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冠病毒要说的话

你是我眼中的风景

         新冠病毒要说的话
                方智敏
　　
       你们人类把我命名为“新型冠状病毒”，我就权且使用这个名字吧。因为在此之前，我也不知道我叫啥。
据说，你们人类的高级医学专家通过数百倍乃至上千倍的高级仪器----显微镜，发现我头上长满了角和刺，像你们古时候国王头上刚戴的新做的新款王冠。按理说，新颖别致的王冠，你们应该欢喜才对，你们不是在考古中把从陵墓中挖出的皇冠作为宝贝吗？有明朝万历皇帝的出土金冠，你们视为至宝为证。不同的是，万历皇帝的皇冠上有金龙环绕呈圆形，而我的呈“峨冠博带”的冠型。你们不仅不把我当宝贝看，而且还视我为洪水猛兽，心腹大患，现在是处心积虑地要置我于死地。
我知道，自从我被你们中的某些人带到人世间，你们人类中有很多人得了病，而且还死了好几百，现在有愈演愈烈之势。听说现在有的地方封城封村封市封路，甚至封人了。从武汉开始，一直蔓延全国。据你们的确凿资料，我不仅在亚洲大行其道，而且还已经踏上了欧美大地。这是我第一次出国，但迎来的不是掌声，而是人们深深的恐惧。你们还给我了一个极其令你们恶心的名词，叫我瘟神。
      你们研究我，就是要灭我，以为你们的灾难都是我带来的。其实我也很冤！为何这么说呢？
　　我也有命。我也怕死，我也怕活的时间太短。你们人类中的哲学家、文学家，尤其是生物学家，不都在宣扬要建设一个和谐的世界吗？要与各种生物共享自然，共存共荣吗？这种理论，这种宣传已经宣扬好多年了，十年不止，二十年靠上了吧。但是，你们做的怎么样了呢？那我就先说说，我是怎么来到了你们的人世间的！

                        严阵以待

      我本来生活在深山老林的悬崖壁洞里，因为我单独的谋生能力差，所以要有个养育我的的温床和载体，经过多少亿年的进化，我终于和养育我的蝙蝠达成了默契，我寄生在它身上，以它为载体，我们相守过我们的静好岁月。有多少个年头了，我真不知道。我只知道在蝙蝠身上无忧无虑地生活，繁衍和进化我的后代，就是最幸福的事。蝙蝠那矫健飞翔的身躯，让我痴迷。它让我领略到了一年四季的种种美景，让我品味到了各种昆虫的美味，我因蝙蝠而生，我无蝙蝠而亡。可以这么说，蝙蝠不仅是我的衣食父母，而且还是我生命延续的载体。就像你们人类离开了大地和水源无法生存一样。
      

      本来，我和你们人类阴阳相隔，老死不相往来，甚至连鸡犬相闻，我也不愿意。你们过你们的，我和我的蝙蝠父母们过我们的，井水不犯河水，各自过好各自美好时光，这多好！
可是，有那么一天，大白天的，我和我的父母们群居在一个悬崖绝壁的山洞里睡觉。（这是我们的生存习惯。白天睡觉，晚上捕食，为的就是怕和你们人类遭遇，发生不必要争执。虽然我们没有人类智慧，但你们提倡的“和谐共存、共享这个世界”的高度自觉，我们还是有的。）正当我们睡的香甜，突然，从幽暗的山洞深处冒出团团浓烟，夹杂着火星，向我们袭来。烟熏得我的父母们不住的咳嗽，流眼泪，气都上不来。不久就有了要被烤熟的感觉。
      于是，我的父母们就带着我和我的同类开始逃离，这个住了几百年乃至上千年的老宅子，被人点了，不能住了，快跑吧！再不跑，就全军覆没，死无葬身之地了。在黑暗中，浓烟火星里，我的父母们在族长的统领下，开始了死的逃离，生的奋飞。
      我着急啊，可我什么办法也没有，我只能寄生在我的父母身上，它们死，我也得亡。我不能有什么作为，我只能默默祈祷：愿万能的上帝，我仁慈的主，保佑我们逃离这个死亡地带！
     成千上万的我的父母们，被烟火裹挟着，没有由头地乱飞，就像你们人类大难临头时为了求生，慌不择路，死都死了，生都生了。它们为了求生，有的撞击到洞壁上，纷纷落地，头破血流而亡。不一会儿洞里的地面上落满了厚厚一层的我的父母们的尸体。我心如刀绞，欲哭无泪。突然带着我的这个蝙蝠，（我不知道该叫它父还是母，因为在我们新冠病毒的眼里是分不出雌雄的）大概是这个蝙蝠族群的首领，有点经验，大声喊道：“向有亮光的洞口飞！飞出洞口，我们就有救了！”
      在它的带领下，众多的父母们仿佛看到了一条生路，向着光明，向着生的希望奋奔！刚要飞出洞穴，突然被什么东西给碰着，纷飞飘落。不等我们明白发生了什么，一张巨大的从天而降的细如发丝般的白色呢绒网，把我的父母们给团团围住，并且越收越紧。终于，我们没能挣脱这张巨大的网。
这时突然从洞口外面的隐蔽的草丛里，爬出四五个（可能是，也没看得那么清楚）人一样的东西，哈哈大笑，其中一个说：“发财了，发财了！拿到海鲜市场一定能卖个好价钱！今年，咱弟们可过上了一个肥年！”另外一个人，附和着说：“对，对，这一次，我们可不白来，一网下来，少说也有七八百只，一只卖50，那就是四万多啊。大发了，大发了！”我这才定睛一瞧，这些人们，都没脸，都带着一只黑乎乎的口罩，都在脑门下露出两只狂喜而歹毒的眼。就这样众多的我的蝙蝠父母们，带着我和同类们，被装进一个大大的集装箱，拐卖到了他们所说的海鲜市场，市场门口有一个横额：武汉市华南海鲜市场。
      这是一个什么海鲜市场啊！乌七八糟，污血横流，，海鱼、三江鱼、和各种叫不上名字的山禽、水禽，尸体横陈，简直是血雨腥风，成为了动物们的屠宰场。各种不知什么动物的毛发，在空气中飞扬。一个又一个摊位，密密麻麻，比肩接踵，挤满了各路的嘴刁的食客们！一个个跟打了鸡血似的！
“野货！山珍！乌鸡，野鸡，野兔，麻雀，银蛇，火蛇，刺猬，獾猪，竹鼠，黄鼠狼，应有皆有！野味，美味，过大年啦！”一个光秃着脑袋，脑门流油，手操着利刀利刃的家伙在一个旮旯里叫卖！听到叫卖声，人群中钻出一个穿着黑皮大衣，围着白色脖巾，戴着眼镜的中年男士，凑到掂刀者面前：“伙计，你光吆喝，东西呢？”
       掂刀者：“老板，要给我走，保你满意，都是才逮的。如有家养，假一赔十。要是这些吃腻了，我还能给你搞来孔雀！”
       黑衣人：“孔雀你也能搞到？”
       掂刀者：“当然。只是这价格高了点，嘿嘿。”
       这时，抓捕我们的人中的一个，猫出了司机室，也凑到黑衣人面前：“老板，吃蝠吗？”
      黑衣人：“吃福？”
     抓捕者：“对。吃了蝠，一年四季都是福。就是蝙蝠啊，吉祥高贵的山珍啊！”
      黑衣人：“在哪儿能吃？”
      抓捕者：“从这儿左拐第五排西头“山珍海味福餐馆。”
      说完，他狡黠地笑了笑，又钻进车里，开着装载着我们的集装箱工具车，左拐右闪，不一会到了“山珍海味福餐馆。”立马有一个，胖嘟嘟的中年妇人，张着血盆大口，笑意盈盈地走出来，大叫到：“年来了，福到啦，我们大家一起发财了！”
       那几个抓我们的人一样东西，都纷纷从车里下来。
中年妇女：“全是活得？客人们都要求是活着现炸、现蒸、现烧、现炖、现卤！”
       司机嘿嘿一笑：“当然了，老板娘。弟兄们做生意，都很诚信。放心！”

       很快，中年妇女和那几个抓捕我们的人在里屋咕叽了一会，都笑眯眯地走了出来。突然，那个司机说：“对了，老板娘，刚在门口我还给你拉了单生意呢！”中年妇女嚷道：“放心，大兄弟，老规矩，另外给你抽成百分之二十。”

　　我和我的蝙蝠父母们，被卸下车，填塞到一个黑黢黢的地下室里。

     大约过了有一个时辰，建在地下室上面的厨房里的厨师们，就迫不及待地走到地下室里，用戴着橡皮手套的手，把蝙蝠们一只一只地取出来，活生生地放入一个大烤箱里，插上电，开始所谓的消毒。不大一会儿，烤得半生不拉熟的蝙蝠们被从烤箱里取出，厨师们愉快地开始了他们八仙过海各显神通的精湛厨艺：褪毛，煎炸，红烧，清蒸，红卤，清炖。

       那个胖女人不一会开怀地大喊：“雅三，五福临门！”“雅五，福禄双全！”“雅八，准备全家福！”
先前做的福席供不应求，厨师们又下来了一拨儿。承载我的老族长不愧是领袖，先装迷糊，趁一个年轻娃仔厨师没抓紧时，顺势从它手边逃窜，窜飞到厨房里，看到刀光血影，又迅疾飞窜到大厅里，那个胖女人见状，大喊：“厨师，厨师，蝠跑了，蝠跑了！”她喊声刚落，一楼二楼的雅间里的人纷纷跑出来，看稀奇。这时，那个捉我们的司机，不知从哪里跑了出来：“关门，关门，别让蝠跑了！”他一个箭步，冲上前去，关闭参观的大门喊道：“各位老板，恭喜大家，今天在我们餐馆吃福席的，新的一年天天降福！福跑都不走！”胖女人道：“对，对，福到福不走，就吃燕别故！”“大家看看，这可是活生生的，鲜香吃出健康，吃出长命百岁！”大家哄堂大笑，各自回到房间，山吃海喝起来。
       胖女人：“兄弟，快抓住这个燕别故!”那司机道：“没事，嫂子，等燕别故飞不动了，我捻给你看！现在，先打着让它飞！”我这才知道，承载我生命的蝙蝠们还有一个名字叫“燕别故”。

      果然，一会儿，老族长飞不动了，从墙顶掉落了下来。那司机瞬间抢了上去，死死抓住了老族长，笑嘻嘻地走到胖女人身边：“看看，就这燕别故！”胖女人伸出肥嘟嘟和她的脸极其相称的手，轻捏了老族长一下，再次张开猩红大口，嘎嘎笑起来：“可不能让你跑了，死贵死贵的，我指望你给我赚钱增福呢！”趁着他们捏我的瞬间，我一支溜跑到他们身上，他们还神不知鬼不觉的。胖女人顺手抽出两张红色百元钞递给司机：“给兄弟，干的不错，这是你的抽成！”

      可怜我的老族长了，不一会儿，从厨房端了出来。它整身被煎炸了，浑身黢黑，它真个是死不瞑目，瞪着眼睛。它被盛在一个大盘子里，盘子中间是个红色的篆书壽字，壽的周围是五只翩翩齐舞的蝙蝠。胖女人亲自接过盘子，大喊道：“福寿到！”走进了雅三。雅三坐的是三个虽不漂亮但却很俗气的女子，还有那个在我们刚进海鲜市场时和司机搭讪的穿黑皮衣的中年男子。

      其中一个短发的穿白色羽绒服的女子说道：“我看看。原来这就是燕别故啊！两只翅膀这么长。”她用手指敲打着我的老族长的脑袋说：“你死了，眼还瞪那么大，不想让我吃啊！我就要吃，吃了你今年就有福了。来，我和蝙蝠一起玩个自拍，发到朋友圈晾晾！”咔嚓就是一张合影。那个黑衣男子，脱下外套，晃着半秃的脑袋，美女，端给我，我也来个自拍！”“好类，哥！”顺势从胖女人手里接过盘子，送到黑衣男子手里！我也从此上到他们身上。

      我经历和目睹了来到人世间的整个过程。此情此景，我害怕极了。我经过亿万年的进化，我也要活下去。就像你们人类说的，谁都不想自动离开这个生命的历史舞台。

      于是，我就拼命繁殖自己，进化自己，我分不清楚你们人类中那些是好人，那些是坏人，凡是和接触过我的人，我都附上他们的身。既然你们人类消灭了我的生命的载体，那我就只好把你们作为我生命的载体。你们适应不适应我是你们的事，我适应不适应你们那是我的事。为了适应你们，我就要千方百计去爱你们，不离不弃，生死相依。可接触我的人受不了了，忍不到半月，就咳嗽，发烧，气憋，有的竟气绝。仅仅一个多月的时间，一场由我而引起的席卷世界的瘟疫，迅速蔓延开来。你们的女人花容失色，你们的男人目瞪口呆。

     

      你们人类是高等智慧的生物，主宰着这个世界。你们有高科技，你们有专家。现在你们分离出了我的病毒，认清了我的真面目，还要研制疫苗要扑杀我。你们甚至把我的家世都搞清楚了。说2003年非典的SARS冠状病毒，和我是族亲。基因排列组序显示我们相似度高达70%。谁说不是呢，SARS冠状病毒当年是我的亲兄弟，因为当年你们非要吃什么野生果子狸，灭了它的生命载体，它才找上你们的。当时也是给人间带来了很大的灾难啊！但你们是好了伤疤忘了疼，仅仅过了17年，你们又要为福而吃蝠，要灭了我的生命载体，不让我活了啊。
我怎么办？那几个人逮我，那几个人吃我，人类有几十亿，中国就有14亿，在你们面前，其实我们是弱者。我们也恐惧啊。你们叫我病毒，其实我们的存在，是维护自然界的平衡。我们可以抵御和杀死很多你们人类还认识不到的更多更灭绝人性的病毒呢。
      这样好不好？你们该研究疫苗研究疫苗，我们不是你们的对手。人间不是我们的长留之地，我们还想过以前我们过的生活，我们还想寄生在我们的衣食父母---蝙蝠的身上，我们归隐山林，我们回归悬崖绝壁，我们不和你们争抢人世间的好东西。只祈求你们别再杀戮和吞噬我们生命的载体，到此为止，共同求得一个和谐相处世界。我们都要不计前嫌，宽大为怀，我要让我繁殖的子子孙孙，在人世间自生自灭，任凭你们研制出的疫苗把它们全部杀死！
      我知道我们来日无多，火神，雷神，你们请来了，再加上你们的钟南山、李兰娟，还有你们的万众一心，众志成城，我们还能在人世间存留多久？我们原本也不想祸害人间。
我多么希望，经历过这次事件，从此，我们还是阴阳相隔，不打破自然界的平衡，各自继续过着我们原来老死不相往来的静好岁月，我们无忧，你们无悲，人世间从此免去惨烈和悲剧。
      这，多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