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材之木与不老松

山人

多少年来，凡为老人祝寿的，大都请文人撰写“福如东海长流水，寿比南山不老松”这副名联。但南山在哪里？不老松又是什么？却很少问津。我是北方人，小时候没见过松树，一直误把柏树当做不老松。直到前年去了一趟海南，才知道，原来南山在三亚，不老松不是柏树，也不是松树，而是一种树干是空心、枝干曲里拐弯、受伤后会流血、且生长缓慢、百年才能成树的龙血树。因其长寿，故，树旁刻有“南山不老松”石碑两侧拥簇了众多的照相者。但在刻有庄子“不材之木”的石景旁却没有人愿意留一个影。

其实，不老松也叫不材之木。据说用它做舟，它会沉到水底；用它做棺，它会很快腐烂；用它做器，它会很快碎散；用它做门，它会渗出液汗；用它做柱，它会受到虫蛀；用它做饭，它只冒烟不着火。这是一个不能用作材料的木头啊！正因为是一个不材之木，才没有人愿意砍伐它，因此这种龙血树才可能安然地活这么长时间。 同样一个事物，放的位置和称谓不同在待遇上便有很大差别。叫“不老松”时，人们争相和它合影；叫“不材之木”时，人们又与其远远。

然我更喜欢叫“不材之木”。木以不材得终其天年，庄子说人以无为而成其有为。

事实上，世上的东西总是以“存在必是合理”、“天生我材必有用”，没有无用的东西，只有没有找到位置或是放错位置的东西。如今经过科学证明龙血树的树脂是有名的防腐剂，还是治疗筋骨疼痛的名贵中药。

从海南回来两年了，每当人们提起人才或不老松时，总会想到那一棵棵曲里拐弯的龙血树，便不由自主地流露出”不材之木，无人对其动斧，故方能安静万年；无用之人，不威胁他人利益，因此能寿享百年“的感慨来。

最近，我新认识了个姓胡的朋友，其貌不扬，一脸憨厚。有一天朋友聚会，他突张金口，不听则罢，听后，真应对其刮目。

他说：“兄弟们，人生在世，调子莫高，露才（财）必亡，此为历代训教”。

“何以见得”？我感到惊诧！

有三句为证：一是工作才能太出众，引来同事嫉妒声，上下左右设绊子，威胁上司不敢用；二是女士容貌太出众，难免公蜂绕其行，玉体随时被盯咬，父母生活难安宁；三是家里财产太出众，鹤立鸡群不太平，半夜有人去敲门，一步不慎丧此生。

　　行啊！细琢磨还真是有道理。秦城监狱关的都不是等闲之辈，被赖昌星看中的没一个丑老女生，执法部门爱盯的莫不是大款大亨。我开始重新审视他。

　　他即兴啦！又来了一句：“醉酒的，大都是能喝的；淹死的，大都是会水的”。

　　语言简单，哲理不凡，经典！我不敢小视，开始仰头看他。

　　据了解，这位仁兄也是个老转，六十年代入伍，八十年代转业，正营级干部。转业后，同期师团职干部都在局长、厂长座上风光，而他一直在厂下面的一个小公司经理位上跑腿。他说，十年后，当官的大多出事下台，小的还在原位按部上班，官不大，钱不多，但平安无事，其乐融融。

　　大家对胡老兄那三句“证明”进行了激烈争论，有的是针锋相对的反驳；有的是模棱两可的附和。总的来说，世间万物各有所长，能善扬其长，乐避其短，方能颐养天年，寿比南山。

“在这个世界上，到处都是有才华的 “ 穷人 ” 。他们才高八斗、学富五车，甚至有着上天入地的本领，但为何最后却落了个穷困潦倒、一事无成的下场呢？而许多并没有什么才华的人却能功成名就、春风得意？都是两个肩膀扛着一个脑袋，为什么我们的人生竟会如此不同？究其原因，就是 人情世故！在某种程度上说，是否懂得人情世故，决定一个人的一生是飞黄腾达，还是穷困潦倒 ”。

五七年反右时被整的大都是顶尖人才，文革时整人的也尽不是等闲之辈。才，确实是好东西，但务必要省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