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织二厂引进设备安装调试过程的回忆

潘立

<p>今年是上海色织二厂引进设备安装调试30周年,值此春节非常时期,不便出门,翻翻老照片,工作手册,日记本,往事浮现,忆想连翩,心有所系,写一篇文章,留作念想。</p><p>一,引进设备落户我厂的由来</p><p>解放以后,在国内提倡“自力更生”和西方国家封锁的双重作用下,我国的色织行业与世界隔绝了近四十年。改革开放后,1986年8月,国务院94号文件批准,上海采取自借自还的方式,扩大利用外资,这就是“九四专项”的由来。为了统一管理,市政府成立“上海九四公司”,专管其事。后取其谐音,改名为“上海久事公司”。</p><p>九四专项第一批利用外资贷款32亿美金。其中著名的项目有地铁一号线,南浦大桥和华亭宾馆。当时,上海的纺织工业是出口创汇的摇钱树,自然成为九四专项的重要组成部分,迎来了引进国际先进纺织设备的第一次高潮。</p><p>我厂的项目正式名称是“色织二厂引进设备转移项目”。为什么多了“转移”两个字呢?是因为最初该项目是定向投资在另一家色织厂的,而等到上海纺织局和公司领导出国考察签好合同回来,该厂濒临倒闭,无法承接设备和还款。设备已经启程来沪,上级领导多次会商,延宕多时,最后决定将整套设备分拆,转移到我厂和色织十四厂,其中大部分设备给了我厂。</p><p>二,引进设备的前期准备工作</p><p>一是厂里成立了以厂长顾敏达为组长的领导小组,成员有厂部和设备科,技术科,织造车间,准备车间等有关领导。同时成立引进设备工作班子,由设备科科长陆炳彪任组长,成员由设备科和相关车间设备机修负责人组成。我当时在设备科负责工程项目管理,自然参与了引进设备的规划,筹备,安装调试,竣工验收等工作。</p><p>二是场地基建准备。经规划,把新车间的200多台国产织机转移到金山联营厂,十多台大提花织机转移到苏州联营厂。新车间翻做磨光石子地面,同时排列地下电气线路和机台照明。拆除旧的一号浆纱机,以安装德国祖克浆纱机。腾出准备车间东北侧的筒纱杂物仓库,以安装瑞士贝宁格整经机。穿综车间移出老的穿综架到联营厂,放置与剑杆织机配套的穿综架。在新车间北面,扩建了几间护房,变成意大利科吉络筒机车间。这次改造,新建厂房很少,大部分因地制宜,基建投资节约。此项工作,主要由分管基建的设备科副科长姚复兴和分管电气的张建民负责实施。这里特别要提一下陆炳彪科长,他是工作班子的负责人,办事雷厉风行,精力旺盛,从制订计划,会商协调,各方沟通,做了许多工作,功不可没。</p><p>这批转移设备中,计有意大利舒美特SM93型40台320(56吋双幅)剑杆织机,16台190(75吋)剑杆织机,一台上轴车,一台德国祖克浆纱机,一台瑞士贝宁格整经机,192锭意大利科吉络筒机,总价值约375万美元。这笔货款,30年后的今天看,似乎不是很大,但在当时则是一笔巨款。大大地超过了我厂当时所有不动产(房屋和设备)的总值。</p><p>对引进剑杆织机的数量和排列有过争议。第一个方案是不同型号机台相对集中,排列比较整齐。第二个方案是把190织机分散,充分利用场地,可以多排二台190织机。几经讨论,最后采用第二方案。这就是后来的剑杆车间,有40台舒美特320织机,16台190织机,再加上原有的18台比利士毕佳乐双幅织机,形成74台的剑杆车间。</p><p>三是参观学习,増加感性知识</p><p>我们先后到上海被单一厂,第六织布厂,主要是参观德国浆纱机。这些厂都热情接待,有问必答,受益匪浅。</p><p>听说南通色织一厂有剑杆织机,想他们建厂初期,许多主要技术管理干部曾经到我厂学习培训,去参观应该不成问题。经联系,他们一口答应。于是在一个厂休日(星期六),厂部和各科室车间领导坐了满满一辆大巴车前去。南通厂是一个厂长办公室的一般干部出面接待的,他说厂里领导都到市里开会了,就安排我们到饭店吃饭,菜肴很丰盛。饭后进厂,那个干部经请示,才同意我们进车间参观,但不能拍照询问,匆匆绕车间一圈,看到的是织尼丝纺的喷水织机,大家有所失望。回到会议室,想引进设备准备工作是有共性的,我们提出要看相关资料,找几位技术人员听听介绍。那个干部又出去一会,回来后说,档案管理员和技术人员都找不到。原本打算在南通住一晚,既然一点收获都没有,只能连夜打道回府。</p><p>这就是改革开放初,市场竞争激烈,同行相邻为壑的现实。当时,我们厂一直以行业老大自居,外来参观学习培训的单位人员很多,他们对我厂的一致评价是:到你们厂,招待不怎么样,吃客饭,住招待所,但在管理技术上收获颇丰,有问必答,所有工艺技术资料,敞开着任意查找抄录。这与我们在南通厂的遭遇形成鲜明对比。回来的路上,大家心头郁闷,又无从发泄。</p><p>三,技术资料的移交,翻译和学习</p><p>全套外文技术资料,由公司设备科移交给我厂后,再请人翻译成中文,化了不少钱。但译者不是纺织专业,译文很难看懂。我们组织相关人员通读学习,再参照原件立体图和有关技术参数,尽管一知半解,但总算有点框框,懂了点皮毛。</p><p>四,配套辅助设备的研制</p><p>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引进设备清单中,辅助设备只有一台上轴车。涉及到的穿综架,穿综车,落布车,织轴盘头车等配套设备,必须事先研制,但我们见都没见过。经多方联系打听后,由设备科长陆炳彪带上朱建民和我,到风闻已经有进口设备的外地厂家去看看。第一站到石家庄七棉,他们正在搞基建,进口设备尚未到厂,没有收获。马上转道北京光华染织厂,他们尚在设想中,八字没有一撇,但他们提供了一个信息,西安四棉已经有进口剑杆织机。我们连夜赶去西安。到了四棉,没有上级部门的介绍信,他们拒绝接待。当刚要离开,走出四棉厂门时,我看到一位干部,胸卡上写着“技术科长”,连忙上去打招呼,这位科长是江苏南通人,就套热乎说是“大同乡”。科长见我们远道而来,动了恻隐之心,答应带我们进去看一看,但要求不许询问,不许拍照,不许停留。能看到总比看不到好,三个人进车间前悄悄的作了分工,进车间后尽量走得慢一点,特别是辅助设备,用脚步身高比照,丈量尺寸,把形状结构记住。出厂之后,直奔旅馆,把记在心里的主要尺寸和形状记下来。看到了实样,脑子里总算有了点概念。</p><p>在西安有两个插曲。在北京去西安的火车上,邻座的西安农业银行出差人员告诉我们,西安旅馆都有老白蚤,只有由上海援陕人员子女经营的美亚旅馆没有。我们好不容易在市中心一条小巷里找到美亚旅馆,听到年轻服务员一口亲切的上海话,问清确实没有老白蚤,才安心入住。</p><p>另一件事,陆科长一路上介绍西安的羊肉泡馍怎么怎么好吃,讲得我垂涎欲滴。到西安的第二天早上,我们去品尝。一大碗热气腾腾的羊杂汤,一只烘烤的大饼,我们学着邻座的吃客,把大饼拨成很小的一块一块,放进汤里,味道确实不错,但费时费力,还没有吃上海豆腐花来得爽气。</p><p>印象中,这次出差是最紧张的一次,由于记挂着任务,心里惴惴不安,跑了祖国三个大城市,也没有像以前那样,抽点时间去逛逛名胜古迹,是去也匆匆,归也匆匆。</p><p>回到厂里,马上商量辅助设备的研制。图纸是由朱建民出的,我负责做材料预算报告和实际生产制造。好在我过去干过电焊工车工钳工,与金工车间师傅们边修改边制作,造出了穿综架,穿综车,落布车等样机。由于凭印象造车,难免有些瑕疵,等到引进设备安装调试到位,马上与之试配,又作些小的改动,总算过关了。</p><p>另外一件事,由于剑杆织机先进行安装调试,而祖克浆纱机还没有完成安装,试生产的织轴怎么办?当时连舒美特织轴盘头也没有。我们从第六织布厂借了一只盘头,由朱建民,邵宽(准备车间设备负责人)和我商量研究,在国产浆纱机车头上改装了一套装置,解决了织轴配套问题。</p><p>由于前期配套工作做得充分,总算没有耽误剑杆织机的如期试生产。</p><p>五,引进设备的安装调试</p><p>几经周折的引进设备安装调试,并不是同步开工的,那是因为是转移项目,已经过了安装调试的合同有效期,与有关外国公司传真协商,也许是出于急于打开中国市场的需要,除了意大利科吉公司,其他的工程师先后还是来了,我们的工作也只能等他们到了后陆续展开。</p><p>根据我的工作手册记录,引进设备委托沪东运输公司由码头运输到厂,再盘路到车间指定位置。1990年12月26日第一批木箱运到厂足球场,一到之后,马上开箱。</p><p>下图是当时开箱情况。</p> <p>所有引进设备的外包装,都是厚实的松木板,底部是坚固的木方料底盘,木箱内是透明的塑造包装袋,再里面一层是褐色无纺布绒毯包裹。除极个别零部件略有损坏,大部分完好(唯浆纱机电气柜有些意外,下文再述)。引进设备包装之考究,也是我平生第一次所见。</p><p>引进设备的拆箱,大部分是在足球场进行的。泥木小组全员出动,配合沪东运输公司工作。基本上是拆卸顶部和四周旁板,盘路进车间,然后用千斤顶顶起,抽出底板,逐台就位。</p><p>这里写一个插曲。剑杆织机进车间,是个力气活。木匠张钧戌,身高力大,饭量也大。每天下午,食堂用铅桶装满肉馒头,免费给大家当点心,小张一口气可以吃十只。剑杆织机的木底盘十分坚固沉重,要用十多个人齐心合力才拖得动。干到后来,不要说别人,就是小张也讨饶了,说实在拖不动了,肉馒头也吃不下了,可见任务之艰巨。</p><p>剑杆织机是1990年12月26日进车间的,这一天我印象非常深刻,那是因为前一天发生了一件事。12月25日,我随厂里和金山联营厂的两辆卡车,早上5:00出发,约9:00抵常州能源设备厂,要将与祖克浆纱机配套的两只储气罐和一套空气净化器拉回厂。这套设备,常州厂已经制造完成,但迟迟不发货。经询问,他们说,负责检验的常州受压容器检测所人员还没有来,没有合格证和钢印,不能发货。接近中午时分,那位大员姗姗来迟,酒饱饭足,午睡休息,好不容易醒来,看看设备,找到一个很小的电焊飞溅粒,待工人打磨干净,提出要重新试压,试压合格,又提出重新油漆,还说等油漆干了再检查。他又回办公室休息看报。快到下班时分,该厂有人偷偷的告诉我,这个傢伙因为厂里没有送礼塞红包,在故意刁难。我听后,向他打招呼,意思是说,我们急得不得了,婉转提出,不要因为你与厂里的矛盾影响我们提货。他油盐不进。我的火气上来了,在与他一板之隔的另一间办公室大发脾气,说要打电话给他的上级告他,在旁边的能源设备厂的师傅,一面假装劝我,一面暗中对我翘大姆指。那位大员肯定听到了,终于出来,敲上钢印,签发了合格证。设备马上装车,临走时,那位大员被我们大骂一通,以解心头之恨。这就是中国官场的现实,手中有点小权,飞扬跋扈不可一世!回来的路上,遇到雨夹雪,地面湿滑,能见度很低,只能放慢车速,饥寒交迫,足足开了六个多小时,到了半夜1:00才到厂里。</p><p>原本打算,中午前后可以回到厂里。因为当时车间里在做最后一道磨光石子地面,明天剑杆织机进车间,今天要做好准备工作,没想到回厂已是半夜。我连忙进车间,地面上到处是湿漉漉的水渍。马上到厂宿舍叫醒几位设备科下面的师傅,一起清扫,再拉来气焊设备,开足气焊枪大火烘干,接着用墨斗弹剑杆织机位置线,再仔细复核,忙到8:00,回办公室裹着棉大衣打个瞌睡,10:00许被叫醒,那是1990年12月26日,第一辆运输进口设备的大卡车进厂了。</p><p>当时是边运输,边拆箱,办盘路进车间。1990年12月26日当天,10台剑杆织机进车间,27日15台进车间,29日11台进车间,31日11台进车间,1991年1月2日,最后8台进车间。同时逐台移到安装位置,在四只车脚下填进随机来的胶水填板,然后校正水平,56台剑杆织机就位。</p><p>下图是意大利舒美特剑杆织机示意图。</p> <p>剑杆车间组织了班子,由钱志坚(已任命为剑杆车间主任)带领全体男工,跟随意大利工程师进行安装调试。好在车间里原来有18台比利时毕佳乐剑杆织机,丁国辉等参加过当时安装调试,比较熟悉。所以跟着老外调试了几台后,他们已能上手,调试进度加快,国产浆纱机做好的舒美特织轴盘头也有了,剑杆车间马上转入试生产。我在完成剑杆织机的就位校正水平后,以后的安装调试没有参与,而将工作重心转移到准备设备中去了。</p><p>接着是意大利科吉络筒机的安装。因为过了安装时效期,意大利方面没有派人来。好在色织七厂已有同样的络筒机,我们就组织去学习,色织七厂的准备车间主任许建钢也来指导。192锭科吉络筒机于1991年1月8日就位,准备车间机修工参加安装调试。当时没有试车塑料筒壳,就一面向色织七厂借一部分,一面再马上去采购订货。</p><p>科吉络筒机到1991年5月才调试完成正式投产,时间长达四个月,是中间出了大问题。科吉络筒机是为剑杆织机提供纬向用的筒子纱,正常的一只筒纱容量大概为20万米左右。试生产时,全棉纱没有问题,但在卷绕滌棉等化纤棉混纺纱时,到卷绕到5万米左右时,筒纱越绕越紧,严重变形,无法在剑杆织机上正常退绕。调试多次,都不成功。只能临时决定,化纤纱暂时只做成5万米的小筒子,造成科吉挡车工工作量増加,塑料筒壳供应不上,剑杆织机纬纱供给紧张,大家意见很大。我们发传真给意大利科吉公司,他们没有回复,只能自己想办法解决,为此,牵制了我很大一部分精力。</p><p>我在负责引进设备安装调试的同时,,几乎一有时间,就埋头科吉络筒机车间,在调节张力,配重,车速各个方面绞尽脑汁,试验下来,时好时坏,极不稳定。向色织七厂许建钢等求教,他们对此也没有解决。事情的转机出于偶然。大约在四月中旬,我在科吉络筒机上试验到晚上八九点钟,又失败了,只能怏怏离开。这天下雨,经过足球场,在泥泞的泥路上滑了一跤,浑身都是烂泥。这一跤把我跌醒了!之所以滑跤,是雨中泥地太滑,而滌棉等化纤纱也是因为太光滑,在卷绕时产生滑移,造成筒纱成型不良,我意识到可能这是问题的关键。但怎么解决呢?最后还是聪明的朱建民做到了,他用改变送喂纱和卷绕两者之间传动比的办法,改进一对皮带轮的直径,请金工车间车工张海宝加工了五只铝合金皮带轮,到络筒机上试验。这五锭当码表显示卷绕超过五万米后,成型仍然良好,松紧适度。这时已过了半夜两点,明天还有工作,就委托挡车工继续做下去。第二天一早,我赶到现场,五锭中,有三锭卷绕到20万米左右,成型良好,松紧适度,另外两锭还有些小问题,马上再改进,再试验,一个星期以后,获得了最佳方案,由张海宝加工了一批铝合金皮带轮,进行中间试验,获得成功。</p><p>事情也巧,1991年4月,多国纺织设备展览会在上海举办,意大利科吉公司也来参展。因为心中有底了,就到展览会现场向科吉公司反映,科吉公司派了一位工程师到厂调试。我事先把改装好的三锭移到角落里。意大利工程师到厂后,由于他讲意大利语,我们配了两位翻译,一位把意大利语译成英语,一位再译成中文。意大利工程师忙了一个星期,又是国际长途电话,又是传真,还是不解决问题。最后一天,他已经没有信心,就在车间里转悠,被他发现了改装后的三锭,他问我,我回答这是我们改进的,原因不能告诉他,并严肃地告诉他:你们的络筒机有致命的问题,产品介绍与设备的实际适用范围之间严重不相符,我们保留退货,赔偿损失,追究责任的权利。这是那位工程师不能决定的,他答应向上级汇报。第二天,科吉公司一位副总裁到现场看过后来到厂长室,承认了问题,要求不要退货,愿意作相应补偿。事实上,科吉络筒机除了这个问题,在设计,卷绕,张力调节,计数诸方面都优于国产络筒机。经请示顾厂长,我开列了一张单子,要求他们提供国内无法解决的微型直流电机等一批配件和易损件,那位副总裁一口答应。不到一周,这些配件空运到厂,我把改进的皮带轮实样,图纸和相关参数交给他,事情得以了结。科吉络筒机也终于可以移交给准备车间了。</p><p>德国祖克浆纱机的安装,开始于1991年3月30日。3月初,我们得悉有德国工程师在上海第六织布厂安装祖克浆纱机,我们主动去联系。记得这个德国人名叫巴埃。第一次接触,他表示没有接到公司指令,表现得很冷淡。过了几天,他请六织布人员打电话给我,主动邀我们去面谈。巴埃说,经过他竭力争取,祖克公司同意他给我们安装调试,当场提供了基础图电气原理图等资料。这不啻是一个福音!回到厂里,按照巴埃的要求,日夜进行地面基础,包括浆槽排水系统,地脚螺栓孔预设,电气线路照明安排,把蒸汽管浆管自来水管,空气净化装置和管路,都安装到指定位置。</p><p>3月28日,巴埃第一次到现场,对我们的准备工作很满意,约定两天后即30日正式开工。安装时,所有机械设备按经轴架,浆槽,烘房烘筒,前张力架,车头的安装順序,先后进场。整个安装周期为30天。刚开始时,德国人严谨呆板地按照计划表,每天不计时间,完成当天任务就收工,多数是提前完成,偶尔一二天干得超过八小时。后来相互熟悉了,我们参加安装的师傅以前都有安装国产浆纱机的丰富经验,原理基本相同,我们就看着示意图,加快进度,巴埃也很乐意我们这样做,并在重点和细节上加以指点,用了20多天,就完成了机械部分的安装。</p><p>在安装过程中,特别到后期,涉及到钳工电工泥工木工白铁工等许多工种配合,在进场时间上产生了矛盾,我充当老娘舅进行协调。紧张时,分配给相关工种的进场时间,是以小时来计算的。各工种必须在指定日期指定时间完成指定任务,如果完不成也必须离开,让给下一个工种,完不成任务的,晚上再进场加班。各工种都很配合,事先做好充分的准备工作,进场后拼命干,结果是没有一个工种要加班的,任务也提前完成。</p><p>浆纱机的气罩,是一个由铝合金板材拼接的庞然大件,按合同,由我方配套制作。我们手头只有一张立体示意图,没有具体尺寸,完全要现场量尺寸,画图纸,再制作。承担这个任务的是白铁工吴寅鸣,他很聪明,反复琢磨,硬是做成了。记得当时给他的安装时间只有二个小时。那天午饭以后,十几个人抬着气罩,齐心协力按放到烘房顶上,尺寸分毫不差,不到二个小时就完成了。</p><p>邵宽是我师傅辈的人,工作认真,技术特好,要求严格,发现安装中的小问题,都要求纠正或推倒重来,所以整个安装过程,没有返工现象。每天工作结束,他都要留下来,再检查一遍,同时把第二天要安装的零部件一一找出来,堆放整齐,以利工作。有邵宽师傅在现场把关,减轻了了我许多压力,真所谓家有一老,确是一宝!</p><p>下面是德国祖克浆纱机的示意图。</p><p><br></p> <p>机械部分安装完成后,是电气控制柜进场。这是相当于家里的大衣橱的大傢伙,为了慎重,是搬进车间后再开箱的。这时候,出了一件谁也意料不到的事情,一拆箱,一汪大水倾泻而下,整个电气柜都进水了。后来回忆,这套电气控制柜从码头运到厂里的当天,途中遇到大雨,顶部包装受损,可能进水。更讲不清的是,引进设备从德国到上海港是办理了保险,但从港口到厂里的运输,认为不会出问题,就没有买保险。如今出现问题,我们与保险公司交涉,各执一词,谁也没有充分证据,保险索赔无从谈起。看到这种情况,巴埃冲在最前面,看过后,两手一摊,耸耸肩,说不能用了,要买新的。</p><p>一台祖克浆纱机,价值65万马克,是整个引进设备的关键。如果说,剑杆织机是多机台,即使一台出故障,也不会影响大局,而祖克浆纱机是单机台,承担着剑杆织机全部织轴的供应,如果不能同步投产,整个引进设备都将成为无米之炊,影响重大。</p><p>听到这个消息,顾厂长以及引进设备领导小组和工作班子的成员都赶到现场,现场商量,决定先按巴埃说的,马上向祖克公司发传真。这一天对我们是煎熬的。第二天得到的答复是,费用10万美金,周期三个月。当时厂里根本没有外汇,再打报告申请,即使批准,也旷日持久,远水解不了近渴。第二天中午,厂部召开紧张会议,个个一愁莫展。我突然想到,以前下雷暴雨,车间里涨大水,电动机都进水了,我们用土办法拆卸擦干,再经过烘烤或太阳晒,也修复了。我提出,不妨也试一试?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得到顾厂长和大家的首肯,我把厂里除了当班的电工以外,全部调来,将电气柜分区域包干,逐一把元器件拆卸,用棉纱擦干,调来医务室的红外线灯烘烤,奋战了一个下午加一个晚上,到了第二天早上六点,全部擦拭烘干装好后,我招呼大家退出安全线以外,叫张建民推上电气闸门。张看着我,不敢动手。我说,死马当活马医,最坏的后果也只是烧坏了,你胆子大一点。张建民硬着头皮推上去,电气控制柜里立即发出嗡嗡嗡的声音,赶快脱开电闸,大家涌上去打开电气柜,还好,没有冒烟,说明元器件没有烧坏。张建民胆子大了,再推上闸门,时间长一点,再脱开闸门,再去看或用手摸,有些元器件有点发烫,有个别还有渗出的小水渍。原来心里没底,现在有信心了。大家用粉笔做好记号,把有问题的元器件再拆卸擦干烘烤装好,再推上闸门,嗡嗡的声音很少了,面板上红红绿绿的指示灯开始跳跃着,我们心头一块石头总算落地了,判断电气控制柜还能使用。这时候已经是早上七点左右,顾厂长第一个赶到现场,我向他汇报,张建民让他看了电气控制柜修复后的情况。一到上班时间,顾厂长就安排负责联络的顾伟民坐小车,到静安希尔顿酒店把巴埃接来。在场的电工师都没有回去,在纱堆上东倒西歪地睡着了。我强忍着不敢睡,等待着巴埃。10:00左右,等来了顾伟民的电话,说巴埃无论如何不肯来,还买好了飞机票,明天要回德国。我也实在没辄了,就叫顾伟民转告巴埃,如果他不到厂,我就不给他的工作单上签字。因为他们的工作都是按照定额费用承包的,我不签字,他回德国不能报销,费用只能个人承担。无可奈何,巴埃终于来了,一脸怒气冲冲,嘴里叽里呱啦,反正我们也听不懂,只当没听到。张建民还是赔着笑脸相迎,合上电闸,打开电气柜请他看。这回是老外口瞪目呆了,他到处看看摸摸,用仪表测试,一切正常。巴埃狐疑地问我,我指着酣睡中的电工师傅,简单地作了介绍。巴埃佩服了,翘起了大拇指说,晚上请师傅们喝啤酒,我笑着回答:等调试成功后再喝吧!巴埃退掉了飞机票,电气接线和调试得以继续。</p><p>接下来的调试试车很順利,做了三批,有小批量的呆滞纱,有常规品种,最后是高支高密品种,然后对上浆后的纱支进行测试,无论是渗透率,表面毛羽包裹,单纱强力,都优于国产浆纱机,织轴排列整齐,最高车速是国产机的近一倍,祖克浆纱机的优势明显。</p><p>祖克浆纱机的安装调试,尽管中间有过波折,但在中德双方通力配合下,提前二天,于4月28日完成。当我在交接验收报告上签字,给巴埃以“A”的最高评价时,他要求我将完成日期写成4月30日。其原因,巴埃说,他常年在世界各国安装调试,没法顾家,根据德国法律,夫妻双方分居超过六个月,任何一方可以提出离婚,这次来中国前,俩个人已经离婚。失之桑榆,收之东隅。巴埃在上海期间,结识了一位在酒吧打工的上海外国语大学德语系的女大学生,双方正在热恋中,多出来的二天时间,可以陪陪中国恋人,反正费用可以报销。我满足了他的要求,并祝他恋爱成功!这也是巴埃自告奋勇要留在上海,给我们安装的一个原因。</p><p>下面是瑞士贝宁格整经机的示意图。</p> <p>最后安装的是瑞士贝宁格整经机。开工是在祖克浆纱机安装的中期。瑞士派了一位年轻的香港人关志荣前来。关介绍说,安装周期约十天。我看了他提供的基础图,筒子架要预埋地脚螺栓,根据常识,水泥干透要一周左右,当时就有些怀疑,但关志荣很肯定,我也没有多问。但安装进行三天后,参加安装的准备车间机修组长金虎向我反映,我到现场一看,地脚螺栓埋入后,水泥未干,关志荣已经带着大家七手八脚在安装筒子架。整个架子东倒西歪,关志荣束手无策。我很生气,但为了尊重小关,只能压住火气,请他到办公室商量。这时候,我才了解到,关志荣香港中专毕业后,被贝宁格公司招聘,到瑞士学习了一个多月,是第一次外派到我厂来安装。我把埋地脚螺栓的标准操作程序告诉他,他才明白。然后我亲自到现场,指挥大家全部推倒重来,预埋好地脚螺栓,在等待水泥干透的间隙,调整为先安装贝宁格机头,一周以后,再装配筒子架。一来一去,耽搁了十天左右。</p><p>原来计划,在祖克浆纱机安装完成的同时,贝宁格的经轴也出来了,可以提供给浆纱机试车,现在不行了,只能另辟蹊径,经与朱建民邵宽紧急商量,在祖克浆纱机经轴架上,临时设计制作了适用国产整经机经轴的一套装置,以配合试车。</p><p>关志荣有愧于误了工期,以后的几天,天天加班。毕竟在瑞士学习过,他对机头安装,整机调试,还是有办法的。我们也加班积极配合。在试车时,我特地调了一位技术最好的整经机挡车工,终于在祖克浆纱机第三次试车时,用上了贝宁格整经机的经轴。</p><p>瑞士贝宁格整经机布局合理,操作方便,经测试,筒子架上下左右和中间纱线自动调节,张力均匀;断头自动报警,及时停车,在未卷绕进经轴时就能及时处理;经纱排列整齐,硬度适中;上浆纱机退绕流暢,容量也大;确实是当时世界最先进的整经机器。</p><p>在与关志荣交接验收时,他向我打招呼,我也诚恳地要他多积累实践经验。在对他的工作评价上,我还是给了“A”,他很感激,回去以后,还特地给我写了一封信,表示感谢。</p><p>六,对外国工程师的印象</p><p>在安装调试过程中,我与多位外国工程师第一次打交道,印象很深刻。</p><p>首先,他们对待工作很敬业。如调试科吉络筒机的意大利工程师,他上班八小时始终站着,我们请来的两位中国翻译吃不消了,我找了三把椅子,请他们坐着工作,翻译坐下了,意大利人则天天坚持站着,全神贯注于调试。</p><p>德国工程师巴埃穿着当时很时髦的美国苹果牌牛仔裤,向我们炫耀价值300美元,几乎是我当时一年的工资奖金总和。在调试时,浆槽下面的气压件出故障。里面都是湿漉漉的残浆和水,我急忙去找点布和回丝,想给他填在下面。等我找回来,他已经钻进去。仰面躺着修理,顾不得牛仔裤弄得一塌糊涂。德国人时间观念强,但有些刻板。巴埃按照在德国的工作习惯,每天上午和下午,中间要休息15分钟,他就叫我们也停止工作,一起聊聊天,讲讲笑话。巴埃就喝力波啤酒(德国把啤酒列为饮料,上班时允许喝的),而时间一到,马上认真工作,从不在中间闲逛休息。</p><p>这与我们国营厂人浮于事,不少人上班东游西逛,形成显明对照。仅举上面几个例子,老外的敬业,认真,值得我们学习。</p><p>其次,讲讲老外的饮食习惯。老外的午餐都是在厂里吃的,厂里专门辟出一个小餐厅,做了许多美味佳肴招待他们。几天下来,他们都只吃一点点,有的菜原封未动。总务科长急了,要我问问老外。老外告诉我,菜太多,太浪费,也提出他们的要求。我转告总务科长,他很为难,唯恐招待不周。我说,就照老外讲的试试吧。第二天中午,不上有骨头有剌的菜,给每位老外一份牛排,一个素菜,一碗罗宋汤,主食是面包。事后征求意见,他们都说好,以后都照此准备。这就是中外饮食文化的差异。</p><p>第三,老外们技术不保守,也很诚实。在工作中,老外会详细讲解,手把手教你。只要你肯问,有问必答。但有一点,你得认真学习,如果教了一遍二遍,你还没学会,他们会不高兴。另外一个原因,他们的费用都是承包的,过了规定时间,还没有完成任务,那就得自己掏腰包。那个时候,我们有少数的计件制,大多数还是大锅饭。这就是中外企业管理的优劣所在。</p><p>说到老外诚实,有一件事情。在祖克浆纱机试生产时,机器正常运转时,会发生莫名其妙的突然停车,巴埃到处找原因,总不能解决,还时有发生,不得已,巴埃请了个名叫帕去的德国工程师来帮忙。又发生紧急停车,帕去马上用万用表测电压。那个时候,我们用电紧张,高峰时,正常的380伏电压会降到只有330伏,甚至320伏。祖克浆纱机有电压保护装置,低于额定电压,为了保护设备,会自行停车。我们马上买了一台稳压器,解决了问题。事后,巴埃坦诚的告诉我们,他是安装工程师,而帕去是安装调试工程师,多了“调试”两个字,帕去水平比他高。巴埃表示,回去以后还要进修,争取把安装调试工程师考出来。</p><p>第四,我接触到的外国工程师,学历不一定都很高,但实际经验丰富,能够独挡一面解决各种疑难杂症。在祖克浆纱机安装后期,我们与巴埃混得熟了。有一天中间休息时,他拿出许多证件给我们看,有电气高压低压工程师证,有机械液压空(气)压工程师证,有浆纱机安装操作工艺浆料配方工程师证,还拿出一份驾驶员证,开玩笑问我们是不是可以在中国开车。巴埃告诉我们,他是高中毕业,读了两年专业(相当于中国大专),没有再考大学,选择到祖克公司工作,做了几年车工,被选拔进修一年,专门培训浆纱机的安装调试,要把上述证件全部考出,才算合格(他缺了调试的最后一关)。这与我国的体制大不相同,外国人更注重实践和动手能力。我们的大学生,从校门到厂门,有点理论知识,实践经验几乎是零。厂里的技术工种,分工太细,隔行如隔山。说句实在话,巴埃一个人能完成的整台浆纱机安装调试试生产任务,我们至少得机械,电气,工艺技术,操作,调浆等许多人员合作,才能完成。</p><p>这件事,一直印在我的脑海里。以后我一有空闲,也自学电气液压气压知识,这是我接触老外的意外收获。在厂里工作和后来到外面闯荡,都派上了用场,真是受益匪浅。</p><p>第五,讲点巴埃的轶事。由于工作关系,在整个引进设备安装调试过程中,我对祖克浆纱机关注最多,自然与巴埃打交道也最多。</p><p>巴埃也是从一个普通工人成长起来的,他的身上也有低层工人师傅的烙印。他工作不順利时,会发火咆哮,順利时会唱歌开玩笑。巴埃有典型的日耳曼血统,身高1.9米左右,体魄强壮。我们一起参加安装的准备车间机工王秋生,个子矮小。有一次,巴埃与小王开玩笑,语言不通,他伸出中指,指指自己,意思是说,我身高马大,下面的傢伙也大;又伸出小拇指,指指小王,意思是说你瘦小,下面的傢伙也小。王秋生很活骆,他把巴埃拉到浆槽旁边,指着底下一个很狭小又需要钻进去安装的地方,指着巴埃摇摇手,指着自己点点头,意思是说你钻不进去,而我行。巴埃笑了,伸出大拇指夸奖小王。辛苦工作之余,开点不是很出格的玩笑,不失为彼此融洽的调节剂。</p><p>对我方参与安装师傅的勤奋好学,技术规范熟练,巴埃很满意。后来,他去山东枣庄安装时,很不順利,就带了那里的一班人,到我们厂里来,要他们向我们学习,教他们规范安装。</p><p>上面谈到,我们解决了电气控制柜进水问题,巴埃要请我们喝啤酒。在交接完的当天,巴埃又提出来了。我就带了参加安装的师傅和电工,坐面包车到新锦江宾馆对面的一个酒吧里,这是我们第一次看到巴埃的中国恋人,小巧玲珑,皮肤白晢。我们围着吧台坐下,在此打工的巴埃女朋友送上力波啤酒和几片面包。喝了一个多小时,仍不见上菜。我就悄悄的问那位姑娘,她笑着说:老外请你们喝啤酒,就是啤酒,不上菜的。我这才恍然大悟,赶紧招呼大家起身告辞。这时候已经很晚了,饭店都打烊了。大家坐着面包车,到处找饭店,最后在复兴路徐汇房地产局旁边,找到一家还在营业的饭店,请大家吃一顿,这算了结。这也是中外请客文化的不同,现在流行的AA制,也许,也是从老外那里学来的。</p><p>到了这一年的国庆节时分,巴埃突然闯到厂里,在厂长室哇啦哇啦地讲了一通,我们一句也听不懂。我急中生智,打电话给公司设备科懂德语的张建人,张建人再转告我们,才知道巴埃要结婚了,请我们去赴婚宴。但能不能去,怎么表示,我们都是出世娘胎第一次,不晓得怎么办。后经请示上海市政府外事办公室,答复是:可以参加,不送现金,送花篮。厂里就订了两只大花篮,一只以色织二厂的名义,一只以去参加婚宴的顾厂长,陆炳彪科长和我的名义,送到现场,新郎新娘穿着唐装,在新锦江宴会厅门口迎接我们。</p><p>下面是我做引进设备文字工作的照片。</p> <p>到了1991年5月,引进设备的安装调试告一段落。回顾这段时间的工作,每天都十分紧凑。每天的安排,是早上7:30召开各安装小组负责人开会,协调布置工作;8:30后,分别与外国工程师会商,听取他们的要求和意见,然后一一落实。再到各个安装现场,进行工作协调,解决各种疑难问题,同时参加安装调试。下班以后,5:00听取各安装小组汇报,晚上7:00后,向引进设备领导小组和顾厂长汇报,听取指示,再回办公室整理,制订明天工作计划,还要准备培训教材。那时,我家住在浦东塘桥,浦东浦西之间只有打浦路隧道和摆渡,路上单程都在一个半小时左右。开始的时候,每天一早,6:00以前必须出门,自行车带孩子到建国西路岳阳路的建襄小学上学,再赶到厂里。晚上到家都在9:00以后。后来实在太忙太累了,索性住在厂里,就给孩子买张月票,让他自己上下学。孩子长得矮小,那时候公共汽车很挤,特别是隧道一线,要等好几班,才挤得上去。有一次,孩子太累了,在公交车的最后一排睡着了,司机售票员都没有发现,又来回坐了一次,很晚才到家。为此,我还受到老婆和父母的一顿唠叨。</p><p>在引进设备安装调试期间,我还见缝插针,举办过几期机修工挡车工的培训班,撰写有关培训材料,给他们上课。每一期都要考试,只有及格了,才发给上岗证。这样做的好处,是试生产后的进口设备,没有因为误操作误修理而损坏,也是功德一件。</p><p>试生产开始后的工作也不轻松。有大量的文字工作,制定各项操作制度,维修保养制度,安全生产制度,清洁文明制度,考核制度等等。除了剑杆织机部分是孙炜明(剑杆车间副主任)执笔的,其他都是我写的。与此同时,还要参与解决试生产过程中出现的各种问题。经常是上班深入车间,下班整理各项设备和辅助设备的的图纸文字资料,移交给档案室。待这部分工作完成了,又马不停蹄地准备引进设备竣工验收的资料和报告,给领导审阅,几经修改,才最后定稿。那个时候,文字资料太多,不要说我写的和整理的,就是厂部打字员,看到我拿着厚厚一叠资料要她打字,天天加班,她都跳脚了。</p><p>1991年8月28日,色织二厂引进设备转移项目竣工验收和颁奖大会如期召开。上海市劳动局,市总工会安全部,交通银行,久事公司,纺织局领导,局规划处,技改处,新联纺公司领导,总工程师,设备科长和厂里各级领导,参与安装调试人员等出席会议。经现场视察参观,会议由纺织局规划处处长李春秋主持,顾敏达厂长,陆炳彪科长宣读有关报告,我也作了汇报,题目是《用中国钥匙开外国锁》,其出处,是由于祖克浆纱机电气控制柜开箱后,钥匙找不到了,我们经过琢磨,自己做了一巴。颁奖时,我得到唯一的特等奖,奖金800元,比我半年的工资还多。这是对我工作的肯定。</p><p>下面是我在会上汇报,领奖的照片和奖状原件。</p> <p>竣工验收给引进设备工程划上了完美的句号,也是新征程的开启,随之而来的是更繁杂的消化吸收创新工作。</p><p>我当时有过一个统计,剑杆织机的机物料损耗,最初都是用的国外配件,折合到每米布是0.41元,比国产织机的5倍还多。后来我们通过自己仿制,国内采购,降到每米0.30元。厂部也努力寻找适合剑杆织机的高附加值品种,如羽绒布,牛津纺,纬向四色以上的色织布,也冲抵了一部分成本。</p><p>在实践中,我们也逐步打消了月亮是外国的圆,进口设备一切都好的迷信,致力于摸索与中国色织行业相结合之路。1991年9月以后,我到剑杆车间短暂的任了一段时间领导,经历了几件创新改革之事。一是舒美特双幅织机,纬纱由于过长,中间呈现弧形下堕,致使一侧布面蛛网跳沉纱严重,我利用布机原有吸风机构,加装一套装置,用风力拉紧纬纱,减少了疵布,质量有所提高。二是在科吉络筒机上,配备了清纱器,空气粘接器,达到了牛津纺织物纬向无接头的要求,牛津纺布一度成为厂里的主打产品。三是与朱建民合作,研发出一套装置,使舒美特毕佳乐织机织轴能够互相通用。剑杆车间的技术机修师傅也对改革创新作了不少贡献。丁国辉陈春等在剑杆织机卷布辊上,用铁砂皮取代塑胶皮,増加附着力,解决了羽绒布因布面前移纬纱撞断,布面出现“小眼睛”疵布问题。唐亚生通过改良纱层开口,解决了斜纹布拉毛问题。这些成果,以后在行业里得以推广。</p><p>有幸遇上改革开放的好时代,自己能参与引进设备的安装调试,这是我在色织二厂经历的最大一个工程项目,也是我职业生涯中难以忘怀的一页。</p><p>有了引进设备,加上在管理技术品种诸方面的综合优势,色织二厂有过辉煌的岁月。</p><p>而随着产业转移,在纺织行业从摇钱树沦落为夕阳产业的过程中,在许多自身无法克服的诸多原因重压之下,我们还在顽强地坚守。其中,离不开我们有引进设备这个关键因素,色织二厂是上海色织行业中生存到最后的一家国营企业,悲壮!无奈!</p><p>往事并不如烟!特写此文寄托心中的念想。</p><p>附:此文撰写过程中,承蒙钱志坚提供剑杆织机的照片,陶静怡帮助修改色织二厂大门的照片,在此一并致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