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 前天无意中看到一篇文章谈起感染非典的幸存者,因为当时注射了过量的抗生素,一辈子都生活在痛苦中,全身骨头摊缩,坏死,后续治疗拖垮了整个家庭。现在想起来非典,都心有余悸,越长大越觉得,最离不开的还是家人,不求多富贵,只要他们都无痛无病无灾、身体健康 。</h3><h3><br></h3> <h3> 今天是大年初六,每一天都有坏消息。如果澳洲火灾中呼救无门的考拉还是“遥远的哭声”,从武汉蔓延而出的肺炎已经将恐惧和灾难推到我们每个人面前。</h3><h3>
这场疫情令人无法不联想到“非典”,再想起它时,却惊觉它已经过去17年了。03年非典爆发,那一年我高考。非常暴露年龄,但连我自己也没想到,我距离高考居然已经17年了。</h3><h3>
最近的微博上,“武汉”成了让全国人民恐慌的关键词,代入到2003年,当时的核心城市是北京。那时我每天都在紧张的高三冲刺中,目标只有一个——考上北京外国语学院。虽然最终是以悲剧收场—我落榜了……<br></h3> <h3> 2003年的高考,注定是要载入历史史册的:它有两个第一,第一次把高考由每年的7月份提前到6月份;第一次带着口罩、测量体温才能进考场,因为赶上了非典。<br></h3><h3><br></h3><h3> 那一年,刚过完春节,我正准备全力以赴地投入到高考的备考中,忽然非典来了,疫情很快在全国蔓延。学校当时有个硬性规定,每天都要测量体温,上报数据,一旦有体温不正常,就如临大敌。现在想来,那段时间不仅对非典很紧张,学业更加紧张。都说“80后”赶上了好时代,高校大规模扩招,上大学不再那么高不可攀。但参加高考的人数越来越多,竞争可想而知。</h3><h3><br></h3><h3> 到现在我依然记得课桌上堆着厚厚的课本;记得每星期进行的模拟考试;记得黑板上越来越近的高考倒计时……备考的那一年简直是魔鬼般的生活。六点四十五要开始上早读,到七点就正式上课了,一上午,到晚上还有自习,回来的时候都十点半了。那个时候没有补习班,不是像现在遍地都是,那个时候完全听老师上课讲,老师给出的卷子。没有现在网络这么发达,可以自己上网去找一些题,有卖习题的,可以去买一下。那时候也不像现在零花钱比较多,大家都是关系好的,几个人一本,大家互相看。</h3><h3><br></h3><h3> 在这样焦灼紧张的气氛中,高考悄无声息地就来到了。“非典”那年的高考,号称是史上最难高考。那年高考的几个代名词:史上最难高考数学题、估分报志愿,现在想来仍记忆犹新。
2003年高考数学题很难很难,用我们的话说就是很变态。第一天下午考,我当时考完之后,从考场出来就开始哭,一直看我那些同学也都在那哭,包括平时学习比较好的。第二天考理科综合,我都感觉像放弃了一样。<br></h3><h3><br></h3><h3> 那时的志愿填报是在自己估分、比对高校</h3><h3>历年录取分数线进行,可以说是“瞎子摸象”。我很明确自己状况,对学校我谎报了预估分,多报了一百多分,填志愿的时候也是自己填的,因为父母亲是农民,不懂这些。北京外国语学院是肯定不行了,斟酌几天第一志愿就选了西南农业大学外语专业。当时的政策是,报考农业大学高考基础分数上会加十分,即使这样我也落榜了,因为我压根没有填第二第三志愿,也从未想过要上大专。到现在有时候喝醉的时候,会埋怨父母,如果他们稍微懂一些这方面的知识,如果他们不那么放任我自留,如果他们去找我的老师,请教填志愿的一些细节问题,今天我或许会有更好的自己……<br></h3> <h3> 其实最让对高考那年心有余悸的是我的母亲,母亲身体不好,常年感冒,正好赶上非典时期她正好又感冒了。高中三年我寄宿在学校,母亲每次都是费了好大劲才得以来学校看我,不是给我送板蓝根,就是给我送大蒜。有一次,我们隔着学校那条铁栅栏远远的站着说话,没说几句,我的眼泪就流了下来。</h3><h3><br></h3><h3> “薇儿,妈发烧好几天了,妈打算去医院看看,不知道还能不能回来……如果妈回不来,你要照顾好弟弟妹妹……这是一个月的生活费,你不要乱花,但记得要吃饭,妈走了……”
后来说了什么,已经哭成泪人的我已经听不见了,她和我说,要坚强一些!其实,她不知道的是,我前几天才从发烧的状态恢复(要知道,非典时期,发烧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发烧期间,我甚至都没有哭过,但是,当她出现,我再也没有忍住。
</h3><h3> 那个眼泪,是孩子天生对父母的向往和依赖。</h3> <p class="ql-block"> 那天的事情,我至今历历在目,母亲走了,戴着厚厚的布口罩,骑着家里那辆很多年的二八大杠自行车,车头上挂满了大包小包,消失在我的视野中………</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那时候好恨,恨非典,恨常年外出打工的父亲,更恨自己太弱小不能给母亲撑起一片天……</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高考结束,我意料中的落榜了,但我还是踏上了北漂之路。那时候的北京已经恢复了安宁,工作之余我去北外逛了逛,校园里有骑单车的情侣,风吹过后座上女生的长发,成为我脑中留存至今的一帧画面。似乎现在很多人都不知道,非典病毒最终也没有被人为控制或攻克,到现在也没能研制出什么疫苗和特效药,只是因为夏天到了,病毒不适应高温,自动消失了。我们从未战胜过一次SARS,在多年后的研究中,能得出的结论也只是,这是人类一次幸运的奇迹。</p> <h3> 灾难总是在绝望和希望的交织中考验着脆弱而坚强的人类,通过非典知道的名字“钟南山”,最近又响彻网络。这名字真好,听起来就有不动如山的份量。春运返潮即将开始,脆弱愈加脆弱,考验愈加艰难,虽然痛心,但我们知道有些悲剧无法避免重演。团圆时的灾难,使相聚和离开都更加忧心忡忡。</h3><h3>
03年,我因高考而改变了人生的走向,还有一些人,因为非典而改变。年少时常用“敬畏”一词,却未必知其深意,现在经历了大大小小的地震后,才真正知道人须畏惧的力量很多。虽然没有真正经历过需要避难的地震,但一次次让我从梦中惊醒的震动,使我心有所惧,更觉个体的渺小无力。我有时会生出地震幻觉,无端地担心又要地震,和一位在成都亲历过512地震的朋友聊起,他说他也常有这样的幻想,挥之不去。</h3><h3>
现在的我已经没有在灾难里或浑然不顾或故作镇定开玩笑的心理素质,对灾难中的一切调侃都极其厌恶,我是一个正常且贪生怕死的人,我怕被灾难波及,怕家人被连累,怕医护人员及一切相关人员为此付出代价,怕一城一国的秩序因灾难而停摆,我怕病、怕痛、怕牺牲、怕别离、怕死。</h3><h3>
我必须有所怕,才能有所敬地活。<br></h3><h3><br></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