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远怀念婆母大人——我的母亲

老珍

<h3><b>婆母大人杨金梅于2020年1月30日凌晨一点因患肾癌医治无效逝世,享年95岁。</b></h3> <h3>  回想起与婆母大人在一起相处的日子令人难忘,值得回忆。</h3> <h3>  我经人介绍与先生相识,先生第一次带我回家,婆母大人如同面试官一样问了我诸多问题,如:家庭成员,我的工作情况及收入等,还问我会不会做饭、栽秧割谷,会不会纺线织布做针线活,我回答说这些都做过,她将信将疑地又问:织布的线头是多少?我说织布分大小布,大布的线头一般是500左右,小布是400左右,视布的用途而定。婆母大人满意地笑笑说:还真晓得哈。到了做饭的时候我见她一人在厨房里忙上忙下,问她需要我帮忙吗?她问我会烧柴灶吗?我说会。我往灶里添把柴,掏空灶中心部位,火嗖嗖燃烧起来,正在煮饭的锅里顿时热浪翻滚,冒出无数个气泡,她点头说:还行。她又叫我去切菜,我把她切了一半的萝卜丝切完。她看看菜板上粗细悬殊的萝卜丝,不好意思地笑着说:不错,比我切的细,切的勻。真没想到我下农村三年零八个月的锻炼,受到婆母大人的检验。</h3><h3> </h3><h3> </h3> <h3>83年10份我生孩子满月的第三天就回婆婆家,休完产假后,继续办劳保一年在家带孩子。这期间我时常住在婆婆家,婆母大人用传统的婆婆管教儿媳妇的方式管教我,如:不准出去逛街,不准与邻居闲聊等。出于对婆婆的尊重,我都一一顺从。我也利用这个机会在家听先生的爷爷奶奶跟我唠叨陈家的故事,了解陈家的历史。</h3><h3> </h3> <h3>  婆母大人要求我给公公和小叔子们洗衣服时,他们的衣服必须要放在我的衣服上面,我也照做。有一次她见我洗衣服把自己的衣服压在先生的衣服上面,她铁青着脸嘴里嘟噜着:反了……反了……赶紧跑过来把她儿子的衣服翻起来压在我的衣服上面。面对婆婆突如其来的举动,我先是一愣,继而笑嘻嘻地唱着《红色娘子军》的主题歌,向前进,向前进,战士的责任重,妇女要翻身……并立即把我的衣服翻出压着先生的衣服。当时逗的家人直乐,倒把婆母大人气得直翻白眼。不过,从此她再也没这么要求我了。</h3> <h3>1989年的11月初,公公确诊为食道癌。我写信给正在北京电影学院上学的先生,提议我们一家人回杨店陪病重的公公过年。</h3> <h3>  1990年的春节前夕腊月二十八,我俩带着孩子回到婆婆家。到家的第二天吃早餐时婆母大人就发话了:今年过年你们妯娌两个办年饭,我和二妯娌凤华都没应声。当时我还以为是母亲说说而已没当回事,到了中午饭点婆母大人忙进忙出,就是不做午饭,一大家人都等着,只到三叔子抗议说:肚子饿了要吃饭。婆母大人最心疼幺儿,她不忍心幺儿挨饿才去做饭。吃中午饭时婆母大人又重申了一遍,要我们妯娌俩办年饭的事情。先生私下做我工作说,你就做吧!正好显摆一下你的手艺,我说:看这架势不单是做一餐年夜饭的事,他再三劝说我。为了给先生的面子我同意下厨。我去找二妯娌商量,她说:在娘家从未做过饭,只会烧灶。我说:好!我俩分工您灶下烧火,我灶台掌勺。吃完饭我将母亲准备的食材清理了一下,开始动手煨、卤、煮、炸了。我们妯娌俩在厨房谈笑风生,干的热火朝天,母亲时不时地进厨房看看,顺便指点指点。当我俩动火准备炸东西时,她反复交待炸制过程中的注意事项。我按母亲交待的炸制顺序炸完了麻叶后,就将一筲箕炸兰花豆的蚕豆全倒进油祸里了,母亲见状急冲到灶台前,麻利地抄起一把大笊篱迅速地捞出蚕豆,并轻言细语地说:我的乖乖呀!不能一次性下这么多,要一把一把地炸,我顿时恍然大悟。我记得炸制完所有的品种已是晚上六点多了,我俩又赶忙做一大家子人的晚饭。</h3> <h3>腊月三十的上午,我和二妯娌开始准备中午的年饭,我问她年饭有什么讲究?她茫然地回答说:不知道,往年都是妈在做。说实话当年是我们结婚的第八个年头,由于先生是军人,我们夫妻两地分居,逢年过节先生很少能回家,因此我一般选择是在单位加班过年。这是我们夫妻俩在一起过的的第三个年。也是我们在婆家过的第二个年。我问母亲吃年饭的一些规矩,她说吃年饭之前要单独做一些饭菜供祖宗。我说:您做供祖宗的饭菜呗!母亲听后不悦地说:你要学会做这些。母亲让我切已煮好的肥肉供祖宗,还着重强调说要切大块的。我切成比平常做红烧肉大两倍多的肉块,母亲见后生气地说:让你切大块,怎么切这么小?我说这已够大的了。她气得亲自操刀,切了满满一大碗长十四五公分,宽七八公分,厚三四公分的肉块,我非常惊异,问她为什么要切这么大?她说:用大块肉供祖宗说明我们买得起肉,让祖宗放心。哦!原来如此。在母亲的指导下我俩完成了供祖宗的饭菜和一大家子的年饭。</h3> <h3>  正月初一吃完早饭,先生带我满街坊挨家挨户去拜年。每走一家主人必敬一支烟,他不抽烟婉言谢绝了许多,有的难以推辞才接着,到沾亲带故的家里,还把我俩留下喝肉汤、吃水饺或者是米酒荷包蛋,我俩给街坊邻里拜完年已是响午了。回家后先生从上衣口袋里掏出近40支香烟,我得意洋洋地说:一家一支烟,看看我们拜访了多少人家。母亲见我们回来提醒我该做午饭了,我说:累了,不吃饭。当先生向母亲讲述我们到哪些人家吃了什么东西时,我乘机溜进房间,蒙头大睡直到天黑,哈哈……成功地躲过了正月初一的做饭。</h3> <h3>  初二的上午,我们一家三口到邻村二个舅舅家拜年后回家,见大姑妈的三个儿子正坐在家里聊天,母亲吩咐我立即给他们做吃的过中。我按别人招待我们的方式做了瘦肉汤煮荷包蛋,每人4个鸡蛋,用小碗盛着端出来。母亲见了满脸的不高兴,当着客人的面她严厉地批评我说:他们是走家家屋的,要实诚招待,你这样做不象话。并埋怨我瘦肉放少了,不应用小碗装,要用大青花碗盛得满满的才行。她一直不停地叨叨,我解释说:先让他们垫一下肚子,我马上给他们做中午饭吃。婆母听后更生气,大声嚷嚷:午饭另说,过中就是这规矩。也许是三位老表感到气氛的尴尬,吃完鸡蛋就告辞走了。当客人走后,婆母大人数落我的声音更大了。哎哟喂!我当时真委屈哎!在娘家有外婆和父母及哥哥嫂子宠着我,这些活都让保姆干,我只管带好自己的孩子。在婆家我这么努力地做事,婆母大人不满意,还给我脸色看,我强忍眼泪继续准备一大家人的午饭。</h3> <h3>  在征得先生的同意后,我们提前一天于初三回娘家。</h3> <h3>  从此我真恐惧回婆家过年,好在先生非常理解我,只要我不提出回婆婆家过年,他从不提这事。</h3> <h3>初七我从娘家带着孩子直接回应城鄂化上班,先生回孝感杨店家照顾生病的公公。</h3> <h3>  </h3><h3> 1990年3月初公公病逝。公公出殡前,婆婆安排两人各护两扇大门,不准棺材擦着门框,等棺材出门后让我立即关上大门,要二妯娌立马拿着扫帚往里扫。当众人把公公的棺材从家里抬走时,婆婆哭的死去活来,我搀扶着婆婆竞忘了关大门,婆婆见状着急地说:乖乖啊!你快点!快点去关门。后来我向婆婆讲述这情景,她自己也乐了!她说这是为了后人好,不让亡者带财走。</h3> <h3> 婆婆去世后,我想起了这档子事,与先生电话沟通,要他也这么安排人护门框,关大门、扫地。在老家的先生疑惑地说:还有这规矩。当我述说了当年公公出殡时的情节后,先生也忍不住地笑了。</h3> <h3> 以前我真不理解婆婆为什么要这样待我,直到我娶了儿媳妇当了婆婆,我才懂了婆母大人的良苦用心。</h3> <h3> 婆母大人虽然没上过学不识字,但是她用独特的眼光挑选儿媳妇,用她所受教育的方式,向我这个长媳传承中国传统的妇道文化,她言传身教给我诠释老家民俗文化的内涵,她用质朴的语言给我传授家庭文化的理念。我从婆母大人哪里了解到老家逢年过节,婚丧嫁娶的一些习俗。跟她学会了做一些家乡的美食,她还教会了我做醪糟。我做的醪糟漂浮在米酒中,用勺轻轻拨动就能旋转,不仅软绵甜糯,醇香扑鼻,更重要的是让漂泊在异乡的家人,能尝到家乡的味道。</h3><h3> </h3> <h3>与婆母大人的相处,让我懂得了一个道理: 中国的传统文化就是这样祖祖辈辈一代又一代地传承下去的。</h3> <h3>  婆婆在非常时期驾鹤西去,我不能回老家送她最后一程,心情无比悲伤,我永远怀念婆母大人——我的母亲。</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