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 当年岁渐长,记忆是一道明媚的殇,在脑海里经络分明。</h3><h3> 安吉</h3><h3> 小时候,从腊月二十三开始,全家便着手扫尘,母亲和我们姐妹们擦玻璃,把家里的角角落落都清理干净,连院子里小树林的落叶都不放过。然后才是杀年猪,母亲养的猪往往是村子里最大最肥的,二百多斤母亲把它腌制了晒成腊肉火腿,来年可为农忙时餐桌上的佳肴。母亲晒制的火腿可谓一绝,只要不在夏天打开,放个两年依旧红艳散发着诱人的香味。年三十是最忙的一天,炸酥肉和酥鱼,江南鱼米之乡真可谓不假,鱼是过年的时候队里分的,父亲用箩筐挑回来的,吃不完晒成鱼干和被炸成酥鱼,用酥鱼和酥肉还有猪血大白菜放在煤饼炉子上慢慢炖着,父亲用来下酒,哪怕是严寒腊月父亲也是吃的满头大汗。</h3><h3> </h3><h3> </h3> <h3><br></h3><h3> 除夕的下午便开始贴对联,由爷爷亲自写,爷爷曾做过文书,一手好字至今未忘。写的对联大都应景,堂屋写的大多吉祥如意的,厨房写上美味巧手的,鸡棚写上鸡鸭成群的,猪圈写上六畜兴旺的。我们家都是女孩子,贴对联爬上爬下便由堂弟们来完成。记得有的年份二十七便开始过年了,父亲四兄弟,连着爷爷奶奶每户人家每天过一次年。吃完年夜饭,母亲还是要忙的,炒瓜子炒花生炒番薯干,那时候招待客人的零食都是自家炒制的,我们姐妹忙着在灶下掌握火候,不然一不小心就炒糊了。</h3><h3> 估计每一个孩子在正月初一这一天不用大人叫便早早醒来,穿上头晚准备好的新衣服和鞋子,撒欢的出门了。也只有这一天,每个孩子可以名正言顺的拥有一套新衣服,也只有这一天哪怕说错话做错事,大人们也不会责罚孩子。</h3><h3> </h3><h3> </h3> <h3><br></h3><h3> 一大早往往是大孩子领着小孩子,背个布袋,每家每户的去拜,橘子苹果糖果糕点袋子里都装不下,跑回家倒出继续拜。条件好的还有红鸡蛋,再好的,用红色对联纸包个红包,孩子喜出望外,还经常比谁拜的东西最多。如有年幼的抱着上门,客气的主人会用一支红棉线栓着一块用纸包装的长方形糕饼挂在孩子脖子上,寓意步步高,高来高去大家都好。</h3><h3> 记得那时候,父亲早早起来,坐在堂屋,等着孩子们上门来拜年,给他们发东西。胆大的孩子亲热的尊称一声“大爹”(一般农村都按比自己父亲的大小排,比自己父亲大的称“爹”,比自己父亲小的称“佬”。胆小的一般都跟在胆大的后面,一声不吭只笑笑。平时一脸严厉的父亲这时也会笑眯眯的拿出早已准备好的零食塞进他们的袋子里。而我们,给爷爷奶奶拜完年之后也是在自己的村子里每家每户的窜,一般窜到十六岁,便不再窜了。</h3><h3> 当所有记忆里有形的物件被埋与土下和淹没于河水之中,童年和少年便只剩下记忆的空壳,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偶尔拿出来咀嚼一番,有莫名的透着微甜的伤感。</h3><h3> </h3> <h3><br></h3><h3> 如今,当我拿着相机跟在孩子们后面的时候,竟有着陌生的久违的喜悦,仿佛乘上了时光机,瞬间回到孩童时代。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鬓毛衰。儿童相见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因父母搬去了别处,便很少来这里。依稀记得的模样,成了别人口中某某的女儿,连小名都想不起。自小羞涩和矜持,很少与别人走近,不记得也是再正常不过。只要孩子们欢天喜地就好。</h3><h3> </h3> <h3><br></h3><h3> 当我在路边发现三十年前见过的划龙船的时候,急忙的叫良人停车追随而去。小时候的船娘子是貌如贾宝玉似的肤白貌正的哥儿男扮女装的,现在却是真正的船娘子,唱的船歌依稀有小时候的歌词,诙谐逗趣跟东北的二人转相像,河南腔中原口音。也许是图个吉利,有人家请去唱,时间为十分钟左右,待遇在小时候是一至两包十块左右的烟,现在估计就是红包了。金额多少看主人的客气程度。记得我在绍兴乡下也见过有类似的,是赛龙舟祭祀活动,谁家放了祭祖的东西在岸边,龙舟便停留片刻接过红包和礼品。祈福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大抵寓意如此。</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