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最喜欢的一本书

亦安

你是我最喜欢的一本书

文 | 亦安

　　华灯初上，呷一口茶，不怎么符合我放浪形骸的年纪，那轻啜一口咖啡呢？

什么时候风起了，窗户被扯的呼呼作响，我放下手里的书走向窗户，洁白的月光为我铺成了一道路，恍惚间觉得自己登上了月光神殿。屋檐将月光切成两半，一半就给了我，一半藏进了屋面上，我还不知道是圆还是缺，算算日子‘十五的月亮十六圆’。

记不起什么时候，书开始在我的桌角一本一本堆叠起来，但没有一本是长篇小说，大抵都是短篇小说、散文、诗歌、杂文……，我总是耐不下性子认真的读完一整本长篇小说，就像每个人的初恋一样，半路夭折，留在心里的也就一丢丢念想罢了。

　　有一天，你在我的书房里拿起一本书翻了翻，丢下，又拿起一本书翻。我说：你能不能认真的读完一本书。你说：读书真的有那么重要么？更何况都是死书。

我们之间的辩论，我总是被你说的哑口无言，白热化的原来就是揭露我满身的坑。你总是再看到我窘迫的脸色时哈哈大笑。

门前的老树发了新芽，池子里的冰一点点消融，你要走了，就和冬天一样要离开了。临走前你对我说：默，你读了那么多书，却唯独没有读懂我。我躲避着你炙热的目光，直到你转过身离我越来越远，我再也追不上你。

我明白，冬天走了还会再来，可你走了，会回来么？其实我读书就是为了不读你，我怕读了你，弄的自己会遍体鳞伤。

门前的老树已经能遮凉了，我铺了一张凉席躺在上面，阳光穿过叠叠的绿叶落在了我的鼻翼上，这么温甜又这么忧伤。你曾说我，默，你怎么就只知道读那些死书，你怎么不读一读我这个大活人呢？

　　现在我明白了，可是也迟了，比起桌角的死书，你是唯一一本有着生命的书，里面有嘻笑怒骂、有酸甜苦辣、会说话、会动也会跳……

你里面的情节我无法支配，你里面的结局我无法透析，出现的人物角色和次序安排都是未知的地点和未知的时间。

在你的面前我才真正意识到自己只是个读者，无法揣摩你的心里，我想你是我要读的一本书。

门前的老树开始落叶了，叶片黄的令人心悸，叶片上的脉络更显沧桑，一条一条互相交叉，但也阻碍不了它们要离开树枝的命运。总有人说：叶子落了还会再长，可人走了，那真的就走了。

我一度也是如此认为，可是……，可是那个曾经长叶片的地方还会不会长出一片与原来一模一样的叶片呢？

那时的你，笑起来很好看，你喜欢把秋天的落叶捡起来做成精致的书签，上面写着一句两句唐诗宋词，落款全都是“然”，然后夹在我每本书的第一页。一个不经意的下午，我弄丢了一片书签，你埋怨了好几天，说我心里有很多空隙，没有一处是完整的。

自你走后，我在读阿多尼斯的诗选《我们身上爱的森林》，突然从中抖落出两片书签，其中的一片也许就是我曾弄丢的那片了，隽秀的笔迹，两行灼灼的诗句显现出来“你是谁朝思暮想的笔尖少年、在绝城的荒途里辗转成歌”，落款“然”。我的心有那么一瞬间是痛的，后来也就不痛了。

门前的老树光秃秃的，雪花一片一片压在枝丫上，似是在披上一层银白色的厚装，但我觉得还是在掩饰孤零零的寂寞，许是和我一样吧，不想心事外露的太多。我戴上针织的手套，你说有妈妈的味道，就让我保留至今，被我从箱底翻了出来。

我站在老树下面，开始捧起周围的雪，一捧接着一捧堆积着雪人，以前是我和你，现在就我一人，落得清净。我们曾为雪人按怎样的鼻子而嚷嚷，为雪人有没有胳膊而吵的脸红脖子粗，但最后的最后你一定是那个赢家。现在呢？我想怎么堆就怎么堆，没人和我嚷和我吵，岂不落得清闲……

　　是吗？真的是么？可我为什么一点都开心不起来。我应该学着释然，从一开始我就自欺欺人，我以为的原来都是过错，以至于后来全都演变成了错过，过错可能是一时的，但错过就一定会是一辈子的。堆起来的雪人就如同我堆起来的感情，它也许会在太阳出来的时候融化，但我知道它不会消失，它只是变成了另一种东西隐藏的更深。

你知道吗？我不再怎么喜欢读死书了，我开始学着读你，即使你不在我面前，但我还是可以隔着平云时空，聆听你的脉搏和心跳，细心的读着你，连同四季更迭，我也会去体会。

你是我最喜欢的一本书，梳着长发，齐眉的斜刘海，旧的白裙子和鞋，瘦瘦的像朵风中摇曳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