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雪寻梅

老庄

　　盼着，盼着，河畔的红梅终于含苞欲放了；盼着，盼着，气温渐渐接近了零度，降雪的预报终于来了。

　　进入腊月以来，几乎每天都要看一看天气预报，关注着气温、降水的动态；每隔三、两天就会去百荷园边、清溪河畔的梅林边去转转，探一探梅开的花信；为的是能看到傲雪凌霜的梅花。

　　去年夏秋干旱，梅花的花期来得迟。小年时去百荷南园，仅有东湖路口那几簇腊梅幽幽地散发着清香，而清溪河畔的红梅还只是绿豆大小的蓓蕾。降雪却更是迟迟没有消息。

晚上的天气预报说，明天有雨加雪，而且上午、下午都有。兴奋的我便把相机擦拭了一番，检查完电池、存储卡后就早早地睡下了。

　　窗外那淅淅沥沥的雨声，依旧单调地敲打着凉衣架。时近中午，无数次的隔窗张望后，期盼已久的雪花终于飘飘洒洒，翩然而至。我急忙戴上口罩，抓起相机，冲出家门。

　　三步并作两步地来到小街上，雨加雪却又变成了小雨。

　　讨厌这里的久阴不晴的天气，却对下雨并不反感。它不似老家的雨来时的惊风乱飐，密雨斜侵那么急骤和狂暴，而是细细的，柔柔的，飘到脸上、身上，润润的、爽爽的，让人神清气爽。本来就惦记着这场雪，哪里舍得离开？“斜风细雨不须归”！

　　时值农历正月初二，这是出嫁了的女儿回娘家的日子，也是举国动员，阻击武汉疫情的时候。小街上往来的车辆行人比往年少了许多。

　　

　　沿河公园也鲜有人影。为给要拍摄的景观添加点生机，我在步道上盘桓了许久，才等到一个行人。

　　环卫工人在冒雨清扫着街道。桔红色的服装在湿冷的雨雪天气中显得格外抢眼。她们和那些医护人员一样，坚守着自己的岗位上。

　　

　　雪花又开始飘落下来。

　　记录下她们的身影后，我便匆匆向小街西面的清溪河景观公园走去。那里有几处梅林。

　　

　　路过的是座建于明代的古桥。一色的石条石板砌筑而成。

　　骑车人逆风而来。 车轮辗过搓衣板般的桥面，颠簸出串串铃声。一霎间，眼前的画意，耳畔铃音，把我带入了一首老歌之中：“雪霁天睛朗，腊梅处处香，骑驴灞桥过，铃儿响叮当……”

　　《踏雪寻梅》，这首上世纪30代的歌曲，经过邓丽君的演绎，留在了我的记忆里。未曾想到的是，四十年后，在这南国小城的古桥上被触发激活并与我此行的环境、目的无间契合。充满诗意的行摄，更让我精神一振，脚步也快了许多。

　　对梅花的喜爱来自小时候读过的那首词：

风雨送春归，飞雪迎春到，

已是悬崖百丈冰，犹有花枝俏。

俏也不争春，只把春来报，

待到山花烂漫时，她在丛中笑。

随着这首词的童叟皆知，画意照片和插图也时常出现在各种报刊杂志中。

　　但那个时候能读到的书很少。对梅花的认识，也仅此而已。后来学画，曾按《芥子园画谱》或美术杂志刊登的作品很认真地依样画过葫芦。而真的梅花却无缘得见。

去年，暂住这江南小城，曾忘情地拍过。然而，梅的高洁在于傲雪凌霜。“有梅无雪不精神”。江南的雪又金贵，从去年元旦一直到梅花期过，竟没有下过一场雪。如今梅花开放的时节能有一场雪相伴，怎能不让人格外欣喜？

　　清溪河牌坊广场上有一处景观。一丛修竹，一块碑碣。东面是清溪河畔的梅林；西面和北面各有一小块梅林。

　　这里的梅花未进入盛花期。密密匝匝的花蕾尚未绽放。雨雪越下越大，渐渐覆盖了树干、花枝和花苞上。衣服鞋子也湿透了。

“探春绕遍玉阑干，香暗冰痕屐齿寒”。冷，却仍舍不得离开。徘徊在梅丛中，像是在寻找失落了的珍宝，希望能找到一枝傲雪凌霜的梅花……

　　“好花不必大，骨瘦花自小。一点春有馀，万古香不了。”诗写得很旷达，却依然掩饰不住与我一样遗憾、失望的情绪。

　　就在我已不抱希望，打算回去的时候，和谐牌坊西北角梅丛中的一枝盛开的红梅闯入了我的眼底。

　　“向暖一枝梅，凌寒独自开”。

　　真是苦心人天不负，“众里寻他千百度，蓦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雪满山中高士卧，月明林下美人来”。

　　“待到山花烂漫时，她在丛中笑”

　　欣喜万分中，脑子里闪烁着那些读过的诗句。手中不停地揿动着快门………

终于在浑身湿透，电池耗光后，才余兴未尽，不得不归。

　　回家的路上，又遇到了那位清洁工。便又想起了那些奋战在阻击“新冠肺炎”第一线的人们。他（她）们才是这个寒冷的冬天里傲雪凌霜红梅。

向他们致敬！

武汉必胜，国泰民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