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间艺事……陈斯壁庚子禁足呓语

陈斯壁

庚子禁足呓语

文/陈斯壁

记得有谁说过“人生就是由一连串偶然串起来的一种必然”。信然。

       己亥庚子之交，一场突如其来的瘟疫打乱了平淡但似有计划的生活，在这一场不知何时是尽头的疫情中很多人意识到反思的重要，或许迟到的反思总比没有好吧。

       一月十六日从景德镇返汕过年，坐的依旧是自武昌始发的K799，车厢很奇怪还是之前坐的那节，同车的基本都是南昌上，车厢依旧有那位购卖水果的穿工作服的大姐。

       计划过了十五就回景德镇，为新购置的小房装修，以作为以后来景德镇玩瓷的窝。现在只能再择机而动了。

       一月十九日老大回黑龙江老家过节，都两年没回老家了，想着这一趟过完就回来，疫情一来归期遥遥，竞使我3月不知肉味。

      一月二十日钟南山确认了人传人，二十三日武汉封城，我想起了回来的列车从武昌始发，还有车厢里到处走动卖水果的大姐，大姐的货就堆在我们床底下，马上后怕起来，立马把儿子遣回老妈家，自己一个人开始了自我隔离的日子。倒不是我惜命，更多的是为家人的安全考虑。

       在汕头这个所谓的昔日特区，多年来经济裹足不前，外来人口不多，社会结构相对单一，在来势汹汹的疫情面前，反而多了一份安全感，有时想想，评价先进与落后的社会意义还真不是件容易的事。一月二十六日汕头早上公告封城下午撤回，这个快被遗忘的三线城市在网络又火了一把，但中心疫区更多匪夷所思的事件很快转移了人们的关注热情。

       禁足对于我并没有形成太大的不适，造成困扰的有些是生活的不方便，但更多的是信息的缺乏产生的无助感，于是多年不看的新闻又重新看了起来。每天读二页庄子，画两张小画，再看看新闻和各种小道消息就成了日课。最有趣的是每天在官方的消息和各种未加证实的或被删或辟谣的碎片中，以经验和逻辑重新拼图起自以为合理的事实，成为类似探险的日常游戏。此种游戏无限挑战着智慧和良知。希望这种游戏的趣味并不会贯穿着我们的一生。

       在各种消息的关注中，方方老师的日记有如在黑夜中一闪而逝的丝丝光亮，让人依稀看到些四处杂陈的物件，也使拼图有了些许真切，方方老师说：时代的一粒灰，落到个人头上，就是一座山。希望疫情可以尽快结束，不再让底层更加无底。

      禁足居家，读庄子，临黄老，日子在胡思乱想中虚渡。想想每天吃了睡，睡了吃，物质条件优于历史上的所有时刻，但幸福感却逾来逾缺失，是过度的物化使然，还是精神上的贫乏？是社会的问题，还是个人的问题？

       日课中对庄子和黄老有了更深的认识，感觉二人人生经历，处世哲学，社会思想，自然观认识观竟是如此的一致。庄子通过创造一系列诙诡谲怪的文学形象，让读者在一次次超越时空，在极富浪漫主义色彩的阅读中升华了精神境界。而黄老一管秃笔，师古人，师造化，凭五笔七墨的神功营造了“浑厚华滋”的内美山水，使人真正感受到形理意神妙合自然的大美之境。

       黄老强调作品的内在气质“山水乃图自然之性，非剽窈其形，画不写万物之貌及传其内涵之神，若以形似为贵，则名山大川，观览不遑，真本俱在，何劳图焉。”这分明就是庄子“道法自然”的最好诠释。

       读庄子内篇，二千多年前那个姿纵而不傥的庄周跃然眼前。庄子的现实生活也苦，苦难困顿让庄子对现实有了清醒认识，认为“彼窃钩者诛，窈国者为诸侯，诸侯之门而仁义存焉”。所以庄子提倡众生平等，憎恶权贵，粪土王侯，并耻与统治阶层同流合污，认为富贵荣华是人性的负累，自由的牺牲。庄子最终摆脱世俗的牵累，摈弃功名与利禄，甘愿做一只清高的鹓雏，逍遥游于自由的精神天地。黄宾虹“现实世界所染的病症，也正是精神文明衰落的原因，要拯救世界，必须从此着手”。先生眼睹时艰，追随变革，力图自强救国。“他中年激于时争，戊戌变法，辛亥革命，皆有所参与”。相隔二千多年的这两位都曾是热血青年，对生活充满热爱，并非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岁月静好式的装睡之人。这种精神对身处疫情之中却孜孜于物欲的追求的我们难道不是一种警醒么。

       疫情还未明了，生活还要继续，审视过去，坚定信念，记住教训，共向光明。

        禁足期间，临习黄老作品，在习作中略参己意，得稿八十，名为“行山图”系列，算是这段时间学习的作业。            

庚子春分于汕上本色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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