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父亲在北戴河疗养院休养时的留影</h3> <h3> 我 陪 父 亲 唱 京 剧</h3><h3> 作者:叶賡霖</h3><h3> </h3><h3> 父亲一生都是我们勤奋学习的榜样,他酷爱读书,喜欢书法和绘画,尤其好学唱京剧。老人家离休后的生活丰富多彩,唱京剧就是休闲娱乐的主要内容,老人家常对我们说:你们要知道,京剧可不是一般的地方戏种,它是国粹啊! 九十年代初,每逢礼拜天下午两点半,77岁的父亲便准时来到北范铁路俱乐部唱京剧。那时,父亲总是撺掇我拿着二胡去俱乐部伴奏,我没拿二胡,因为我那时担任学校主要领导,怕见了熟人被说三道四,显得不合适。不过为了让父亲高兴,我还是坚持了有时间就去俱乐部陪伴父亲。</h3><h3>我喜欢音乐,二胡拉得还行。但是我不喜欢京剧,尤其是古装京剧。也许是代沟使然,抑或京剧属于阳春白雪,太过高雅,反正我不大喜欢听。再者京剧的唱词难懂,道白中有的字词发音另类。不如民族音乐好听并且容易接受。 </h3><h3> 俱乐部里唱京剧的大都是老年人,拉京胡的是铁中即将退休的严校长,我和他早就相识,他是语文老师出身,和我同行,曾经听过我的语文公开课。他京胡拉得真好,板眼精准而流畅,拉琴的动作也非常潇洒,听他的伴奏绝对是一种享受。老人们特别自觉,按次序每人唱上两段后就让给下一位。轮到父亲唱了,他清了清嗓子,唱的依旧是他喜欢的马连良的《借东风》选段:设坛台,祭东风相助周郎……,我坐在椅子上,仔细观察着父亲的表情,认真听着每一句唱词。因为我音乐感觉不错,唱者有一点瑕疵都逃不过我的耳朵。遗憾的是,父亲的嗓子大不如前,有些沉闷和沙哑,没有了当年的圆润和高亢。唱到周郎两个字高音调的时候,我的心一阵紧缩,老人家努力仰起脖子,脸色红红的,但是高度上不去,就差那么一点点。还好,伴奏的严校长关键时刻把京胡拉得山响,掩盖了那句高度不到位的唱腔。我那颗悬着的、紧张的心才随之放松下来,心中慨叹:岁月不饶人,父亲真的老啦!</h3><h3>第二段父亲唱的是周信芳的《徐策跑城》选段:</h3><h3> 湛湛青天不可欺,未曾起意神先知。善恶到头终有报,未知来早与来迟……。这段父亲唱得特别精彩,老人 </h3><h3>家略带沙哑的嗓音很接近周信芳的声音。他走着台步,紧蹙眉头,做着手捋长髯的动作,完全进入了角色,而且声音洪亮、字正腔圆。掌声响起来,人们纷纷叫好,我也情不自禁地用力为父亲鼓掌,这掌声不仅代表着我对父亲的真诚支持,更是一份孝心。从那时起,我对京剧的感觉逐渐亲近起来。</h3><h3> 夕阳西下,父亲该回家了,我推着自行车,照例陪着父亲来到京华道边,把年已老迈的父亲送过马路。我还是想陪他一起回家,因为到家有将近三里地的路程,让人担心。可是父亲执意不肯,催我回自己的家照顾女儿,说自己能行,然后甩着拐杖,大踏步地向前走去。</h3><h3> 目送着远去的父亲,我泪水盈满了眼眶,多好的</h3><h3>父亲啊!我为什么不把二胡拿来,为什么啊?我捶着脑袋,愧悔难当,我连父亲的这点要求都不能满足他,还算什么孝子?其实我知道什么叫尽孝,孝者,顺也。夫孝,天之经也,地之义也。只要老人高兴、喜欢,你就应该依着他,这才叫尽孝。望着父亲精神矍铄、腰板挺拔的背影,我感慨万千。父亲的性格一如他的腰板那样挺直,那样刚直不阿,那样坚忍不抜。即使在母亲过世,父亲冤假错案缠身的时候,他也没有气馁,顽强地带领我们姐弟六人勇往直前,把我们培养成人。</h3><h3> 父亲是2003年2月10号过世的,享年90岁,离开我们已经17年了。父亲的祭日临近,我想念父亲。这两天,我一有时间就拿起二胡拉上几段京剧,给在天堂的父亲听。</h3> <h3>作者近照</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