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谢，终有人怜

平

柒染

　　夜，静谧着心灵；月，温柔着思念；花，馥郁着灵魂；泉，洗涤着尘埃。悠悠的雨，随着轻轻的风，带来沁人心脾的惬意。

　　你着一袭深龙纹明黄朝服，玉树临风，冠盖京华，慢慢走到檀木窗前，窗外清淡的桂花又开了，端庄素雅，如她一般，淡泊于尘世。

………

　　大光三年，你那些臣子们又一次惹得你头痛，望着桌上的一本本奏折，你闭上眼，双手轻按额头，瑞脑香在明黄的宫殿里肆意的蔓延，那些迂腐固执的老臣让你纳后宫，选秀女，理由无非是子嗣是国之根本，让百姓安心云云，万般无奈之下，你应了。

　　初次见她，她着一身琉璃淡粉纱鸾裙，独站在桂花树后，背影孤寂，你想起了小时候那人，也是如此，你怜香惜玉，直接拉过她的小手，走进了你的大殿。

　　你命人端一盏清茶过来，她轻轻掀起杯盖，抿一口茶，指尖温婉一份岁月美好，一眸低眉浅笑。茶韵缭绕，茶香蔓延，她淡淡开口，道出了她的身份。

　　她是陆大学士的小女儿，皇上天下各地广招秀女，她是大臣的女儿，自然被陆家送了过来，可是她不想做秀女，便逃了出来，可是在这偌大的紫禁城里却迷了路，便遇到了你。她笑了，一笑倾人城，再笑倾人国，也不过如此。清秀的脸上流露出温柔。

　　第二天上朝，你鬼使神差地让陆大学士把小女儿嫁进后宫。由于陆家权位不重，你无法让她成为皇后，甚至四妃都没有她的一席之地。

　　你给她嫔位，赐名清颜，封号颜嫔。三天后，她入了宫，你如了愿。一入后宫心似海，可她却一直待在她的金銮殿里，似乎在这里过上了隐居生活，偶尔与宫女们说笑，插花，抚一、二首琴。

　　你知她喜淡雅的桂花，便令人栽了满院的桂花。你知道她喜新鲜物什儿，便天下各地搜罗珍宝。你知道她惧冷，不耐寒，她的金銮殿永远都是暖烘烘的。她从不多说什么话，只是窝在你怀里笑而不答，这是你最幸福的时候。

　　你渐渐淡忘了朝政，渐渐地连早朝都不上了，朝堂上宦官把持朝政，你想带她离开这尔虞我诈的皇宫，去过你们的田园生活。朝臣们开始弹劾她，让你废了她。人人都说她是祸国妖妃，魅惑君主，可是你一句也没听进去，照例往常的生活。

………

　　直到有一天，她突然问：“皇上，您想做一个明君吗？”你说，想。她说，有一个办法——杀了我。

　　十一月，漫天飞雪，她从城外走出去，眉毛、头发都挂满了雪，可还坚持自己走出去，无畏风霜。你站在宫楼上，望着她，滚烫的泪从眼角滑落，淌在唇边，滴在心里。

　　她……死了。

一杯毒酒，让她的笑容从此成了昨日。

　　她死后，你照着她的遗言去做，去做一个能保护南楚江山的君主。人人皆知你是明君，可谁又想过你的苦衷？为了江山，亲手杀害了心爱的女子，心怎安？？？

　　你老了，距清颜死已过悠悠二十年载，你后宫没有任何人，身下无任何子嗣，你每天都想她，想她衣衫飘飘的样子。一片桂花瓣轻轻地落在你手上，凉丝丝的。抬头望见那片桂花林，忆起那人早已星辰碎屑，枯荣泯灭……

　　花开，奈何人已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