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的魇

我要跳舞

<h3>  <br></h3> <h3>  在我眼里,“梦”是个褒义词,让人想到“梦乡”“如梦令”“魂牵梦萦”……都是美美的意境。</h3><h3> 不过……好像是一年前开始的吧!</h3><h3> 睡在关着灯的夜里,闭着眼睛是黑的,睁开眼睛也是黑的。努力想伸出手揿开灯,黑暗如同一个巨大的影子,压在床的四周,四肢、身体都被困在黑暗的恐惧里,动弹不得。努力睁开眼睛想驱走黑暗,浓浓的睡意席卷而来,又被带进更恐惧的黑暗里。</h3><h3> 于是留着一盏台灯,睡在有台灯的夜里,睁开眼睛看到的是躲在灯影里的黑;于是留着天花板上的顶灯,睡在亮堂堂的夜里,睁开眼睛看到的是衣橱拐角门缝里的黑。无边的黑迅速淹过来,浓浓的睡意席卷而来,又被带进更恐惧的黑暗里。</h3><h3> 然后,醒在闹钟惊叫的黎明里,汗湿了背。</h3> <h3>  带着母亲去体检,被告知有一个小小的胃早癌,要做个微创手术,定在20号,一个周一。</h3><h3> 我很镇静,一直不动声色,一个小手术嘛。20号早晨,小弟还没过来,我独自去医生办公室签文件。医生说:这可能是个中期或者晚期的,现在谁也不敢肯定,等活检后病理报告出来了,再决定要不要追加一个大手术。我有点懵了,我说我可不可以等我弟弟来了再决定。医生有些不耐烦了,我独自一人站在办公室外面的走廊上,护士站的几个小护士正在低声嘀咕什么,我隐约能听见她们的声音。我望向前方,不过是一些墙壁,横的竖的一起在眼前打着转,真累,想睡一觉。</h3><h3> 忽然觉得有人在我的鼻子下面掐着,有人在说话:推她过去,睡到那边的加护床上去。真累,还是想睡一觉。不成,有人努力在摇我:你没事吧,张老师?给她测血压测血糖。</h3><h3> 我努力睁开眼睛,我说不用,我不测血糖,疼!我好了,我只是没吃早饭。我爬起来进了办公室,我说签吧!</h3> <h3>  母亲被推进去了,我很镇静,我还可以喝咖啡、看书,所以,一定没事,我告诉自己。</h3><h3> 接下来是等待,等待病理报告。</h3><h3> 那么巧,小弟又不在,医生叫我过去拿报告,顺便说说母亲的病情。走到护士站那里,横的竖的墙壁又开始转了起来,我努力扶住……还好,没有扩散,没有转移,切下来的边缘没有发现癌细胞……后面医生再说什么已经不重要了!</h3><h3><br></h3> <h3>  年三十带着母亲出院,在住院部的电梯间遇见进进出出的人都裹着口罩,心头一紧,又一场梦魇来了。果然,和小弟急赶着买口罩、买酒精,药店均告知卖空了。除夕的夜晚,朋友圈里的跨年祝福还是不少,只是多了些担忧。担忧疫情往坏里变化,担忧武汉封城了,却还有不少人驱车赶出来了。担忧明天还会有人不听劝阻非去拜年。无论什么时候,总有人把固执当作勇敢,把死要面子当作自尊,而这个人恰恰就在你身边。呵呵。</h3> <h3>  十多天来,我假装不把疫情放在心上,我没天没夜地听书,听《枕草子》,听《笑傲江湖》,听沧海一声笑。可是,闲下来的缝隙里不断有坏消息传来,确诊的病人越来越多,疑似的病例越积越厚,小区的门禁越来越严,领导的查询越来越切,家里本来就不多的口罩越来越少了,开学的时间越来越推后。刚刚,网上传来消息李文亮医生走了……今夜,立春后乍暖还寒的雨点滴答在窗沿,滴进了多少个不眠的人的梦魇里。</h3> <h3>  还算年轻的时候追过一部韩剧《继承者们》,里面的女主人公车恩尚身世悲惨,和替人帮佣的妈妈住在主人家的保姆房里。她喜欢看恐怖片,说是看多些别人的凄惨故事,也就不觉得自己凄惨了!</h3><h3> 所以,我很纳闷,悲伤有大小吗?</h3> <h3>  生活是什么?生活是你来不及悲伤,又一场风雨就会劈头浇来。中年的男女自然不会像小女孩车恩尚那般矫情,悲伤不分大小,全在于内心的温度。</h3><h3> 我企盼在每一个闹钟惊叫的黎明醒来,就让汗湿了背吧,洗个澡,换上漂亮的旗袍,袅袅娜娜地走进春风里。</h3><h3> 花早就开好了。</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