的某个人谢罪自杀了,另一个梦就是李诗人穿着绿色风衣,黄色围巾,满脸通红地在大海边奔跑着,神态飘逸,非常快乐,手里还拉着风筝线,天上飘着已经变成风筝的我的那件呢子蓝大衣。嘴里模仿着她自己以为的鹦鹉语,加加加加渣渣渣嘎嘎嘎。马尔克斯在《霍乱时期的爱情》的第一页里写过,乌尔比诺医生,就是登梯子去树上抓鹦鹉,掉下来摔死的。当初她让我登梯子上树抓跑掉的鹦鹉,我什么都没说,翻了个白眼给她。</h3> <h3><span style="line-height: 1.8;">今</span><span style="line-height: 1.8;">天早晨李诗人很严肃地跟我说:我们家鹦鹉笼子里里外外发生的这一切,你知道最根本的原因是什么吗?</span><br></h3><h3>她站我床边,像某个机构发言人,我在被窝里感觉自己马上缩小了三分之二,很卡通地等待她的结论。</h3><h3>“近亲。”她说。</h3><h3>接着她阐释了这个根本原因。</h3><h3>人家本来在非洲的田野或丛林里好好的,你们非要把人家弄到宠物笼子里,然后繁殖牟利,不是近亲才怪。</h3><h3>这是诗人近期最有深度的思考,也是血的悲剧中认识到的高度。</h3><h3>是啊,我们为什么要养鹦鹉呢?还不是自私?本来是逗人家玩,为了一乐?</h3><h3>但是鹦鹉把背后的悲剧演给你看!</h3><h3>于是我趁机建议诗人干脆把鹦鹉整个都送给L同志吧。看电影不能就是你一个人哭,那多没意思啊。</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