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font color="#010101"> 她说,我像个女主人。于是有了这张照片,是她专业摄影的手为我拍的。看照片上的情形感觉自己有些违和,但还是很高兴,因为喜欢这样的风格,浪漫又有些含蓄,个性又有些内敛,明媚又不张扬,更喜欢和这样的风格联系在一起。</font></h3> <h3><font color="#010101"> 这间民宿真正的女主人站在清晨的阳光下,她的长发今天挽成了矮矮的发髻,藏蓝色粗麻中式小袄,咖色条绒裤,橙咖色平底软皮鞋,一条米色粉蓝碎花的棉麻围巾挽在脖间,随意中别有精致的味道。她在张罗着将她装裱好的摄影作品抬到门厅来。做着俗世间的琐事,她的脸上有种却远离物质和日常生活的,超越精神层面的表情。我一直觉得她很美,很特别。</font></h3> <h3> 要不是没有敲开九砂渔村那家很想留下的客栈的门,要不是那天一直下着些小雨,穿过乡镇的路灯亮得那么黯淡,要不是雨天湿滑又窄窄的街路上寂寥无人也无车,使得本不长的距离因为焦急和忐忑变得莫名的遥远和难忍的漫长,使得本着傍晚的光景恍惚已至午夜时分,我也不会改变了计划,决定宿徽州。</h3> 是的,这些联系,与这古城的,与这古街的,与这草堂的,与她的,是注定了的缘分,冥冥中的。<br> 那天傍晚,雨点在风挡玻璃上亮晶晶地闪着光,我因为担心正处在些许急躁中。一团浓黑的夜色中,蓦然出现一大片光亮。很快,我们就进入到这片光亮中。<br> 这就是徽州?!。街道上一派忙碌。人头攒动的公共汽车“哧”地一声停靠在灯火通明的车站,排队的人们鱼贯着上下;满头热气腾腾的小伙子骑着单车飞快地一晃而过;下班的女人拎着满满的菜篮,急促的脚步带起一角裙摆;还有穿的一丝不苟的人儿神色有些紧张的,想是去赴对他很重要的约会。<br> 匆忙和充满期待的傍晚时分特有的城市节奏下,每个匆匆赶路的人都有自己的目的地。<br> 我也有自己的目的地,但已不是预设在导航中的目的地--那家评分高而多的大酒店,那情急之下的慌乱选择。此刻,雨中奔波产生的紧张而焦虑的神经在它熟悉的节奏中松弛下来,同时对熟悉的不满足也升腾起来。 做纯粹的观光客,无法融入到寻常百姓的生活。<div> 我愿意在千里之外与自己生活全无干系的陌生地,找到类似平常的生活状态。既有没有往事也不顾未来的轻松,又有身在异乡心为异客的暗自兴奋和些许惆怅的诗意。我珍惜并享受旅行带给我的。酒店完全不能给我这。! </div> <h3><font color="#010101"> 离开这片光亮,我走进一条安静的巷子,当然那时还不知它是徽州城西街。当登上五级台阶迈进那扇古香古色的门的瞬间,就注定了与这些有了联系。在我2019年10月29日以后的记忆中,与某个本来不相干的地方与人,从此变成相干,并且长久发酵并享用。</font></h3> 客厅里充满了炸虾、炒菜及白米饭暖洋洋的香味。这是我在徽州吃的第一顿晚餐。不到一小时的功夫,炸新安江小河虾、芸豆炒肉、鸡蛋圆葱、鸡蛋糕、干煸头菜,清爽的拍黄瓜,六道家乡味浓浓的菜,已盛放在青花瓷质白盘里。即使离家千里,果断麻利的女伴总能使我的味蕾和胃像家般满足。<br> 我们满满围坐红木八仙桌,那是女主人特意安放在客厅中央的,她说每逢宾客已至和重要节日,八仙桌便会摆出来。<br> 晚餐完成在女主人的小厨房里。镶嵌着勾边白瓷砖的墙壁,古典气息的厨柜,一应俱全的灶台和炊具,处处闪着清洁的光。空气里飘荡着柠檬香洗涤剂的气味,瓷质餐具质地上好,做工精致,安然摆放。<div><h3> 这样的厨房象征着一份井然有序殷实的生活。这样的厨房,也颠覆了她给我的第一印象,体态轻盈脱俗,挺直着长长的天鹅一样的脖颈,高凸的额头,微微深陷的大眼睛黑亮亮的,亮的像晴朗夜空的星星,这样的人儿应该是远离人间烟火的。</h3><h3> 吃过晚饭的一幕再次刷新了我对她的印象。我们已收拾妥当。她优雅的带起蓝色的胶皮手套,又在厨房忙碌。“做惯了这些事,别人做的总是不放心的”,声音有着风铃般的空灵清脆,声调里有江南人的轻巧柔媚。表达方式轻松而直接,是我喜欢的。</h3></div> 她杭州的朋友来了,住在我们楼上。小楼里气氛热烈起来,在客厅里天南海北地聊。他们都是摄影发烧友,要去灵山古村在午后光影最美的两点到四点间拍片。<h3> 在灵山,沿着河曲边古老而弯曲的街巷走来走去,徘徊在千年古村的空灵悠远中,我进入了她的镜头。</h3> 从灵山回来的当晚,同伴纷纷回到自己的房间。客厅里,她整理照片,我计划着第二日的行程。此刻的静谧与温暖,让诉说变得自然和随意。<br> 很快了解了她的亲人,她的生活。与古城平凡的家庭主妇一样,她精心照顾老公,陪伴两个儿子长大,却没有像其他人一样,被湮没在古城一栋栋老街边的老房子里,湮没在日常生活日复一日的乏味与呆板中。<br> “爱生活,爱旅行。钟于摄影,独爱瑜伽”是她对生活的写真,我在她的朋友圈看到。<br> 她爱摄影。我第一天迈进门时就看到了,长枪短炮在桌上安放,时刻准备着跟随主人出发。“一边行走,一边摄影,一切源于执着的热爱。”她独自去过很多地方。她自己驾车走川藏线,我佩服不已,因为深知它的艰苦艰险。她的白色摩托车头盔就在手边。看身材娇柔的她驾驭那个酷的不行的大摩托的英姿飒爽,我能看到她独立行走的能力。<div> <br><h3><br></h3></div> <h3><font color="#010101"> 在艺术里,她是自由的,是美丽的,也是时尚的。她拍家乡的历史与美丽,拍百姓的寻常生活,她拍老妪的包裹布,拍古城的墙花,她拍明媚,拍残缺,她拍旅行的足迹,拍生活的点滴。她的摄影作品和个人随拍,对自然的崇尚,对岁月的感惜,古城的深情,对身边人的细腻,倾心而出。</font></h3> <h3><font color="#010101"> </font></h3> <br> <br> <br><br><br> 她爱瑜伽。十年如一日。她说瑜伽使身体变得柔软,也使性格和心态变得柔软包容。<br> <h3><font color="#010101"> 每个地方的人,都有各自从不同的山水风情中熏陶出来的,属于自己地方的神情和味道。</font></h3><h3><font color="#010101"> 她用心经营的草堂与她一样,随性中不失精致,个性中透着包容,你会莫名被之吸引,驻足。</font></h3> 我沿着皖南川藏线、皖浙1号公路一直走过来。萍水相逢,此刻有种什么东西息息相通,让我充满诉说的冲动。<br> 我讲一路上的见闻和感受,她说出她的,两颗驿动的心在诉说中再一次风起云涌。 <p class="ql-block">说起阳产土楼,她说,也许很多人说他是“落后”和“贫穷”的代名词,其实不然,它其实是智慧的象征,最早的土楼可以追溯到清朝,土楼它冬暖夏凉,就地取材,一般每个村里都有黄土,采集黄土,筑墙,夯实就可以了,建造时整个村子的人都来帮忙,拿着压土的工具,用力夯实黄土。</p> <h3><font color="#010101"> 通往蜘蛛肚的路,真叫一个惊心动魄!窄的只容一辆车倒是其次,那弯路~啧啧称奇,需进、退,再进、退,甚至第三次进、退,才能拐过一个弯路,6公里走了40多分钟。有经验的司机都会说,虽叫柏油路,比到三阳镇燕窠的石子路还危险,持续摩擦力作用令轮胎冒烟。单凭这条路,就可以想象坡顶的蜘蛛肚的原始自然与神秘色彩。</font></h3><h3><font color="#010101"> “三阳那边你们也去了?那里人还少的。”她有些惊奇。“这条去蜘蛛肚的路还是在2017年修好的。”蜘蛛肚与紧邻梅川、半山、中号、下舍等土楼群,还有山脚下的大脚丫——新安江大川岛,那些高山、土楼、茶园、新安江、大川岛、云海及满山的四季果树林,在她的照片里美轮美奂。</font></h3> <h3><font color="#010101"> “到深渡要去吃鱼”。我们没有口福,去江边晚了些,收获了活蹦乱跳的小河虾。深渡老街尽头的包袱饺,皮薄得像粉嫩嫩的婴儿的脸,千年老樟树下的那家蒸糕包子铺,飘散在刚揭开锅盖的袅袅白雾中麦面的淡香。尝过了都成记忆。</font></h3> <h3><font color="#010101"> “徽州人有一种独特的乡愁叫,徽州毛豆腐。”上过央视《舌尖上的中国》。四厘米左右见方,表面长出一寸来长的密密白色绒毛,这种毛是经发酵霉制而成的白色菌丝。说着科学,看了却会让有的人汗毛悚立,它们整齐排列在长长的板上。一口热气腾腾的锅,几分钟功夫,毛豆腐在油锅的“滋拉”声中变幻成喷香的金黄色。无论相识与否,围坐于热锅前享用滋滋作响的美味。很原始的吃法,街头的旧风景。</font></h3> <h3> 谈到重创与伤痕,我们不禁唏嘘。<br> 黄田村的洋船屋,在20天前的一场大火中付之一炬。这艘在凤子河里行驶了150年的大船,最经典的厅堂建筑部分已成过去,我无缘得见。一道刺目的红漆铁门将伤痕遮得严严实实。一个中年男人在无水无电中坚守仍不愿离去。给我看老屋被烧毁的视频,不停的诉说当时的情形。其中的悲愤,不舍,不甘与不满,如决堤的凤子河水奔泻而出。<br></h3> <br> 卢村“卢百万”的木雕楼,精湛的技艺和栩栩如生的图案里,不光能看到吉祥和智慧,也能看到穿着古老服装的人物披挂着的一身历史故事。走近一看,所有人物的脸部都被铲平重则铲除,露出齐刷刷的木头茬。一律的平面脸或无头像,突兀地印在形态各异惟妙惟肖的举手投足里,刺得我的眼连同我的心生疼。当年毫无畏惧的红卫兵小将们用最简单的方式执行“破四旧”“洗心革面”的历史使命。时光更迭,斑驳残破而依旧精美的木雕,与粗暴的破坏已经融为一体,那些伸手可及的平面脸在人们带着惋惜和诅咒的抚摸下已形成亮亮的包浆,散发出时光的润泽和沉静。<div><h3> 它们仍是卢村人精神上的骄傲。</h3><h3> 相形之下,与卢村只有三公里之遥的宏村,则幸运的多。当年有灵机一动的村民想到了好办法,用泥巴糊上木雕,又在上面贴上毛主席语录,托老人家的福,历史文明劫后有余生。 </h3><h3> 人类一手创造,一手毁灭。</h3></div> 棠樾牌楼其实是个好地方 ,七个牌楼八个故事。听说现在被某个人承包,早早的便有村民在四面八方围截并毛遂自荐做解说。要听故事,又有徽州故事馆的遗憾,便请了一个锲而不舍跟随的四五十岁的中年女人。她操着一口生涩且带着浓重乡音的普通话,背课文似的讲着。听不清楚之处,我来请教,她起初不理,见我追问,便如老式录音机倒磁带一样重新倒回原点再重新来过,过好半天才能继续。<br> 其实更喜欢自己去看去感受的。听着这样的介绍看古迹,像读一篇总结过了中心思想的好文,失去了个性的感悟,无可奈何地进了他们的世界。这不是真正的旅行者。<br> 那里的女祠_清懿祠,介绍时用的是“石破天惊”一词,因为它是全国唯一的女祠,破了女人不可进祠堂的旧例。与男祠斜对,三开进五开,砖雕精美。石破天惊的修造,还有石破天惊的不同,女祠朝向与男祠相反,坐南朝北,进出的门又矮又窄,开在西北角,我误以为是侧门,找几次却找不到正门。女祠用的水井,四边形排水渠只有三边的排水沟渠,生生的将一边堵死。<div><h3> 再想起棠樾牌坊楼群和徽州古城的贞节牌坊。故事悲凉,叹息无声。</h3><h3> 想象着旧时的女人,守着孝道和贞洁的三从四德,束缚在男尊女卑的伦理道德中,软弱无助卑微。如果得知现代的女人可以当总裁,可以上太空,可以自由行走,可以做法官,医生,记者,可以离婚,也可以选择不婚,不知道她们是否还情愿为着贞洁二字献出青春和生命。</h3><h3>哪有情愿?南方有令秧,16岁的唐族孀妇。族里的男人像灾民祁雨一样终于盼来了29年以来的就要到手的贞节牌坊</h3></div> 很自然的,又约好了明早的出行,她去拍云海,我呢,遇见云海。因为她说,看了天气预报,明早有云海的可能性很大。遇见,都需要缘分。<br> 清晨4点半,两辆车载着八个满怀期待的人,天还没有一丝亮光就出发了。出城的路坑坑洼洼的出乎了我的想象,雾一直没有散去,灰蒙蒙的一片,开路的头车开的犹犹豫豫,没有多少自信似的。终于拐进了一条山间小路,上坡,跟着匆忙停车,周围没有可以注意的,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村子。跟着她急匆匆的登上小土坡,脚下满眼是白色的贡菊,黄色的皇菊,却没有闲暇驻足欣赏。<br> 终于停下脚步,抬望眼。<br> 我发现,此时,我置身于云海。置身于雪白,浓厚,一望无垠的滔滔云海中。 <h3><font color="#010101"> </font>远处的群山如黛,暗橘色的光影在寂静的山尖上向上滑动,这里的黎明的美 ,是一种天堂开启的美,我的心头一颤,有种无声的缓慢的痛楚弥漫。</h3><h3> 此刻,要是眼前冉冉飘过袅袅白衣的观音,甚至上帝和众多神仙,我想自己一定不会吃惊。他们不在这里,又能在哪儿呢。而我,更像幸运的,无边幸运的被推上时光隧道或是一道天梯,走进天国,并且毫不孤单。此刻的我,感受到一种催眠般的美妙,这是没有灰尘,没有腐朽,没有悲喜,在云端之上百分之百纯净的美妙。</h3><div> </div><div> 下划线部分是 儿子为我再写的的这段 </div><div> <u> 极目远眺,群山如黛,暗橘色的光影竭力地表现着金乌将至的蓬勃热情,却又被束缚在翻滚的云海中。我心头一颤,进而一阵酥麻弥漫全身,仿佛是这场朝阳与云雾的对局中,不经意间泄漏出的力量给了我全力一击。<br></u></div><div><u> 这时若有五百罗汉环绕、十方菩萨端坐、三生佛祖娓娓道来普世经文,才是与此情此景最完美的契合。而我——万中无一的幸运儿竟能身处其中,享受着至高礼遇,着实是可遇而不可求。古语讲”晓看天色暮看云“,而这破晓的云带给我的却更是无悲无喜,无尘无朽的静好。</u></div><div> </div><div> </div><div> </div> <h3><font color="#010101"> 橙黄色的光影正在慢慢长大变亮,金光划过整个天空,然后太阳终于从山尖上挣扎着出来了。一处阳光突然从天而降,利剑般劈开云雾。金色的光霎时唤醒了寂静的山峦白云。</font></h3> 在这一刻,在自然馈赠人类这可遇不可求的礼物的一刻,置身期间的人总会为他的壮丽臣服。我默默在自然面前,站起身来致敬,心中欢喜而谦卑。<br> 忙碌着的人都不由自主站起身来。向着初升的朝阳,张开了双臂,好像迎接重要人物的到来。 <h3><font color="#010101"> 光在山峦云海上运行,原来有了光,世界就会焕然一新。</font></h3> <h3><font color="#010101"> 九砂,新安江上的小渔村。对于我是有爱有憾之地。河滩上晾晒着鱼干,无论大小胖瘦的,都在风中摇曳着。半夜12点,村中打鱼的男人们将白天收拾好的大网撒在养育了渔村人几百年的新安江,等待。说这里的鱼网眼比普通的大,太小的鱼是要等他长大。所以,这里的鱼儿是幸福而圆满的鱼儿,总有着看世界和走鱼生的好年华。凌晨三点之后,大网便被男人们沉甸甸的收回到渔船上。四点,有各色服饰的人摆渡前来买鱼。五点,男人们带着留给自己的战利品,踩着几百年的台阶回家,与妻儿老小一起享受渔福。</font></h3><h3><font color="#010101"> 夕阳西下的时候,我刚好走进村边的一间老宅,男人已出门去河边准备。家里的女人端出清晨做好的小河鱼,我细细品尝,鲜美无比。</font></h3><h3><font color="#010101"> 对生活本身我有过很多想象,但此刻,我有些嫉妒这样看似乏味的生活,它让我觉得干净和可靠。(况且,猫科的我是多么爱吃鱼。)每天都撒下新的希望,又不贪心,只取走该得的,享受自己有的。</font></h3><h3><font color="#010101"> 九砂的男人和女人不会想这些,他们理所当然的,心安理得的生活着。</font></h3> <br> 因为喜欢九砂,所以想住下来。但遗憾没有机缘住下,也幸好没有住下来。失之东隅,收之桑榆。才有了此刻。 <h3><font color="#010101"> 我相信,旅行中冥冥中早已注定了过程和相逢。该去到的地方,该遇到的人,时间和空间都契合的时候,自己命中注定的相遇,就严丝密缝的对上了连自己都不明了的期待。</font></h3> <h3><font color="#010101"> 此文唯美照片多来自于女主人,她我一目了然。事先征得了她的同意。感谢。</font></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