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该怎么了理解
</h3><h3> 《论语》第一章: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这句话我们该如何解读呢?
</h3><h3> 可能有人会说:这个还用得着解读吗?学过了再时常进行复习,不是很愉快吗?有朋友从远方来,不是很快乐吗?别人不了解我,我也不生气,我不就是一个君子吗?其中的“说”同“悦”,这个我上小学时就都知道了。
</h3><h3> 没错,你的这个解释也是自古至今几乎所有人对这段话的解释。
</h3><h3>可是,你真的以为这样的解释合理吗?学后时常复习,怎么就一定会令人愉快呢?远方的朋友突然来造访,怎么就一定会让人快乐呢?有人说了,学习好了不就能掌握知识了吗?掌握了知识不就令人愉快了吗?有朋友大老远的来看我,我肯定会很高兴啊?这种解读固然可以算是一种解释,但你不觉得这样的解读有多牵强,有多肤浅吗?</h3> <h3>《论语》的编篡者将孔老夫子的这段话作为《论语》的首篇首章,难道就是想告诉我们孔子的这么两个快乐感受吗?而后面的那句“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与前面的这两句感受又有什么逻辑关系呢?这种解释的结果明摆着就是三句话看上去都是在各说各话,彼此间的词义全都互不相关!可是,孔子为什么一定要把这“没有逻辑关系”的三句话放在一起来说呢?他又是想表达一种什么样的意思呢?
</h3><h3> 后世几乎所有关于《论语》的注解都认为“说”同“悦”,读作[yuè];而又将“乐”读作[lè],两者都是愉悦、快乐之意。不过,由此而做出的已经印入人们脑海中的那种解释,长期以来不仅令人时常感到困惑,更不能令人甚是满意。好在“说”和“乐”这两字都是多音字,而它们的不同发音实际上也就意味着它们也都各有不同的含义。故而,如果我们不将此处的“说”当作“悦”,而仍将它读[shuō];同时不将“乐”读作[lè], 而将其读作[yuè],那么孔子这段话的意思就与我们先前的理解大不一样了。</h3> <h3>《广雅•释诂》云:“说[shuō]者,论也。”因此,“说[shuō]”在此处是评议、谈论的意思;而“乐[yuè]”在此处则是音乐、鸣乐之意。还有,“有朋”的“朋”在古代也不是指的普通朋友,而是指同门之人,所谓“同门曰朋”,即暗指志同道合之人。
</h3><h3> 于是,根据这样一种解字的意思,这段话翻译过来就应该是:学过之后又时常进行练习,我不是就能(掌握要领)侃侃而谈了吗?有志同道合的朋友自远方而来,我不是也应该用音乐来迎接他吗?别人不理解我为何要这样做,而我却并不为此而抱怨,我不就是一个君子了吗?
</h3><h3> 一个人一旦通过学习而掌握了要领,就可以将其转化为自己的思想和见解,从而进一步发表自己的观点。这就是《论语》中孔子常讲的“知”,或者又叫“智”。所以,“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这句话实际上是孔子在讲“智”。</h3> <h3>对来自远方志同道合的朋友以音乐来迎接和招待,这就是“礼”。因为自夏商以来我们就是礼乐之邦,礼和乐是紧密结合在一起的。即使现在,我们在接待国际友人时,也时常是载歌载舞地欢迎。故而“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实际上是孔子在说“礼”。
</h3><h3> 能够在别人不理解自己时并不为此而抱怨,这就是人的一种宽恕行为。而“恕”作为人的一种本能行为又属于《论语》中孔子常说的“义”。故“人不知而不愠”实际上是孔子在说“义”。一个人不仅有“智”,还有“礼”,又有“义”,所以孔子最后会说这样的人不就是一个君子吗?
</h3><h3>孔子用简单的三句话就告诉人们:“义”、“礼”、“智”这三者实为“人道”理论中君子之道的三个重要内容。</h3> <h3>也许有读者会说:不对啊?孔子怎么会只讲“义”、“礼”、“智”这三点呢?孔子最重视的是“仁”啊!“仁”去哪了?别着急,让我们接着往下读,看看接着该篇第一章之后的下几章又是怎么说的。
</h3><h3> 第二章:有子曰:“其为人也孝弟,而好犯上者,鲜矣;不好犯上,而好作乱者,未之有也。君子务本,本立而道生。孝弟也者,其为仁之本与?”
</h3><h3> 有子是孔子的学生,姓有,名若。《论语》中记载孔子学生,一般都称呼其字,唯独曾参和有若被称为“子”。因此,后世大多数人认为《论语》是由曾参和有若的弟子编篡而成的可能性极大。
</h3><h3> 在这段话里,有子明确提出了无论是孔子还是后世儒家都十分重视的“仁”。在本书的上一章中我们讲过,孔子的“人道”理论可分为为人之道和为政之道两种,其中为人之道也被称作君子之道。有子认为如果以孝悌做人,那么就一定不会发生犯上作乱的事情。所谓孝悌,就是孝敬父母、尊重兄长。可见,有子是将孝悌看作做人的根本的。同理,他认为作为君子也要“务本”,即专注于其根本,这样君子之道便可自然而生,而君子之道的根本就是“仁”。</h3> <h3>将有子这段话翻译过来就是:做人要孝敬父母、尊重兄长,这样喜好触犯上层的人就少了,不喜好触犯上层而喜好造反的人也就没有了。君子也应该专心致力于他的根本。根本建立了,君子之道也就自然形成了。难道孝悌就是君子之道中“仁”的本源吗?
</h3><h3> 有子的这段话,显然是针对第一章孔子的话而说的。在“学而时习之”那段话里,孔子提到了一个君子所应具备的三个要素:“义”、“礼”和“智”,却恰恰没有提到“仁”。故而有子对其做了必要的补充。有子认为,一个君子首先要致力于建立君子之道的根本——“仁”。而一旦有了“仁”,那么就会自然而然地产生君子之道。所谓“义”、“礼”、“智”都不是君子的内在根本,只是表面的东西。为了说明有子的话有道理,有子的弟子们紧接着又搬出了孔子自己曾经说过的话予以证明。
</h3><h3> 第三章:子曰:“巧言令色,鲜仁矣。”
</h3><h3> 译文:美言美色,缺少仁啊!
</h3><h3>看看,连孔子自己都承认了,能说会道,夸夸其谈;故弄姿态,绘声绘色,这些都缺少了“仁”啊!一个缺少了“仁”的君子,即使具备了“义”、“礼”和“智”,那也只能算是一个缺少了根基和本质的君子,是一个并没有真正走上君子之道的君子。</h3> <h3>可能因为在第一章孔子的讲话中,孔子虽然提到了一个君子需要具备的“义”、“礼”、“智”,却没有提到他经常讲的“仁”,所以《论语》的编篡者们觉得有必要在这里提醒一下读者,《论语》里的孔子还是十分重视“仁”的,因为他自己都认为第一章里其所说的话“鲜仁矣”。
</h3><h3> 第四章又道:曾子曰:“吾日三省吾身。为人谋而不忠乎?与朋友交而不信乎?传不习乎?”
</h3><h3> 曾子,姓曾名参,字子舆,生于公元前505年,鲁国人,是被鲁国灭亡了的鄫国的贵族后裔。曾参是孔子的得意门生,以孝子出名,据说《孝经》就是他撰写的。但以《学而》篇中有子大谈孝悌来看,《孝经》也可能含有有子的一部分思想。
</h3><h3> 译文:曾子说:“我每天多次反省自己,为别人办事是不是做到了尽心?同朋友交往是不是做到了诚信?老师传授的东西,自己是不是演习、实践过了?”</h3> <h3>看看,曾子在这里又提到了“忠”和“信”。尽心为忠,实言为信。看来,对于孔子的君子之道,除了有子认为应该在第一章孔子说的“义”、“礼”、“智”的基础上,补充孔子经常讲的“仁”之外,曾子又认为还应该增加“忠”和“信”,因为孔子同样也是经常讲“忠信”的。
</h3><h3> 那么,曾子说的对不对呢?编篡《论语》的曾子的弟子们告诉我们,曾子说的太对了。为什么呢?因为他们紧接着也搬出了孔子自己曾经说过的有关“信”的话予以印证。
</h3><h3>再看第五章:子曰:“道千乘之国,敬事而信,节用而爱人,使民以时。”
</h3><h3> 本章中出现的“爱人”,并非是指的爱护天下所有人,而是专指当时的贵族与自由民,也就是所谓的“大人”和“小人”。在孔子时代,百工和奴隶都不能被称作“人”,只能被称为“民”。孔子说:治理一个拥有一千辆兵车的国家,就要敬心为政而又恪守诚信,节省开支而又爱护士卿,役使民众也要择以时日。</h3> <h3>曾子的弟子们利用孔子的原话“敬事而信”,告诉大家孔子也是讲“信”的。而《论语》中也确实记录了不少孔子关于“信”的谈话。
</h3><h3> 读到这里我们猛然发现,后世儒家所说的君子之五常——仁、义、礼、智、信,只在《论语》首篇的前五章中就居然都出现了。</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