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距离过年还有一个多月时,我们兄弟姐妹五家人,就已经在微信、电话里约定,像往年一样,今年大年三十在邻水小城我家一起吃团圆饭。一年里,大家分散各地,辛苦奔忙,<span style="color: rgb(1, 1, 1);">对这一年一次的团圆饭,我们都非常重视。</span></p><p><br></p><p>小姑娘一放寒假,就开启了每年的成都必须行。12号启程,13号听说大姐(小姑娘的大姑)一家还有老爷子(小姑娘的爷爷)会于15号回邻水,想着家里的脏乱差,我带着小姑娘于14号急急返回邻水,整理家里的环境,想以一个最佳的面貌迎接亲人们回家。</p> <p>15号下午老爷子与大姐以及大姐的孙子东东回到邻水,住进我家,离别很久,相见甚欢。16号晚上东东不停地哭闹,开始发烧。折腾了一宿,早上起来就去了妇幼保健院,挂号拿药输水。</p><p><br></p><p>就在这几天里,在各种新闻中,对****有所知悉,<span style="color: rgb(1, 1, 1);">但当时官方媒体言之凿凿,可防可控,不会人传人,</span>所以心里非常踏实,不以为意。我小时候得过肺炎,它只不过会在肺部留下一个小小的陈旧性钙点。</p><p><br></p><p>17、18日大姐带着东东去医院输水,老爷子喜欢户外走走看看,仍然保持一直的习惯,吃了饭就去外面闲逛,看风景,会老友。我带着小姑娘过着平时一样的居家生活,下午看书写字,上午出门散步连带买菜。大街上的人流明显开始拥挤起来,为了过年,许多人儿已经从外地回来。</p><p><br></p><p>今年肉贵,由于暂时家庭经济紧张,我早前没有像往年一样薰腊肉,灌香肠。想着不需要花大价钱做那么多腊味,毕竟对于健康来说,腊味并不是很科学。但团年饭的餐桌上是不可或缺的,所以我这几日就拿着小本本,记录下该准备的年货。计算着到年三十的天数,因为住六楼,没有电梯,我的负重能力有限,于是一天购买一些,像蚂蚁搬家一样,把年货一点一点往家搬。</p><p><br></p><p>19号,腊月二十五,大姐照样带东东去输水,我带着小姑娘出门玩,顺带去帮大姐收回到了租期的房子。事情办完,哥哥打电话说,要给我和小姑娘买吃的,于是跟着去了超市,超市里的商品琳琅满目,广播里咚咚隆冬呛的锣鼓声,一派喜洋洋的新年气氛。</p> <p>最近几天看新闻,****被定名为新型冠状病毒感染的肺炎。每日数据都在不断上升,心里总有隐隐的<span style="color: rgb(1, 1, 1);">担忧和恐慌。亲身经历了2003年的非典,那些日子仍然让我想起来心有余悸。</span></p><p><br></p><p>20号,腊月二十六,大街上的人,已经有少部分戴上了口罩,我也想买口罩,问了就近的两家药店,都说没有,想着武汉离邻水那么远,空气中的带病毒飞沫怎么传得过来?所以也没有执着地去买。</p><p><br></p><p>生活一直都在照常运转,每天该吃饭吃饭,该出门出门,小姑娘从放假以后,每天最开心的事,就是能在户外玩几个小时。</p><p><br></p><p>大姐和二姐的全部家人都回到了邻水,大姐的房子收回来了,打扫清洁之后,他们就离开了我处,住回了自己的家,二姐家的大女儿新年初四的婚礼,她们急着做准备,也没来得及到邻水城里来见我一面,就直接回了老家。我想着反正24号大年三十吃年饭,早晚都会见面。</p><p><br></p><p>21号,腊月二十七,武汉实行进出人员管控。呼吁武汉人留在武汉,外面的尽量不去武汉。钟南山老先生肯定了新型冠状病毒人传人的情况,呼吁大家尽量少出门,出门必<span style="color: rgb(1, 1, 1);">须戴口罩。防控最有效的办法就是早发现、早诊断、早治疗、早隔离。</span></p> <p>跟哥<span style="color: rgb(1, 1, 1);">哥聊微信,他说有家药店普通的一次性医用口罩卖十块钱一个了,我听了很气愤,说不买也不戴</span>,心里想,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这个时候,其实还是觉得病毒离我们很远,不用那么小心。</p><p><br></p><p>办法总比困难多,哥哥不知道怎么买到的口罩,22号一大早,给我送了几十个过来。并叮嘱我最好少出门,出门一定要戴口罩。嫂子在医院工作,这些话我还是得听。</p><p><br></p><p>此时,看着满大街的行人,我忽然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这已经是腊月二十八,邻水这块土地上,在武汉上学的大学生早已放假返回了自己的家,许多在武汉工作的人也应该回来了。那么,经过我身边的,会不会就有病毒<span style="color: rgb(1, 1, 1);">携带者呢?这个病毒潜伏期那么久,长达十四天,想想就觉得身边已危机四伏。</span></p><p><br></p><p>平时温柔文静的我,一下子变得强势起来。勒令儿子不准出门,平时小姑娘特别粘我,我出门必须要跟着,我软硬兼施,说服她我无论出门干什么,她都只能在家守着。都说老人家的思想工作难做,还好,我把情况一说,老爷子非常配合,管住了他那双爱走路的腿。</p><p><br></p><p>先生每年上班都要坚持到腊月二十九,也就是明天下午五点。我微信叮嘱他回来时必须戴口罩,不要搭乘地铁和公交,最好联系私家车,接触人少,安全系数高。</p><p><br></p><p>23号,腊月二十九,武汉封城。我仍然在为明天的团圆饭做准备,肉、菜已经备齐,就买了些新鲜的水果,瓜子、花生与糖……还买了几十个红包,准备给孩子们包压岁钱,这是我们每一年吃完年饭后的压轴戏,到时候孩子们欢天喜地,大人们谈笑风生。</p> <p>傍晚,本来在乡下陪爸爸妈妈吃饭的嫂子,被紧急叫回医院上班,哥哥不放心,一直护送并陪伴嫂子上班,哥哥发信息说,有病人好像就是从武汉回来的。让我们自己要注意防护,最好不要聚餐。</p><p><br></p><p>晚上八点过,先生回到了家,进门时的几声咳嗽,让我心里一紧,连忙让他除去外套,洗手消毒。细弟一家正在回邻水的路上,他说他们今晚住大姐家,明天过我们这里来吃年饭就是。</p><p><br></p><p>先生回家之后的状况,老是咳嗽、吐痰,他平时喜欢出门闲逛,我害怕他在重庆接触到不该接触的人,让我心里莫名地紧张,慌得很!网络上已经开始在宣传今年过年不聚会,不串门,微信拜年传情达意。</p><p><br></p><p>仓促间,紧张下,我说明天不吃团年饭了。老爷子一听,他很关注新闻,也了解到疫情的严重性,当即赞同我的决定。并以一家之长的身份通知了大姐二姐细弟。</p><p><br></p><p>二姐筹备女儿婚礼,忙得不得了,爽快地说不聚就不聚,过几天去她家坐席也当团聚。细弟正在车上,听说不聚餐了,就顺便让司机把他们拉回了乡下。只有大姐不高兴,埋怨老爷子小题大做,一个病毒有那么可怕吗?再说我们都没有接触武汉人。</p><p><br></p><p>我当时脸红得很,生怕兄弟姐妹误会我不愿招待他们。其实我是担心先生的情况,怕吓着他们。为了一大家子的安全,我把自己的小家隔离了起来。</p><p><br></p><p><span style="color: rgb(237, 35, 8);">24号,腊月三十,人民日报刊:新冠肺炎病毒来自野生动物。这多少与十七年前的非典极其相似,多少冤屈而孤独的魂灵,他们不知道自己是死于何因。而我们活着的人,怎么都没有记住那么惨痛的教训。这些疫情,暴露了多少恶劣的人性,如今,大自然的惩罚再次降临。</span></p><p><br></p><p>今天的团年饭最是清淡,气氛最是冷清。我准备的红包也没有派上用场,只能把压岁钱发到孩子们的手机里。每一个小家庭都晒上了主题不大鲜明的年夜饭图片。</p><p><br></p><p>除夕夜里,守着电视,无心看春晚里面那些歌舞升平的表演,不时地刷出疫情的最新动态。武汉,生病的武汉在呻吟,各路医护队伍逆向而行,用他们最美的身影,“征战”武汉。口罩、防护服、蔬菜等各种物资也在开始援向那座城市。</p> <h3>25号,大年初一,社区工作人员一直在微信群里宣传不聚会,不串门。早上九点,我们吃过汤圆之后,用手机开启了拜年模式。</h3><h3><br></h3><h3>看着疫情的数据,确诊者越来越多,地域越来越广,心里就堵得慌。先生还是咽痛、咳嗽,他坚持说,这是一直以来的咽喉炎,不许我自己吓自己。其实,最让我担心的是二姐家的婚礼酒席。</h3><h3><br></h3><h3>二姐说,到处都通知了,为这事酒店一年前就定了,不能取消。大不了一些客人不来,浪费一点而已。三妹远在巴中,也非常关注这次疫情的影响,但是如果二姐不取消,她们一家初三还是要到邻水来。</h3><h3><br></h3><h3>在社区、乡镇,网络的疫情宣传中,我们几姊妹都知道聚餐可能会带来的严重后果,毕竟,亲戚那么广,谁也不知道谁是武汉来的,谁也说不清有没有无意接触到武汉人。最后,还是决定由我再次劝说二姐取消婚礼。我从主人客人两方的心理和立场,展开了跟二姐的沟通,最后达成一致,姊妹几个终于松了一口气。</h3><h3><br></h3><h3>这场婚礼二姐她们耗尽心力准备了一整年,不能如期举行,大家都非常遗憾也非常难过。但是,不容轻视的是,目前疫情仍在扩散,哪怕只有1%的概率,我们也不敢拿亲朋好友的生命健康来赌博,若有亲朋好友身体因此抱恙,这场婚礼也就失去了最初的意义。</h3><h3><br></h3><h3>对于我们每个普通人来说,照顾好自己及身边的人就是在做对的事。在这样的特殊时刻,如果<font color="#ed2308">我们做不了冲在一线的英雄,本本分分地做对的事,也算是一种渺小的伟大吧。</font></h3><h3> </h3><h3>26号,大年初二,哥哥发来图片信息,超市的米和菜早被抢购一空,问我抢到没有。我没囤粮的习惯,再加上无条件地相信政府,就算是城里交通停运,这些民生问题也不会成为问题。</h3><h3><br></h3><h3>外面的大街小巷,响起了社区工作人员宣传防病毒抗疫情的喇叭声。我们一家老小都平静地呆在家里,读书的读书,玩手机的玩手机,做按摩的做按摩,爱好看书写字的我,根本静不下来,为了打发时间,于是学着做口罩,学着用简单的食材做美食……</h3> <h3><font color="#ed2308">我时常觉得,在苦难的日子里更要平静地活着,不随意剥夺自己和他人开心的权利,不要因为自己安然无恙而感到内疚。我们每个人的镇定才是一线防疫人员最坚实的后盾,我们多一份健康和冷静,医院里就会少一份辛劳和混乱。</font></h3><h3><br></h3><h3>接下来的几天,各地启动一级响应。公交与出租……等交通停运。社区工作人员挨家挨户登记人员流动情况,摸排武汉返乡人员以及接触的可能性。我们都默默关注着疫情,严格执行政府的倡议,不聚会,不串门,不信谣,不传谣,不恐慌,不添乱,躺在家里做贡献。先生也去社区医院开了药,打了屁股针,明显好了许多。</h3><h3><br></h3><h3>29号,大年初五,新型冠状病毒确诊人数已经超过非典,这次疫情是一场艰难的战争。</h3><h3><br></h3><h3>公司通知先生初六开工,他收拾好行李,准备下重庆上班,家里口罩只有十几个了,他说只要一两个,到公司了再想办法。我偷偷把十个口罩放在他背包的最里层,毕竟他去上班,会接触来自四面八方的人。</h3><h3><br></h3><h3>他带着我的担心和牵挂,去了重庆。路上他发信息说,每一个路段都设有检查点,每一个人都必须接受登记和检测体温之后才放行。所到之处再也没有了以前车水马龙的繁荣景象,商铺普遍关闭,马路空了,商场空了,地铁空了,整座城市空空荡荡,这让我强烈地感受到政府防疫的力度与速度。也感受到我们普通人,同样自觉地默默地在为战胜疫情而努力。</h3><h3><br></h3><h3>30日,大年初六,先生又回到了邻水,说是公司高层会议决定,鉴于目前疫情,延时择期开工。儿子开始喊头疼,我断定是由于这些日子睡眠不规律导致,强制他断了电脑,洗了个热水澡,好好睡一觉,所幸,他醒来头疼症状全消。</h3><h3><br></h3><h3>知道我这么多天没有出门,担心我会断粮断油。傍晚时分,好友小伍不顾我的反对,执意给我送来口罩,新鲜的青菜、萝卜、番薯,还有一大块腊肉,让我感动得一塌糊涂。</h3> <h3>同学青青发来求助信息,她是做导游的,大年二十九我们收到疫情扩散消息的时候,她还在珠海带旅游团,现在也直接停工在家。她在珠海的生活并不好,每月房租接近三千,疫情来了之后她不能工作,不能回老家,就这样在珠海待着,她找我借钱付2月份的房租。她的话让我这个月光族狠狠地扎了心,发誓疫情过了,一定要趁年轻,多存钱。<br></h3><h3><br></h3><h3>二哥家的小型超市,往年春节前后两个月的业绩,可以当得上前大半年的销量,一大家子的日常开销,房贷,车贷,都靠这些支撑着,可是,望着满屋的货品,二哥说,今年该怎么办?</h3><h3><br></h3><h3>“今年做水果生意亏惨了。”我们同街道的一位阿姨抱怨道。往年,他们做水果生意可以趁春节赚一波,年前她进了一屋子的货,想着跟往年一样在春节的时候大卖。可没想到,天降的一场新型肺炎毁了她的盼望。水果囤在家里卖不出去,吃也吃不了,眼看着水果慢慢烂掉,全亏了……</h3><h3><br></h3><h3>这些绝对不是个案,因为这场疫情,有很多行业,比如花农、果农、蔬菜、小超市、小饭店、摆摊小吃,这个年都过得很难,正在严寒中煎熬……</h3><h3><br></h3><h3>31号,大年初七,小姑娘起床就喊头晕,其实此时在家里,不是单独防冠状病毒,主要是提防感冒发烧,以免弄成疑似患者,搞得我神经高度紧张。一天内,我反复观察她的精神状态,不厌其烦地问她除晕之外还有没有不舒服。</h3><h3><br></h3><h3>观察最后我的结论是,这几日在家里关着,少运动,食量不佳,看手机视频时间比较多,才导致她这情况。于是我放下想做的一切,陪她在屋里转圈圈,做下蹲,打乒乓……慢慢地她开心起来,也再也不吵不舒服了。</h3><h3><br></h3><h3>哥哥十点半发信息说才起床,我笑话他懒,他说其实早上六点就起来了,给嫂子做早餐,送嫂子上车,嫂子走时他还摇了摇手说拜拜。我从他的话里感受到他对嫂子的担心。</h3><h3><br></h3><h3>我说嫂子是医生,现在是最可爱的人。哥哥说,现在以前,过了现在,她都是。</h3><h3><font color="#ed2308"><br></font></h3><h3><font color="#ed2308">是啊!作为医务工作者,灾难彰显本色,这段非常时期,各地白衣天使坚守岗位;各地医护队伍不记报酬,不顾生死,逆向而行,奔赴武汉。</font></h3><h3><br></h3><h3>武汉和疫情紧揪着全国人民的心。部队开进武汉,专家团队齐集武汉,走进武汉,各方志愿者涌进武汉。各种捐赠物资送往武汉。</h3><h3><br></h3><h3>困境产生英雄,84岁高龄的钟南山院士,言辞铿锵,奔赴武汉,与病魔抢时间,成为全国人民心中最高的一座山。从他刚毅的脸上,我看到必胜的决心和希望,从他的泪眼中,我看到的,是那些身处苦难的人们,他们的无力与绝望……</h3> <h3>作为一个自觉无能、渺小如尘埃的普通人,在大灾大难面前,方觉生命无能为力的叹息和无奈,在今天这样令人悲恸的大疫之下,我想我能做的就是隔离在家,不为国家添乱,大概就是最大的贡献了。</h3><h3><br></h3><h3>感谢在禁足的这些日子里,有那么多关心我的人,我还拥有一部无事不晓的手机,可是,我再也不关心其他,除了关于疫情的信息。那一个个冷冰冰的数字,都有一个外人无法体味的故事……</h3><h3><br></h3><h3>作女儿的不能前去探望隔离中的母亲,只能隔着防护玻璃看到濒死的母亲无力挥手……</h3><h3><br></h3><h3> 得知已感染冠状病毒的父亲对执意走近他的儿女,只能恶狠狠的喊着“滚开”……</h3><h3><br></h3><h3>疑似感染的患者得不到救治,一天一天都在去医院的路上,一天天地在医院的大厅排队,看着比自己病情严重的人在自己面前倒下,永远地睡去……</h3><h3><br></h3><h3>病房的白衣天使目睹惨状力不从心,无助到痛心无比几近崩溃……</h3><h3><br></h3><h3>当我看到一群处于垂危之中在死亡线上挣扎着亟待救援的人们出现在那一行行饱含无助与凄惨的字里行间时,我唯一能做的就是默默地在心里为他们的平安祈祷。</h3><h3><font color="#ed2308"><br></font></h3><h3><font color="#ed2308">这场灾难让我陷入了深深的思考。我曾经想奋笔疾书来记录我内心的感动与悲痛还有无奈。但我最终没有去动笔,我觉得我需要更多的时间去悲伤,去默祷……</font></h3><h3><br></h3><h3>今天是2020年2月2日,当我记录下这些的时候,确诊病例已达14380人,比昨日新增2590人,这些数字让我无比揪心。</h3><h3><br></h3><h3>此刻我满眼泪水,无法再继续……只能在心里默默祈祷:祈山河无恙,愿人间皆安!</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