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的菜地

邓荣康

<h1><br></h1><h1><b style="font-size: 20px;">  只有离开故乡的人,才会在意它的变化,在意一些景物的消失。每年节假日只要回到福建政和,地处乡下的西津木材转运站,依然是我最向往的地方,这里是我成长生活工作的地方,在下岗浪潮中转运站被解散了,这里也是使我不得不离开的地方。松溪河在转运站前面流淌着,河边有沙滩、大樟树、堆头等地方,这里曾经是工人工作区域,大人小孩戏水游泳、纳凉之处。破败的上个厂、下个厂老住宅区、灯光球场、堆头工人宿舍、这里是我们原来生活区域,还有我上学过的工人子弟学校,现在已是校舍倒塌、杂草丛生。贯穿其间的原204省道现在的528国道,环绕在周围的老虎头山和火坑山,转运站所在地新厂村,松溪河畔的村落举金、西津、伏演等地,都是我原来往来常去的地方。转运站是我难以忘却的地方,是回不去的故乡,这片土地让我深怀热爱,这里的人和事都是我抹不去的回忆。</b></h1><p class="ql-block"><br></p> <h1><br></h1><h1><b>  二零二零年初,受到传染性新型冠状病毒肺炎影响,春节期间全国所有聚集性活动受到限制,公共活动场所关闭。这使我更有机会去往人烟稀少的西津木材转运站,在只有六七户独居孤寡老人居住的转运站,在破烂不堪的职工住宅区,看到房前屋后的空地、角落、道路边的空地,现在都种上了郁郁葱葱的蔬菜🥬,在这人去楼空,房屋摇摇欲坠的地方,只有看见这些长得生机盎然的蔬菜,才能显现这里还有活力。这也使我想起了我父亲,想起他在菜地里忙碌的身影,他离开我们已经二十多年了,他与菜地的往事历历在目令我无法忘怀。</b></h1><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 <h1><br></h1><h1><b>  父亲是浙江文成的竹篾手艺人,解放前就来到福建谋生,一九五七年政和县西津木材转运站成立,除了本地人还招收许多外地工人,父亲也凭借传统的篾匠手艺,成功加入转运站的工人队伍,他们制作的竹篾,竹钉、大捺(竹制绳索),都是木材水运中所需要的基础材料。企业成立当初,为方便生产这些竹制材料,都是外派水篾组驻点到外地加工,这些地方都是毛竹资源丰富的小乡村,最早在下坑、前后到过东际、地洋、上余屯、圳坑、江上、老石门伐木场等地点。后来这些加工工作都外包了,七十年代初期水篾组解散了,在外游荡的水篾组工人改换工种,先后从外地搬到转运站工作和居住。</b></h1><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 <h1><br></h1><h1><b>  西津木材转运站的工人家庭,大部分都是单职工工作,一人微薄的工资收入要养着一大家子,单位除了粮食及食用油凭证供应外,一家人一年四季吃的蔬菜,家养牲畜吃的青饲料,这些都靠自家菜地的蔬菜来解决。水篾组早年工作处在外地,自搬到转运站后,周边能利用来种菜的路边、河边、山边、角角落落等这些地方,都被早期到来的职工家属开垦了,在转运站所在地新厂村,父亲凭借着精湛的篾匠手艺,为新厂村民制作和修补竹篾用具,也向他们讨要一些闲置和荒废的菜地,这些菜地大部分地处偏远的地方,很多还是缺水的旱地,所以他必须付出更多精力。母亲大部分的时间都在家里,料理她的家务,父亲白天工作,中午休息或傍晚下班后,他都会挑上尿桶或土家肥赶往菜地,休息日也基本在忙着平整菜地,浇水施肥,空余时间都在他的菜地里,精心管理着他的蔬菜。</b></h1><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 <h1><br></h1><h1><b>  小时候也会跟随父亲去菜,我的目地都是以玩耍为主,玩腻了就自顾自的回家了,而他都是独自在菜地里,播种、载苗、浇水到很晚回家。后来地我和姐姐弟妹们也会邦忙干活,主要是挑些粪肥到菜地里,而挖地、松土、除草这些活儿,我一般都是心不在焉草草收场,他一个人慢慢整理菜地分栽菜苗,回到家里的时候,预留给他的饭菜都已经凉了。再后来随着他年龄增大,挑肥挖地的体力活我们会多做一些,而菜地的细活都是他精耕细作完成。父亲的菜地有很多块,大小不一、远近不同、旱湿地各异、路边或山边都有,根据菜地的肥力不同,种植不同的蔬菜。最远的山边旱地种地瓜、山药、花生、土豆等,湿地种毛芋、萝卜、芥菜等,近的菜地种小青菜、大白菜、四季豆等,路边种麦豆、南瓜、丝瓜等,门前屋后再种些葫芦、大蒜、葱、辣椒、香菜等,而这些都要他辛勤付出才会获得收成。</b></h1><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 <h1><br></h1> <h1><br></h1><h1><b>  在多子女的大家庭里,工作和家庭重担都压在父亲身上,自他回到西津木材转运站工作后,先在火坑山农业队种田,再到木材卸整队卸车,临近退休年龄体力不支,又到职工食堂上班,工作不论强度轻重,他都是勤勤恳恳,踏踏实实地完成。在家庭里对子女和蔼可亲、任劳任怨,工作之余到菜地种菜,从不过多的要求我们去菜帮助干活,为生活为家庭,父亲的付出都是默默无闻,经常是雨天一身泥,睛天一身汗,辛勤的汗水换来丰收果实。春夏季节的应季菜最多,大部分的芥菜、白菜等要采收回来凉晒,晒成半干后再做成咸菜、酒糟菜,还有萝卜做成萝卜咸、萝卜干等,这些都是以备蔬菜淡季的不时之需。秋冬季成熟的地瓜,种植面积最多,它补充了当时粮食的紧缺,还是制做薯片、淀粉的材料,挖地瓜也是最需要我们协力的时候。采收花生是我们最高兴的事情,花生是当时口袋里最难得的零食,还是春节最主要的年货,土豆、毛芋是准备长时间储存的蔬菜。而老菜叶、萝卜叶、菜头、地瓜藤、毛芋叶等,吃不完的地瓜、南瓜等蔬菜,这些都是饲养家畜最好的饲料。四季轮回每到春节期间,每家又到了要宰杀年猪的时候,这时菜地里绿叶蔬菜也最为鲜嫩。</b></h1><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 <h1><br></h1><h1><b>  父亲退休后我也工作了,家庭经济状况逐渐好转,但父亲也没有闲下来。他有更多的空余时间,一年四季在菜地里栽苗、浇水、施肥、采收、凉晒、整地,从没有停下来过。他想法种植更多品种的蔬菜,来丰富餐桌上的菜样。一年年过去了,父亲又老了许多,家畜饲养逐步减少,菜地面积逐年减少,他还是不遗余力自己去种菜,之后我也很少陪他去菜地,除非力不从心,他很少主动叫我们一起去种菜,他总是默默地付出没有奢求,这就是爸爸的爱,沉默得让你感觉不到。</b></h1><h1><br></h1><p class="ql-block"><br></p> <h1><br></h1> <h1><br></h1><h1><b>  二零二零年一月二十七日初三,今年又一次到西津木材转运站,这次的目地就是尽可能游走父亲曾经的菜地,二十多年岁月在流逝,不少菜地已种植上经济作物,有的已荒芜了,也有的被道路、厂房占用消失了,但还是从溪流、田野、山谷的轮廓之中找到菜地的痕迹,平淡无奇普通的菜地,根本引不起一般人的眼球,只是它承载我成长中很多记忆,使我前往的心情无法言喻,相比赏心悦目的游山玩水,这里更是释放心中情怀的地方。</b></h1><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