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念遥远的三和庄

茶者

<h3>  那么多年过去了,可在夜深人静的时刻,那遥远的异国,有一处静静的小屋总存在我的心坎上。那么多年了,一直不能忘怀,我那遥远的三和庄。</h3><h3>&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 其实,那是一座极其简陋的房子。房子里的房间极小,只有六贴。所谓六贴,就十来平米的小房间,当时住着四个人,摆着两张钢丝床,简陋的门一移开就是狭窄的仅能容身的过道,过道旁还支着煤气灶和水槽。厕所是公用的,在一个不足一米宽的走廊的尽头。整个三和庄是二层,大约有十间大大小小这样的房间,大多住着中国留学生。</h3> <h3>  这里虽然简陋,但极其宁静,房前有一条小路,通往大路,小路旁长着一大片绿油油的小草和不知名的小花。还有二三株一人高的小树,组成一个小巧静谧的小庭院。</h3> <h3>  这里确实简陋,但极其温馨。那一年我从京都带着一颗破碎的心逃到东京,是简陋的三和庄张开她温馨的怀抱接纳了我,让我有一容身之地,从而展开艰辛而又充满回忆的东京生活,温馨像滂沱大雨中的一把小雨伞,像漫漫寒夜中的一点烛光。三和庄的二楼住着一位日籍华人崛川大姐,这是一位四十多岁的单身妇女,体弱多病,外形酷似当红歌星韩红,是两个国家之间的悲剧造成了她个人的悲剧,她在楼上的房间也是六贴,这几乎成了我们留学生的活动中心,每天晚上我们下班回来,都要到她的房间坐一会儿!或是喝一杯现榨的果汁,或是听一会儿音乐,说一会儿话,然后大家心平气和地返回各自的房间休息。三和庄二楼一个三贴的小屋里,住着一个名叫小菁的东北小女孩,是一个民族歌舞团的琵琶演奏员,漂亮得像一枝风中的柳条,可却受骗于一个外表英俊的小偷(这个家伙后在一家超市偷窃,被当场抓住后扭送回国),怀孕后被一脚踢开,肚子一天一天鼓起,却无钱也不 知如何处理,以泪洗面,有家难回,仅有一把琵琶日夜相伴。那一段时间,每天深夜,三和庄宁静的夜空总是飘着悲凉、孤独的琵琶琴声。后来,是这个外形酷似当红歌星韩红的崛川大姐挺身而出,不顾那个小偷的谩骂和威胁!将小菁接到自己的朋友家躲藏起来,几个中国留学生自觉凑了钱,给小菁做了手术,大姐还端屎端尿地伺候了她一个多月,总算将一朵即将枯萎的小花救得鲜活起来。回到三和庄,在大家的呵护下,小青终于又有了三月祧花般的笑脸,三和庄的夜空又重新环绕着欢快而温情似水的琵琶琴声。</h3> <h3>  这里真的很简陋'但却极其充实。每天晚上拖着疲惫的身子回来,我可以靠在床上,插上耳机,听自己喜欢的古典音乐。在三和庄的不远处就是非常著名的上野公园,这里除了樱花外,在我的心目中这是一座艺术的圣殿。在这个不高的山上,散落着+来处美术馆和博物馆,逛美术馆和博物馆是我周日最佳的休息方式。有新画展的周末,更是我兴奋的日子,东京都博物馆也是经常徘徊的地方,其中的展品大部分来自中国,让人感到自豪的同时又不禁有一种悲衷袭上心头。其中西洋美术馆是我的最爱,在这里我面对面地欣赏到罗丹的《思想者》和《地狱之门》,欣赏到西方文艺复兴时期许许多多的原版油画和雕塑,不看原画,真不知油画的美妙,在极其逼真的原画面前,我才知以前所有看过的名画印刷品简直就是一堆废纸。一尊尊雕塑和我近在咫尺,对视,穿越历史和时空,我感觉是一种心灵的抚慰和震憾,在这里,我感觉,西方文化向我洞开了一扇窗口。在西洋美术馆一个飘满梧桐叶的庭院是我最爱徜佯的地力,在周末,我经常独自一人来这里坐上半天甚至一天,直到落日西下。在斜斜的光线中,细品一杯咖啡,看一片一片的落叶飘零,宛如所有的心事都被撕成一叶一叶的碎片,慢慢地飘散,待心被全部掏空,一种茫然涌上心头,物我两忘,不知我在庭院中,还是庭院在我心中。当杯中咖啡被全部呷尽,已是苍茫暮色上身之时,起身,在渐渐液厚的夜暮中下山。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至今让我怦然心动。</h3> <h3> 其实,在三和庄的这段日子,是我有生以来最艰辛的日子,艰辛之处有时连我自己都不堪回首,但在艰辛之中透着一种宁静,我可以自由她畅想,在艰辛之中飘着一种温馨,我可以无忌地舔着伤口,在艰辛之中处处飘荡着一种内心充实,我可以得到心灵的升华和快慰。这就是遥远的三和庄,让我魂牵梦绕的地方,怀念你,遥远的三和庄。</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