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的味道

罗维伦

<h3>  大年三十,过年的气氛越来越浓。说到过年的味道,多数人首先想到的是腊肉、香肠,是妈妈做出的一桌香喷喷的丰盛的年夜饭。可是今年在我脑子里出现的,是当年爸爸带我去澡堂洗澡的情景。</h3><h3> 我在中山四路从1958年住到1986年。那是当年戴笠公馆旧址,很多间房被分给很多家人居住,厨房都是几家人共用的,更不可能有每家人专用的卫生间了,洗澡就成了一个问题了。</h3><h3> 夏天洗澡比较好办,拎着水桶到院里公用的厕所去冲洗就行了。冬天就不能这样洗了,天太冷。只能是在家里烧水,坐在木制的澡盆里洗澡。家里洗澡也冷啊,就把火炉拎到房间里澡盆旁边取暖。后来有聪明的上海人发明了浴罩,就是一个直径一米多,高度大概两米多的塑料圆形罩子,顶部从天花板处想办法吊住,浴罩把澡盆罩住,这样盆里的热气上升把浴罩撑成一个密闭的空间,里边的热气出不去,外边的冷气进不来,就能舒舒服服的洗个热水澡了。但是这样洗一个澡程序也麻烦,不是每天都能洗澡的,一般都是一个星期洗一次澡。到澡堂洗澡就成了最享受的事了。</h3><h3> 那时在上清寺有一家澡堂。人民小学往上清寺转盘方向的旁边有一家理发店,理发店旁边有一个石头阶梯,从石头梯坎走下去就是那家澡堂了。记得那时洗大池是一个人1毛5,淋浴2毛5,盆堂则是3毛钱。</h3><h3> 大池好像中国外国都一样,就是我们在法国电影《虎口脱险》里看到的那种雾气腾腾的,泡在一个方形的大池子里唱“鸳鸯茶,鸳鸯茶…”那种澡堂。大池洗澡不担心会着凉,里边挺暖和,舒舒服服泡一会,找人搓个背,洗完了以后在一张小床躺下,盖着一床毛巾被小睡一会,醒来后喝喝茶,再让人修修脚,哎呀,真是人生的享受啊!父亲经常带我去澡堂洗澡,洗澡出来后往牛角沱走。长途车站旁边有一家炒坊,在那里买上一包糖炒栗子,再买一包五香花生米,一路吃着回家。那是太温馨的回忆。</h3><h3> 我的父亲有两大爱好,一个是吃火锅,还有一个就是大池泡澡。因为常年在那里泡澡,跟那里的师傅都熟悉了,师傅都知道他泡澡的习惯程序了。</h3><h3> 临到过年了,洗澡的人也多了,要排队。洗完之后也不让躺下休息了,后面还有人等着呢。从澡堂门口顺着石梯坎一直排到街面上,人们静静地排着等着,认识的人或者不认识的人聊着天,一点没有现在的人那种急躁和焦虑。那个时候,你完全不用担心洗不上澡,过年前几天,澡堂都延长了营业时间,三十这天更是挂出了“人尽为止”的牌子。那时也没有春晚什么的节目,我们在家吃了年夜饭,爸爸才带着我上澡堂,照例的程序完成后,照例的带着一包糖炒栗子和五香花生米回家。年复一年,家的幸福就这么延续着。</h3><h3> 现在的条件好的太多了,家家都住上了成套房,有独立的卫生间,每天洗澡早就是一件极其平常的事了。可我还是经常怀念当年爸爸带我去泡澡的情景。让我怀念的是那份平淡而浓浓的亲情,父母在我们身边,就有过年的味道。</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