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 你问我何时归故里,我也轻声的问自己, 不是在此时,不知在何时……我何时归故里?我也在问我自己!</h3> <h3> 二O一九年冬,腊月十一,临近春节,发病卧床四月有余的父亲在老家泰然离世。父亲排行老大,我们随兄弟们统一喊伯。安排完伯的后事后,我知道,牵挂我和我牵挂的二爷、父母全然离世,家乡已然成了故乡,我再也回不去了。</h3> <h3> 从我记事起到现在,在我心里,家乡我从小长大的家才是我的家。</h3> <h3> 儿时的古戏台</h3><h3><br></h3><h3> 小时候我脑海中的家是二爷、伯、娘、哥哥和姐姐。爷爷开着醋房,一年四季忙着煮米、制曲、翻缸、淋醋……伯忙着农活,同时农闲帮人建房,临近年关还要每天挑上一对木桶,翻山越岭到山南卖醋。哥哥们忙着帮衬农活,还要去砖厂赶工。娘在多病的状况下和姐姐忙着家中的吃穿用度,还一样下地农忙。大清早,娘会捂上两个鸡蛋让我给大哥送到砖厂;回来路上,娘让我拿袋子去场里撮麦秸,回来把鏊子烧旺;哪个孩子病了,娘还会用麦秸火炖个鸡汤;晚上,我会等父亲给乡亲帮忙建房回来,看看给我捎的什么好吃的尝尝;夜里醒来,醋香溢鼻,二爷在躬身翻缸。一幕幕,一桩桩,似在眼前至今不忘。</h3> <h3> 儿时肩挑手提的古井</h3> <h3> </h3> <h3> 醋坊旧址,当年的门面房</h3><h3><br></h3><h3> 后来,哥哥姐姐相继成家,另立门户,家也就成了年迈的二爷、伯、娘和上学的我。由于醋精醋的兴起和充斥,二爷和伯决定关了家里的小米醋房。家里的经济支柱只剩下了种植烟叶,每年从开春到秋季,除了麦秋两季的农忙外,一家人都在烟叶育苗、移栽、打烟、上烟、装炕、烧炕、出炕、摘烟、拣烟、卖烟的流水线上忙碌,又脏又累。一年下来风调雨顺行情好,能有几千块的收入,稍有意外,可能连烧炕的煤钱都顾不住。为了生计,伯和娘还是抱着乐观的心态一年一年从不敢间断。<br></h3> <h3> 二爷七十九岁去世,着实让我心痛。二爷虽不是亲爷(我二爷无儿女,伯过继给二爷),可在我及父母兄妹心中,位置至高,无人抗衡!在其时,伯和娘也亦六十有半,家成了伯、娘和周末的我。每一周上班、照顾孩子,周末会有一天要回家看望伯和娘。说是看望,无非是买些生活用品,更多的是让娘高兴得忙上一整天,吃好喝足,再拿上一大包娘炸的粉条丸子、蒸的蒸馍等一应吃食,回到我的家里去。这时,家成了我嘴中常给孩子说的老家,家也就成了家乡的开始。</h3> <h3> 二OO五年冬,多病的娘离我而去,家只剩下了伯一人。娘一生善良,慈爱,受人敬重!生虽多病,家却收拾得一尘不染,打理得井井有条。娘的离世,让习惯了忙外不忙内的伯生活着实不易。在思念娘的痛苦中习惯着做饭、收拾家务,经常是处处凌乱。看着伯突然乱了章法的生活,常常让我夜不能寐,不知怎样安顿他的生活。常常是吃饭时想伯这顿饭该怎样吃?躺在床上时想伯不知入睡没?所有的思绪聚在周末回去理上一天:从厨房到床铺,从屋里到院里,从被褥到衣物。我发现,我从小至大无怨无悔支撑着这个家的伯已力不从心了。尝试把伯接过来住,可倔强的他却待不上多日,总以各种借口回老家去。</h3> <h3> 待及孩子高中就读,接送陪读任务锐减,伯的身体也大不如前,已寻求拐杖助力。在爱人的支持下,觅得一方新城宅院,以醋为名,安顿下伯,以求能日日照顾相见。算来时日,两年有半,由疏生到周邻成伴,日日街巷畅言健谈。院儿内友朋往来,相谈俱欢!及之内心,终感相安!</h3> <h3> 二O一九年农历八月初,把女儿送到北京理工大学报到归来,伯高兴得问长问短,他知道孙辈很努力,成绩考得不错!那几日,我听见街巷口邻居说:恁伯可高兴,他说他的孙女孙子都是大学生。</h3> <h3> 高兴之余,伯尚记得八月初九是二爷周年祭日,这是他这几年来自己回不去上坟记得最清的日子,反复叮嘱让我回去代他上坟扫墓。 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旦夕祸福!不成想待我上坟回来他却跌倒在地,成为他卧床的开始。经送县、市两级医院诊疗月余,病情稳定,但已不能自理,心明语迟,每天流食伺喂。心念之余,定回老家。在老家,二哥二嫂细心照料,耐心之至。怎奈年事已高,久卧不起,身心欠佳,日损月耗,精疲力尽,于农历腊月十一上午十时泰然离去。伯的一生正如乡亲所评:忠厚担当,明理识体,任劳任怨,乐于助人!</h3> <h3> 回想至今,家乡已去,故乡已然!虽全然过往,却欲发日在心里,夜在梦中!</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