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延春到 寒霄舞白龍 此冬誰欲跋 堂下試青鋒

西风低语者

大雪延春到，寒霄舞白龍 。

此冬誰欲跋，堂下試青鋒。

————自序

这个冬季其实还有一段时间结束，不知道那些盼望春天赶快到来的人的居心，他们单纯地以为能把冬天的雪当成夏雨去听，具体他们听到听不到，随他们去。自打欲移识真以来，也从没有刻意听过，对于雪，想来自己是凭感知感觉的，雪未来时，一如年轻那会儿等远方的信笺一样焦急，望着天空，更会去一个没有人的高处，打开盼望，把自己陷在雪花的缤纷里陶醉，而不是现在有了梗直脖子竖起耳朵尽力去听。

雪该是用来读的，用心灵的肌肤去触摸，去感受雪的包容，不会是雨要淋着，冲刷走什么。如是用听雪的，那一定是南方人，他们的雪不比我塞北的雪洋洋洒洒的轻柔，他们的雪硬，固然有声，怪不得周树人老先生有说过“南国雪是雨的精魄。”

雪的启蒙，大都初以“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烂漫的化身，那时年少轻狂，误解了岑参老夫子的诗心，那夫子本想表达的是“山回路转不见君，雪上空留马行处”依依惜别的情怀，这句是说雪的诗句的惊艳之美，却有功高盖主的强劲。

爱雪，尤爱雪上的坐踏之美，“日暮苍山远,天寒白屋贫.柴门闻犬吠,风雪夜归人”坐雪望山，屋白天远，踏雪夜归，柴门“吱吱”，“汪汪”识人，何等的一副绝美水墨丹青截图。所以，雪的无声世界是听不来的，是打眼睛里往心里去的，唯有心从了雪，才能吐露心的真知。

也或是南国的雪硬，堆积不起来一副厚重画面，固然他们也很难进入雪的雄浑画面里去的，“月黑雁飞高，单于夜遁逃。欲将轻骑逐，大雪满弓刀”。有人会猜疑的说道，那是你朔人的臆造，不贴实际，雪来之日哪里的南雁高飞，端要告诉这惊雁高飞的来龙去脉。

朔雪九月飞，藤下珍珠泪。

童儿衣正单，架上絮被肥。

这司空见惯的秋尽之柔美，正是他们不能身受的，南国的子君是没有在塞北活脱脱地生活体味过，以为朔北的雪跟南国的雪同样刻板，很规矩地只有入了冬才会来，固然更不指望南国雪掩抹刀光剑影，奉域外风情，勾勒豪情万丈雄浑之美了。

　　 诚然，南国的人也受不得他们那里的雪硬，说雪硬是看似雪，落地很容易化水的雨雪，她会在很短的时间内使得气温骤降，不是有老话说“下雪不冷，消雪冷”，说的就是这个道理，他们会觉的很是不适，故而溢泛出雪可以另人产生意趣美，“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客观上看，南国雪使人的情愫与我朔北雪天所呈现相比，小气的多，这不是我唏嘘南人的肚量，只是就雪而言，这九天神物，偏我塞上，有诗比较为证的。

“千里黄云白日曛，北风吹雁雪纷纷。

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

着实衬托出豪情干云天的动天之美。　　

南人不甚懂雪，但也总不能说笨，他们以为雪能展现他们的持才傲物的孤傲，在我以为那只是误会而已。本来是“轻雪装山川，路上人不还，误以雨为雪，蓑翁篓未满”却要写成这“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一首误会了雪的遮掩之篇，竟然流芳千年。不过也很能说明，雪不是雨用来听的，是实实在在的感知，那蓑翁的斗笠蓑衣就是怕被淋了去的证物。

雪，在每个爱雪的人眼里是只有静心的体味之物，是一种积淀于内心的对外在的反馈。

假以雪来表达自己想法的，都不能说是懂雪和心里有雪的。心里没有分量的雪，雪就成累赘，陪衬之物。那宋朝政客的“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本想自诩为雪，却也有知暗香又不是雪，确切的以为这就是文人孤傲表达，愧雪不如。雪就是雪，似雪里就不有雪的元神，况乎雪之味自心品咂，雪也从不嫉羡它味，就如风月带不走贞女祷念素经的神情那样，雪看似无味，其实也最易端得住天香的盘子，幽幽芳华。

而有个把人好似因为雪碍了他的那点自以为大的了不起的事似的，比如那纳兰家公子的“山一程，水一程，身向榆关那畔行。夜深千帐灯。风一更，雪一更，聒碎乡心梦不成。故园无此声”，自己没有跟汉家女子说的了，却推卸说被风雪吹散了去，无声无息中只有他的思念了，真是虚假的很。

　　鄙人爱雪，可以甚至超过所有的东西。我尤其反对嗅雪之说，说“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这些人，那是他们不爱雪，反而显露出实惠乃至利己的心态，自然就没有“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慧能大师那样的智慧。雪本自高洁，清白的，兀自一株红梅偏要说是如何如何傲雪，这我更不能接受，雪来在前，从不争风，她落落大方呈天象，轻轻悠悠气觉爽，尔等盛装一点红，岂能天下着素装。所以雪的高洁不输任何俗流之物，以为雪输了一段的那是心中无雪，只有红尘罢了，懒得跟他们谈雪。

　　还有甚者，为表达坚韧硬要说是被雪打压才能说明自己的坚强，这倒好了，知道我朔北雪的厉害了，不是南国的秋雨那样的哭哭啼啼，不罢不休没完没了的粘人的，雪居然还能检验一个人的刚度，真是不打自招。“大雪压青松，青松挺且直。要知松高洁，待到雪化时”。

　　唯有湘江才子才识得我北国的圣物，懂我塞上雪的大气与雄阔，其笔下雪之美，千古美篇。

“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望长城内外，惟余莽莽；大河上下，顿失滔滔。山舞银蛇，原驰蜡象，欲与天公试比高。须晴日，看红装素裹，分外妖娆。

江山如此多娇，引无数英雄竞折腰。惜秦皇汉武，略输文采；唐宗宋祖，稍逊风骚。一代天骄，成吉思汗，只识弯弓射大雕。俱往矣，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

看来只有真正懂得了我塞上雪的厚重，就诗词而言，方能天不负，男儿立国中。

　　但有潦倒书客，痴情寡腹，更不能看雪知雪遇雪的，如遇，会遭这番清苦诉说。

“雪夜苦情牍，无奈惊诗赋。钗恨一曲冰入壶，回念丸香漉。

絮里寻飞书，痴懵几人腹。窗破十年芹翁老，大雪茫归路”之悲凉。

不是容不得往雪里硬塞些想象的东西，只要不是沙子，至于借雪来抒怀，高歌什么太平那是他们的事，吾以为雪就是雪，感知了，爱了就好，可以尽情的去闻，去尝，那怕装模作样的去钓，那还是他们的事。

雪对于我，只要是能在每年的第一次的来，和最后她要走的日子里，在最高处能迎送了她，就心满意足了。

2020.1.22农历己亥腊月二十八 坐夜 等雪

未定稿 待修

2020.2.24行至陕西丹凤 修

2023.1.28修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