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这两天,翻箱倒柜,圪里圪崂都过了手,一袋生葵花子着实没个可去的地儿,扔是坚决不能的,吃又没法吃,想着过些天干脆送人得了,端详半天就这么盘算好了……</h3><h3><br></h3><h3>不知咋的,忽的想起了儿时妈妈在铁锅里炒瓜子、炒花生的情景,于是想着也给孩子们炒一把,嗨,还没见啥动静一股刺鼻的烟味冒了起来,赶紧熄火,才想着干活没带脑子,现在的不锈钢锅是没办法吃这玩意儿的,即使有铁锅,在楼上这样折腾也是不大现实的,孩子们会呛得受不了。趁女儿睡觉的当儿,我想尝试一下五香瓜子的做法,妈妈曾经做过,我还隐约记得妈妈那时候的做法。<br></h3> <h3>小时候一到正月,村里闹秧歌,秧歌队会挨家逐户送热闹送祝福,俗称“沿门”。这时候,孩子们就像一窝蜂一样在秧歌队后面缀一群,秧歌到哪孩子们的身影就到哪,乐此不疲。沿门期间,各家主人都会搭起门帘,迎接庄前院后的各位邻里邻居,方桌上早已摆满各种好吃的,瓜子醉枣和油炸炸(陕北的一种油炸面花)是少不了的,当然更不能没有烧酒,那古式的酒壶壶和酒盅盅往桌中间一摆,气派着呢!喝酒时主人将酒瓶里的酒倒入那个有着细长脖子的酒壶壶里,然后再把酒壶壶举高高的倒进小酒盅里……</h3><h3><br></h3><h3>我要说的是,但凡去到哪一家,看吧,桌上总少不了一大盘瓜子掺着花生再拌些个糖果,既丰盛又好看。热情好客的主人在这一天是不拒挡来客的,小毛孩跟着大人沾光,溜进去抓一把瓜子糖果是没问题的,到了亲近的邻居家里,叔叔婶婶定会拉住你硬往兜里塞几把炒葵花籽。家家户户年前都要备些吃的,瓜子花生醉枣谁家都有,只是普通人家多半是炒瓜子,而光景好一点的家户就会煮一些五香瓜子,也有的炒一些煮一些,炒的自家吃,煮的大抵招待客人。更讲究一些的人家会把五香瓜子的皮外面那层黑色都洗了去,黑瓜子就变成白瓜子了,盛在有颜色的盘子里,那个时候看着很上档次。看见人家盘里的五香瓜子,不由心生羡慕,虽然那时的所谓五香瓜子,无非就是一把花椒一把盐煮出来的罢了,但在当时感觉已经相当够味了,嗑一颗五香瓜子,好一气那个炒仁香的后味还在口腔存荡。奇怪的是,我们姊妹几个谁都没有吵嚷过要妈妈操办这个,真的从来没有!因为我们从小就知道我们的妈妈特别忙,我们不能因为这些给家里添乱,只是妈妈知道我们一定嘴馋,特意抽空做过那么一两次。</h3><h3><br></h3><h3>要在戏场里一包五香瓜子少说也要两毛钱,后来涨到五毛一包,念书时能揣一包五香瓜子去学校,那才洋气!记忆里那超薄小塑料袋里的五香瓜子着实好吃,何止“五香”?</h3> <h3>再说我煮的五香瓜子吧,在丰衣足食的今天,尽管十香九料的,但其实是没有多少人稀罕这个的,出去买也费不了几个钱,但,煮瓜子这个过程孩子是看在眼里的,我是扮演了那时母亲的角色,我相信每一口吃的都将是童年值得收藏的味道。</h3><h3><br></h3><h3>记忆的快门聚焦了我的童年,那时生活虽不富裕,但在十冬腊月,有暖窑热炕,姊妹们盘腿坐炕上,一起嗑瓜子谈笑风生,一会功夫,保准嗑一堆瓜子皮。有时几个比赛嗑瓜子,那个过瘾,屋里一时间只有咯咯嘣嘣嗑瓜子的声音;有时只剥皮不吃仁,看谁手法快;有时积攒一大把瓜子仁,一口塞进去,油气味?炒气味?哈,那个满足感…姊妹情也就是在类似这样的点滴中凝结起来的,不知疲倦的父母总是在地上忙碌着,他们好像永远有忙不完的营生……如今,身为两个孩子的母亲,我终于有了很痛很深刻的体会,确实像妈妈说的,家里的活真要干就是长上八只手都干不完。但记忆中,再忙,妈妈总会腾点时间给我们炒上一簸箕葵花籽,都是自家种的,上好的新瓜子,妈妈是慢性子,据说炒瓜子急性子人是炒不好的,所以,妈妈炒出来的瓜子那才叫个香,几乎没有一粒炒焦的。</h3><h3><br></h3><h3>一面大铁锅,一把铁铲子,掌握好火候,朝一个方向一铲一铲地不停翻炒,呲啦呲啦,不紧不慢,炒好后扒拉在簸箕里,端到硷畔上一簸,把秕的都簸出去,剩下的全是实实在在的真货。我们都喜欢吃咸味的,妈妈就会预先和一碗盐水,里面再加点面粉,和盐水一起和起来,不能太稠也不能太稀,然后把簸好的葵花籽倒在石锅台上,简单摊开,把备好的盐水均匀撒上去,趁葵花籽的热度赶快用手反复来回搅拌,直到盐水已经足够均匀,再把拌了盐水的瓜子摊开晾一会,好像也就一会,好了,干嘣个脆,抓上一把,再兜里装两把,走哪嗑哪,不用担心没地儿扔瓜子皮,农村没有固定垃圾桶,嗑一个随手皮儿一扔,自在的很!串门的来了,妈妈舀一盘葵花籽,亲戚来了,再舀一盘,就是这样。</h3> <h3>还想说说我晒瓜子的这些个家具,估计现在八零后家里很少会出现这样的东西,甚至连它们叫什么都不知道。这并非晒瓜子专用,而是忽然想起我还有这几样古董。</h3> <h3>先说那个簸箕吧,柳条所编,儿时农村家家都有,像套娃一样,有大有小。那一年我坐月子,老爸老妈来守月子,二老买来各种五谷杂粮,从家里带过来不少香谷米,老两口把每一种粮食都装进了饮料桶,说这样不容易起虫,直到现在,只要我买了豆类杂粮,我总会装进饮料桶,包括大米。生了儿子第三天,老爸一个人要回去了,他给我一一叮咛从冰箱到厨房都有些什么吃的,一定要记着调剂吃,不敢放坏了,其中叮咛的最后一件事让我很意外,老爸说见我家里没个小簸萁,未免簸个米捡个豆的,那天他去遛弯时正好到了南市场看见有卖就给我买一个,我当时心里咯噔一下,这个东西这辈子估计我都不会想起要添置,再说好像根本用不上啊,我知道一定是老两口在储存那些豆子或杂粮时,发现有不太净彻的需要用簸萁簸一簸或倒簸萁里捡一捡,我家里没有这家具,这个小簸萁分明是老爸专门去市场淘回来的,我笑着说:“爸也真够细心的…”那个小簸萁我一直放在厨房柜子里,看见它就想起老爸。今天用它晒瓜子,是第一次派上用场,但,怎看怎合适,怎看怎亲切………<br></h3><h3><br></h3><h3>再说那个方盘,高粱杆所做,地道的叫法是“箭箭方盘”,也有圆形和八角的,因为高粱最上面细长的部分被当地人称之为“箭箭”,所以,用它制作的各种农用家具都有一个统一的叫法——箭箭**,如:箭箭篓篓、箭箭锅盖、箭箭净苤等。过去的农村妇女大多会做,选好粗细颜色比较均匀的箭箭,一根大粗针穿上麻绳,把一根根箭箭穿缝在一起,拉紧,横一排,调过来,再竖一排,然后用剪刀或者刀子沿边缘剪或切下来,或圆或方形状,盘子的大小要根据箭箭的长短而决定。再把盘子的边缘仍然用箭箭做上边棱,这样既不扎手,又能收揽东西,一个个漂亮的简易生活用盘就做好了。这样的盘子在农村很实用,可以晾晒或存放东西,轻巧耐磨,用完一洗干干净净,立起来放又不占位置,是家户里不可或缺的随手家具。</h3><h3><br></h3><h3>我家这个方盘,是有一次娃他爸上街看见有外地老乡扁担上担着卖的,看见这样的箭箭盘,许是想起了他的小时候,因为那时候农村家家都用这个,现在能见到这玩意儿感觉都是稀罕物,那天他买回来这个,好像获得啥宝贝似的,乐呵得很……以后,家里要是包饺子,他总要拿出这个宝贝来,他说他小时候家里包饺子就都是放这箭箭方盘上的,煮出来的饺子底部还有花棱棱呢…</h3><h3><br></h3><h3>至于那个小圆盖子,也是祖传的好东东,箭箭做的,当然就叫“箭箭盖盖”,也有当地人叫它“箭箭苤苤”,是老家拿回来的,这些东西以后很少会见到,甚至不会再见到………</h3><h3><br></h3><h3>一抖起儿时的事儿,真能扯到八架山去……</h3> <h3>瓜子煮好了,晾干便可以享用,今日的煮瓜子我的孩儿们能记得多少?</h3><h3><br></h3><h3>摊翻着我自己的五香瓜子,脑海里满是妈妈的香瓜子,从前天到今天,两轮精细的调制,都没有一颗那时的味道……</h3> <h3>各位朋友,读完本文如您感觉还不错就请转发一下好吗?谢谢!</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