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志摩:是人没有不想飞的

空中草原

<h1 style="text-align: center;">品 悟</h1><br>徐志摩是一只不恋枝头的飞鸿,它的唯一使命是飞,自由自在地飞翔在美的国度。他是一个不恋繁华的歌者,他唯一的使命是在喧嚣的人间孤独的游吟。<br><br>他的一生只有一个理想:飞!他不断地去探索,去追寻,去实践,他执著于对世界、对人生的独特新鲜——美、自由、爱。只有在那个国度里,他才是真正的王者,他用自己的诗歌、自己的生命去感受、去体味这如火的现实,即使是碰壁,也决不退缩,绝不回避。他不顾一切,只将真情流露出来,不管世俗的偏见和环境的排挤。<br><br>他的执著,在于始终保持一种审美的人生态度。他的洒脱,在于他的不顾一切。<br> <b>是人没有不想飞的。这皮囊若是太重挪不动,就掷了它,可能的话,飞出这圈子!飞出这圈子!<br><br></b><p style="text-align: center;"><b>——徐志摩</b><b><br></b></h3><p style="text-align: center;"><b><br></b></h3><h3>1933年11月19日午后2时,一架司汀逊式小型运输机展翅北飞,把它的身影投射在深秋斑斓的大地上。忽然,突如其来的一场大雾铺天盖地,飞机顿时迷失了航向。经过几分钟艰难的飞行,飞机撞到了泰山北麓的白马山上,“轰”的一声巨响,紧接着一团冲天大火,挟裹着浓烟坠落山下……这架飞机上有一位特别的乘客——现代诗坛的夜莺徐志摩。在烈焰中,这位年轻的诗人结束了他35岁的生命,而他的灵魂已飞向天外,逍遥地“云游”去了。<br></h3><h3><br></h3><h3>“悄悄地我走了,正如我悄悄地来。我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在中国现代文学史上,徐志摩是一位从头到脚都充满了浪漫气息的天才诗人。他的一生,如同他热烈崇拜的拜伦、雪莱、济慈一样,彻底地奉献给了远在云端的理想。</h3> <h3>我感到惊奇的是,在那被鲁迅形容为“处处是非人间的黑暗”的二三十年代的中国,怎么会有这样一个“单纯”信仰的诗人?我始终觉得他不像一个纯粹的中国人。因为中国人很少像他那样快快乐乐、认认真真地做梦。中国人都是世故的、乡愿的、滑头的。而在徐志摩的眼里,生命如同一注清泉,处处有飞沫,处处有闪光;生命也像一段山路,处处有鲜花,处处有芳草。<br></h3><h3><font color="#010101"><br></font></h3><h3><font color="#010101">不幸的是,错乱的时代与困苦的现实一天天侵蚀着他明朗的心房,他渴望像孩子那样哭,像孩子那样笑,但生活却强迫他长大。他的歌声越来越低沉,他的目光越来越黯淡,他的笑容越来越稀疏,他的诗作越来越晦涩。一只秃笔去,一只秃笔回,再无当年剑桥的神采飞扬。生活的牵制、政治的压迫、舆论的指责、友人的背离……团团地包围住了这位坚持浪漫理想的诗人。</font></h3><h3><font color="#010101"><br></font></h3><h3><font color="#010101">“你们不能更多地责备我,我觉得我已是满头的血水,能不低头已算好的。”是的,徐志摩一辈子没有绝望过,也没有怨恨过谁。在最悲壮的那一幕到来之前,尽管现实的黑暗一点点地吞噬着他那理想的新月所放射的清辉,他还是在痛苦中竭尽全力挣扎着,写诗、作文、教书、办刊物、开书店,甚至实验农村乌托邦计划……</font></h3> <h3><h3>作为一个诗人,他注定像蚕一样用生命结成雪白的茧,在茧成的那天羽化——飞升而去;作为一个诗人,他也注定像荆棘鸟一样,衔着锐利的荆棘,在只有一弯新月的夜晚,不断为理想而鸣唱,直到满嘴鲜血淋漓,直到生命的终了。</h3></h3><h3><font color="#010101"><br></font></h3><h3><font color="#010101">徐志摩是为了艺术,为了自由,为了美而生活的。“我之甘冒世之不韪,竭全力以奋斗者,非特求免凶惨之痛苦,实求良心之安顿,求人格之确立,求灵魂之救度耳……我将于茫茫人海中访我唯一之灵魂伴侣:得之,我幸;不得,我命,如此而已!”在答复梁任公的责难时,徐志摩说出了肺腑之言。但是,世间有没有真正的“灵魂之伴侣”呢?张幼仪、林徽音、陆小曼……有不爱而勉强爱的,有爱而不能爱的,有且爱且不爱的。</font></h3><h3><font color="#010101"><br></font></h3><h3><font color="#010101">总之,无论怎样求索,他的“爱”一次次被现实碰得粉碎。这是必然的结果。浪漫的爱,有一显著的特点,就是这爱永远处于可望而不可即的地步,永远存在于追求的状态中,永远被视为一种圣洁高贵虚无缥缈的东西,一旦接触实际,真的与这样一个心爱的美貌女子自由结合,幻想立刻破灭。原来的爱变成了恨,原来的自由变成了束缚,于是从头再开始心目中的爱。这样周而复始、两次三番地演下去,以至于死。</font></h3> <h3><font color="#010101">这是一个无法摆脱的悲剧模式,徐志摩深深地陷到了漩涡之中,每一次的挣扎反而加速漩涡的运转。徐志摩本不该来到这么一个世界的,就好像一粒沙落进眼睛里肯定会被流出的眼泪冲走一样,他只能被当做异端。不设防的城市往往招致最猛烈的攻击,这是一种他怎么也参不透的逻辑。</font></h3><h3><font color="#010101"><br></font></h3><h3><font color="#010101">进入30年代以后,徐志摩开始感到,尽管诗歌弱小的翅膀在那里扑腾,还是没有力量带整份的累赘往天外飞。“太丑恶了,我们火热的胸膛里有爱不能爱;太下流了,我们有敬仰之心不能敬仰;太黑暗了,我们要希望也无从希望。太阳给天狗吃去,我们只能在天边的黑暗中沉默着,永远地沉默着!这仿佛是经过一次强烈的地震的悲惨,思想、感情、人格,全给震成了无可收拾的碎片,再也不成系统,再也不得连贯,再也没有发现。”当每个聪明的成年人都对皇帝的新衣赞不绝口的时候,那个喊出“什么也没有看见”的孩子的下场也就可想而知了。</font></h3><h3><font color="#010101"><br></font></h3><h3><font color="#010101">在这一点上,徐志摩很像安徒生——既深味人世的苦楚,又保持不老的童心。然而,长不大的彼得•潘毕竟只是一个遥远的神话,徐志摩则是一棵无法与土地告别的树。追求了一辈子的美,突然发现面前傲然开放的是一朵恶之花。我们无法揣度他当年的心态,而好友梁遇春的回忆录中,印象最深的一幕是徐志摩拿着一支纸烟向一位朋友借火时说的一句话:" kissing the fire。”人世间的经验好比是一团火,许多人都敬鬼神而远之,隔江观火,拿出冷酷的心境去估量一切,不敢投身到轰轰烈烈的火焰里去,因此这个暗淡的生活,简直没有一点光辉。</font></h3> <h3>“只有徐志摩肯亲自吻这团生龙活虎的烈火,火光一照,化腐朽为神奇,遍地开满了春花。难怪他天天惊异着,难怪他的眼睛跟希腊雕像的眼睛相似,希腊人的生活就像他这样吻着人生的火,歌唱人生的传奇。”还是梁遇春看得真切透彻,徐志摩的血液里,真有希腊人天真好奇的因子呢。</h3><h3><br></h3>“飞”是徐志摩理想的象征。在诗歌《云游》中,他写道:“脱离了这世界,缥缈的/不知到了哪儿,仿佛有/一朵莲花似的云/拥着我/拥着我到极远的地方去/唉,我真不希望再回来/人说解脱,或许那就是罢!”<br><br>于是,他真的不回来了,真的解脱了。这是一个他早已洞悉的宿命。我不得不相信宿命的存在。否则,这个沼泽地一样的世界上,怎么会有徐志摩这样一个不湿鞋袜的人来走一遭呢?<br> <h3>文字:余 杰。</h3><h3>制作、编辑、校对:空中草原。</h3><h3>图片:美篇和网络。</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