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这是去年写的文章,正好在新冠肆虐的时候,那时有不少忧心和惘茫,更有许多的祈愿和希望,如今一年逝去,又到了鼠辞牛临的时候,在这新旧交替时刻,回首过往的一年,深感那真是艰辛又奋斗的一年,终于,我们民族又过了一关,又进了一程,真的是艰难困苦,玉吾于成啊!</p><p class="ql-block"> 今天是大年初一,鼠年的第一天,崭新的太阳已经升起,从浓云后面中投下灰暗的光,雪仍在不停地飘洒,覆盖了荒芜的大地,一年的尾声就像最后的一个乐句,虽然余音缭绕,却不可挽回地逝去,今天也是新农历新年的开端,像一扇开了一条缝的门,里面有什么却看不清,但前方只有这一条路,路的前方只有这一扇门,你别无选择,只有推开它,走进去,管它是忧还是喜。</p><p class="ql-block"> 在十二生肖中,猪是收官压轴的年份,也是象征富足安康的年景,金猪拱门,多子多福,丰满富足,财源滚滚都是人们对这个生肖年的期望,不过2019年不是金猪而是土猪。而今,回头望望猪年带给我们什么呢,似乎乏善可陈,除了它自己身价倍增外,猪年似乎没有给人们带来幸福和安康。</p><p class="ql-block"> 今年又是庚子鼠年,而且是金鼠,运势又将如何呢?可一旦翻开成语词典,关于鼠的成语居然找不到一个好的,不像牛和龙都是吉祥和雄壮的居多,这不由得让人对未来的一年多了几分忧虑,而且鼠年在历史上的1900,1912,1936,1948,1960年都是动荡或饥饉的年代,从1972年后就逐步向好。但六十年一个甲子,经过了六十年的平安祥和,在这个鼠目寸光的年份是否又会重返板荡的岁月呢?希望不要,相信不会。</p><p class="ql-block"> 昨天是除夕,把门前的灯笼点亮时,才觉得时间流逝真的太快,这灯笼是猪年春节挂上去的,一直未摘下,经历了一年的风风雨雨已经有些褪色,但电一插上,依然映得门前红火一片,在把那憨态可鞠的二师兄揭下,换上了崭新的春联,中间一个大大的鼠字似在微笑着告诉你,旧年已经逝去,新年已然来临,再看那门上倒贴的福字,一只可爱的老鼠蜷在福字的田地之上,今年的鼠是金鼠,但从这只老鼠并不狡黠却有些可爰的小眼睛里,我看不透这刚来的一年倒底隐藏着什么样的祸福,只希望别再像那头猪,竟然带来了那么多不测和不顺。最近人们又如以往那般祈祷天佑中华,但如果有天佑,哪会降此病疫之灾?也有人在自慰多难兴邦,但兴邦必须多难吗?而今天的这一场大雪又让人们看到了瑞雪兆丰年的希望,但这只是农耕社会里一场大雪覆满原野后冻死虫卵,来年才丰收有望的农谚,用在现在的工商业与科技社会并不合适,只是一种良好的愿景和精神胜利。</p><p class="ql-block"> 今年的新年确实少了许多喜庆而多了不少忧心。前天到机场接站,已是深夜一点了,街上车马稀少,但机场仍是人头攒动,相别经年的亲友相见,一般都免不了喜笑颜开,热情拥握,但那天的氛围并不会如此,因为一切的笑容都被掩盖在口罩后面,只有口罩上的眼睛在透露严峻的表情。白的,黑的,蓝的,形形色色的口罩汇成了一片肃穆的海洋,似乎又回到了17年前的非典时期,又似乎进入了《生化危机》的场景中,让人感到一种难以名状的恐慌和畏惧。</p><p class="ql-block"> 因为疾病的来袭,武汉和其它几个湖北城市已经封城,说是要控制疾病的传播,我们虽然远离疫区,但严防死守之下,哪还有出行的兴致与安全,只能静静地窝在家里听时钟滴答滴答,看窗外大雪纷飞弥漫,既省钱,又省力,还省心。流年不利,开门不顺,虽然年三十还有人都在微信、短信和电话中祝“新年快乐!”,但其实这个新年不应有快乐,有人水深火热,有人忧心忡忡,有人坐困囚城,还能有快乐吗?这岁月还能静好吗?只望我们中华民族齐心协力,全力防治,天灾消弥,人祸不再。</p><p class="ql-block"> 这注定了是一个寂静冬天里的寂静年,现实不可言说,未来难以瞻望,只有在寂静中回忆往昔年的气氛,说说过去的“年”。</p><p class="ql-block"> 今年,我的一个感受就是年味越来越淡了,不由得怀念那些曾经过去的“年”。俗话说过年如过关,大人的年就是过关,盘算一年的得失,安排新年的计划,即使囊中羞涩,也要绷紧脸面把这一关挺过去,因此才有“年关”一说,只有小孩过年才是真正喜庆的过节,我们童年时代的一个个年尤其如此。</p><p class="ql-block"> 年,是孩子的天堂,曾经,放了寒假之后,心中就在默数着春节的距离,盼着“年”的来临,因为在那饥馑与馈乏的岁月里,过年是一年中最富足,最闲适,最惬意的日子了。</p><p class="ql-block"> 母亲是个极传统的人,对过年的习俗十分讲究,即使再穷再匮乏也要把年过得丰满充实,因此,我们家对过年的准备是十分繁琐的。</p><p class="ql-block"> 小时候市场远不如今日丰富,商店极少,商品极少,且很多东西要凭票供应,且不说沒钱,即使有钱也买不到,更没有如今玲瑯满目的超市和指尖一戳就千里购物的某宝,于是,一切的年货都得自己准备。</p><p class="ql-block"> 最早是腌腊肉。那时猪肉的价格不才几毛一斤,但人们的收入也极其微薄,而肉类是凭票供应,每人每个月才一斤,为了过年,一家人前几个月就禁肉食了,不是吃斋,而是为了积摞肉票到春节使用。当腊月到来,母亲割上一大块肉,回到家中用洗衣木盆放上花椒、八角、酱油、盐巴腌制,为了肉色鲜红,还需加入硭硝。腌了半月之后就是熏了。城里熏肉不似农村,往灶台上一挂,任其烟熏火燎,自然成就,而是要专门烟熏。找一空旷之地,置一大汽油桶,下面用松叶柏技燃着暗火,腌肉悬于油桶之内,浓烟熏制几个时辰之后, 悬于屋内通风之处,大功即可告成。那时,为了城里人熏肉,农民会挑着柏树枝到集市叫卖,一毛钱一串。而我们家为了省钱,都是自己去城边山上采摘,东山,螺丝山都是常採之处。最近的是省公安厅,围墙边就有不少柏树,爬上围墙,骑在树上,折断了柏树往外扔,弟弟就在墙下收集,绑扎,隐藏,如果有人来制止,立马翻过围墙,一溜烟地跑了。</p><p class="ql-block"> 然后是做甜酒。又是辛劳的母亲,把炉火烧得旺旺的,把糯米泡好,放入木甄蒸, 待熟后舀进洗脸盆,拌上酒曲,在糯米中间掏一个坑,放进两个干辣椒,还要我们这些童子在盆上跨三次,说这样会更甜,用纱布盖好后上面再用棉被捂好放在灶台上,用煤火的余温进行发酵,每到夜晚清香扑鼻,弥漫于屋中,渗入儿时的甜美的梦境,在炉火与酒曲的催化下,不到三天,这一大盆糯米饭变成香香的甜酒了。</p><p class="ql-block"> 甜酒是用来煮粑粑的,于是就是舂米、磨面……,那时,家里除了没有舂米的碓臼,连石磨、筛子、簸箕都有。把糯米浸泡透后,和着水填进磨眼,梁下悬下一根绳子,一头连在磨杆上,一人推磨,一人填米,随着石磨的转动,白色的米浆顺着磨糟流进下面的盆中,磨完后把粘稠的米浆倒入灰面口袋悬在梁上,待水滤干后把糯米面揉碎在簸箕里凉干,糯米面就大功告成。至于磁粑,则是把糯米与粘米混合,煮熟后放入舂辣椒的石臼,趁热用一根枣木的木棍蘸水使劲杵,越到后面粘性越大,也越费劲,中途还得休息或换人,待到米粒完全杵碎,盘成一个个圆放在桌上,过年的粑粑也就有了。</p><p class="ql-block"> 待到芝麻炒熟,引子捣碎,蒸菜齐备,过年的准备已基本就绪,只待除夕之夜的最后忙活与大忙朵颐,虽然过年的一切都自己准备,呈然辛劳,但却充实,更加兴奋。在每日的忙活间,“年”就慢慢悄悄地来到跟前了。到了除夕,一家人欢欢喜喜地拜完祖宗,吃过年饭,那时也无电视,温馨地围坐在火炉边闲聊守岁,嗑着瓜子,听老人讲过去的旧事,睁着疲倦的双眼挨到午夜,然后钻进热水袋捂热的被子,在色彩斑斓的梦里迎接新一年太阳的升起。 </p><p class="ql-block"> 大年初一终于来到,穿上新缝制或新染的衣服,揣上早上刚得的几元押岁钱,买上一个乒乓,用手捏着,用嘴吹着,同小伙伴们比着谁的乒乓更大,更响。再去买几版电光炮,舍不得成柄地放,一颗颗地拆散,点着了,让引线在手中燃着,最后向天空扔去,“砰” ,“砰”,炮仗在天空闪出红光,一声声巨响传来,少年的心情也爽上了天空。</p><p class="ql-block"> 那时初一到十五期间是相互拜年的日子,其实也是亲友联系情缘的一个渠道,最爱跟着父母出门拜年,虽然要拎着礼物走不少路,但因有押岁钱收而不感觉累,虽然得的多是两毛五毛的碎银子,但积少成多,炮仗钱又有了新的来源。那时尤其爱去父亲的一个朋友王叔叔家,他是今日封城的武汉人,四九年前走南闯北,江湖气尤重,当时也沒什么正式工作,是在喷水池以修钢笔谋生,却似乎不怎么缺钱,出手特大方,每次都是给几元钱,于是每年去他家拜年,我们都要争着去,但后来父亲因为王叔叔没有子女不能返还押岁钱,就独自前行,而他却会在来我家拜年时从口袋里掏出一叠一毛的新钞票散给我们,年年不落,他是我少年时代的财神爷,也是我的文曲星,因为他每年都会送我一支钢笔,少年时的墨水都吸进了他的钢笔,潦草的字迹也是从他赠的笔下划出。</p><p class="ql-block"> 与今日相比,小时的年,都是穷年,但又是极快乐的年,说是快乐是因为我们少不更事,不理解父母的苦楚,不知道他们经历的沧桑。如今父母与王叔叔早已仙逝,他们的影像与音容只是埋藏在心的深处,只是每逢佳节倍思亲,在今天这样的日子浮上来,让我追怀和感概。</p><p class="ql-block"> 其实,正月初一是农历纪年的首日,春节是中华农业时代的节日,在中国进入现代社会,融入世界文明之后,农业时代的痕迹会逐渐地消磨,随着时间的流逝和社会的进步,老的东西在消亡,新的东西在代替,过年在人心中的重要性也渐渐退化,渐渐变味,过去的年味渐渐消失,新的原素又会融进其中,即使怀念过去的年味,但那味道已不会复返,而是渐行渐远,云散烟消。</p><p class="ql-block"> 这是历史的潮流,你怀念也罢,忘却也罢,那味道,永远地不会回来了。</p><p class="ql-block"> 过去了,又过去了一年,年青人又长一岁,我们又更老一头,未来属于他们,过去是我们的时代,曾经的孩子也是老冉冉已将至,眼前的事记不往,过往的事历历在目,怀旧的心绪由然而生,不似年青的人,没有多少阅历,无多少旧事可怀,而是把目光投向现在,把希望寄于未来。怀旧,是老人的专利,人越老,旧越多,未来越少,因此,在这新旧交替的时刻,回顾的浪花才不断拍打记忆的湖岸,怀旧的暗流才阵阵涌进苍桑的心口。 这,应该是对青春的怀念,对现时的无奈,对未来的黯然吧。</p><p class="ql-block">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