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2009—2019

ジ忘川憶夢ゞ

       不知道何时开始的，很容易让自己跌进回忆里，一个很久不曾拾起的小物件，或一个似曾相识的场景，就把我拉进过去，遇见过去的自己..... 

                                                                         ——题记

       万家烟火，终于安静下来了，零星的炮竹告诉我，2019年就这么结束了。可我却毫无睡意，19—09，整整十年。

       命运，有时候仿佛是天意！

       2009年春节后，整理好南下深圳的行装时，母亲总有推脱不了的理由，让我屡次不能离家。而就在决意出发的前夜，招考的消息将我的人生彻底改变。复习了20天，高出录取线0.5分，成为了家乡事业单位的见习生。得到消息时，我们正在吃午饭。父亲放下手中的碗筷，满脸的喜悦的不予言表。而那顿饭，因为父亲的高兴，再没有继续。直到多年后，我才理解父亲当时的那种欢喜的心情。

       那时，刚好是春天。和后来成为我妻子的她相知，也是那个春天。只不过，她正面临着高考，压力很大。我的鼓励和支持，或许是她能在考场超常发挥的主要作用吧。虽然没有考上重点学校，只是一个三本院校，但她很知足。最后，填报志愿也成了我的任务。

      秋天，开学季，送她坐车去学校，隔着车窗，她不断回首。到校安顿结束后已经天黑，给我电话，说了很多新奇，那是她独身第一次离家出远门。临了，让我每天给她打电话。我答应了，也做到了，却不曾想到，这一个电话，坚持了四年，直至她毕业，一天未曾落下。

       天意，有时候仿佛早已注定！

      2010年，似乎还没有熟悉工作，被调整了岗位，可以自豪一点说，是领导的器重吧。从此，我开始了长达五年的办公室历练。做的很尽心，很尽力，踏踏实实，白天黑夜，只有自己知道付出了多少。记忆犹新的是，有一年春节过后扎进院子，待我再次放眼自然时，已经收割小麦了。没有一点夸张。多少委屈，多少误解，多少汗水，多少昼夜，才奠定了后来的我。

       她和学校，离家乡并不是很遥远，半天的车程就可以到。学校和那个城市很相似，没有让人值得自豪的，可能就因为有那么一个人，才值得我牵肠挂肚吧。每个学期，我都会用积攒不多积蓄，去看她一趟。虽然给不了她物质上什么，但她很高兴。其实对于学习，我要求很严，只是她一直未能做到，因此直到毕业，都没能完成我给她定的目标。

       2012年，我的四年见习期满，转成实习期，薪资才从每月的1200元变成跟事业单位一样的水平。母亲的病痛，也在那个时候，随之加重。在市级医院已经做了三次手术的母亲，我只能选择转入省城医院。检查完医生的治疗建议，想来当时我根本无力去体会。因为工作，我赶到医院时，手术已经结束好几天了，父亲陪着，她也陪了两天了。看着左边裤腿空空的样子，当时的我根本想象不到，意味着什么。为了保全生命，左下肢高位截肢。

       医院回来后，正赶上麦黄季节。无奈，父亲将母亲送往长女身边照看。我和父亲留在家里收割小麦。父亲早年参会七年，记忆中他很少打我，但很严厉，最害怕的是他。每天割完回家，他喂家畜，我做饭。有一天做午饭砍柴，不小心一斧子下去，左手食指被砍得骨头都出来了，他看见说小小一个伤口，自己去处理。我强忍着疼痛，盐水止血后用碎布包扎后继续做饭。直到现在，那个刀印还清清楚楚。当时，并未理解父亲的心里。多年后当我面对生与死的选择后，才明白父亲的坚韧和严厉，对我的成长教育。

       注定，那个人必须去等待！

      2013年，她终于毕业归来。没有实现我对她的要求，也没有选择远走他乡自谋发展，而是选择回到老家。除了选择走我这条路，在家乡没有别的就业渠道，除非打工。第一次参加省考，仅仅差了5分，没有被录用。考虑到她的家庭实际情况，不适合她安心复习，我选择先结婚后择业。婚后我家可以全身心复习，因为父亲支持，人少安静，没有其它农活。婚礼很简单朴素，按照家乡的习俗在酒店举办了仪式，来参加的亲友很多。

      也许冥冥之中她为我而生，我为她而等待。从第一次带她进家门她给父母夹菜的那一刻就早已注定，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父母从未过问我为何四年不找对象，我从未想过去哪里找个对象，她从未问过我四年未曾结婚。婚前婚后，没有改变什么，而婚礼，似乎是我们向世界宣告的必要形式，而她，正式成为我妻子。努力了一个冬天，妻子终于如愿以偿，和我走上了同一个道路。每一个亲人都很高兴，尤其是她奶奶爷爷。

       2014年，妻子分配到县直某单位上班，见习期四年，比我多一年。工作挺好，比我的清闲专一。也就在这个春节，我95岁高龄的爷爷，该到享受天伦之乐时，离开了我们。辛苦了一辈子，强征兵役，大旱之年拉扯五个儿女，没有躲过那个特殊的年代最终挺过来，经历了世纪变迁直到最后的时刻，也没能放心离去。

       而立之年，我除幸得妻子，再无它有。在追寻幸福的道路上，慢慢开始感悟。对祖父的遗憾，对父辈的隐忍，对自身的无奈。回家多年，和父母的闲聊中才得知，在我离家千里之外求学时，每到周末，母亲都会拄着拐杖，站在路口，看着别人的孩子，叮叮咣咣归来，而那种期盼，是我一生或许都体会不到。

      2016年，仲夏，我修炼圆满。领导给了我新的职位和岗位，算是对我付出多年的认可吧。相差半月，妻子怀孕。这一年，我们结婚三年。老领导在一次的闲聊中说，这是双喜临门。只是要辛苦妻子了。那时，妻子第二次搬住处，为了以后方便，花高价选择了一楼，离单位也近。

       父亲常教育我做事要有耐心，有恒心。或许因为我坚持，才幸得妻子；或许因为我坚持，才得以改变人生。但无论因何， 我都得感谢曾经那个傻姑娘；无论因何，我都得感谢曾经每一位教诲过的老领导；无论因何，我都得感谢父母的教育和支持；无论因何，我都得感谢每一位关心和帮助过我的亲人和同事。

       2017年春，孩子降生，得一千金，全家欢喜。只是，妻子受尽了苦头。剖腹后刀口直到第七天没能愈合，在换药室门缝，看着医生粗鲁的操作，我阵阵心绞，妻子该是多么坚强啊！医院无法，让我们出院。无奈带着妻子回家，我左右不离，陪伴了五十多天，再一次次的清洗下，刀口才慢慢愈合。

       父辈的艰辛，老人们常说只有自己身为父母才能体会到，怎么会假。一夜四五个尿布，半夜喂奶，即便孩子翻身，妻子都会赶快起身看看。好几次，我睁开模糊的眼寻找哭闹的孩子时，妻子已经再抱着哄了。上小学时，无论我做功课多晚，母亲都会陪着我，手中永远是那一双双一针一线的布底鞋。上了初中，住校离家，每逢雪雨天气，每次回家，鞋子都会湿透，而母亲总能想办法在第二天早晨把它烤干，最熟悉的两个地方，一个是火炕门，一个是灶台里。

        等待，该是遗忘还是永恒？

      2018年，妻子见习期满，转正，也换了单位，跟我一样的工作，只是到了乡下。结婚五周年，幼女一岁八个月。正在规划着未来，幸福指日可待，天降祸夕。九月，妻子检查出脑部细胞癌，晴天霹雳。住院三月，手术三次，腊月回家时右侧瘫痪，病情未能稳定。全家阴影笼罩。

       2019年，正月，妻子回家一月，便撒手人寰，只留给我一个不满两岁的幼童和两位几近七十的二老。我肝肠寸断，举目无望，喊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我亲手安葬了陪伴了我整整十年的妻子，选址、择日、衣着、佩饰等等亲手为她准备，只为她安心上路。

       翻开手机，每一次的手术，每一次的希望；每一次的办法，每一次的等待；每一次的喜，每一次的忧；陪伴妻子的每一天，每个人，都清清楚楚。无数丢掉的烟头，无数流下的泪水，都没能将妻子挽留住。翻开旧物，每一件，每一串，每一个，每一包，每一本，每一页，都是妻子节俭、知理、贤淑、向上的见证。翻开碎心，每一桩，每一地，每一程，每一刻，每一幕，每一容，都是妻子执着、信任、支持、慰藉的影子。

       十年，25到35，从弱冠到而立，却活成了不惑的年龄和心态。十年，经历了别人经历了的，也经历了别人没有经历的。十年，面对了应该面对的，也面对不该面对的。即便如此，我还得活着。我还得认真工作，我还得乐观向上，我还得藏泪于心，我还得揣着梦想和希望，我还得沉淀回忆，忍着悲痛，心含遗愿，向着下一个十年，继续......

       晨曦渐露，炮竹连连，勤劳的人们已经在迎接2020年的第一道曙光。今夜无眠，思绪万千，断断续续，记录如此，是为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