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地的召唤(五)

瑾年絮语

317

2019.10.11这一天下午进入了那曲的地段。以为离开了阿里，人会舒服些，但气候越来越干燥，我的鼻孔干燥得无法呼吸，自想办法把口罩浸湿输入新鲜空气，水喝多了肚又胀，不喝又渴，高原中的小镇也很难见到水果，感觉世界末日临将降。一路的旷野荒芜得让人没精打采，晚在317道两边见地平线上不断出现的一线蓝，那是很大的措。回家查地理问度娘才得知一边是色林措，湖面海拔4530米，是申扎，尼玛，班戈，双湖四县的交界处，这是藏北最大的湖；另一边有错鄂，班戈措，吴如措等等几十个大小不一相连结的湖，都在蓝天的俯视下，远眺湖水碧蓝。

阿里一路走来，看了太多的措，已引不起兴致认真欣赏，永远吸引我的是那如棉花糖如厚重棉絮的白云和云层，越到傍晚越迷人，那变幻的莫测猜不透下一秒会变成何形何状，还有那落日每晚在天边燃情狂舞。

经过尼玛，藏文意太阳，县城和名字一样漂亮，在县城中穿行而出，感受了镇的风情，街上行人不多，房屋建筑都是新崛起的高楼，一个正在不断发展，让人们生活越变越好的县城。

离开尼玛，错估前方还有县城等着我们入宿，谁知开了个把小时都只见荒原。夜深了，天黑且人也疲惫，就近找到一个叫雄梅的小乡村，位于申扎县东北部，海拔4670米，远处有5900米高的念青唐古拉山脉。入宿条件让我崩溃，超出了底线。这是藏民开的多人同居旅舍，语言不通，交流困难，外面泥土地，几头牦牛安静地呆着，入厕离住宿地远且黑咕隆咚，这是入藏以来第三次混居，和衣入睡(后来才确定这是高海拔的最后一夜，艰苦难忘)，防止冷冻把暖宝宝多贴了几张，防止睡熟口鼻呼吸困难把湿漉口罩覆盖。

西藏的蓝天哦！云朵哦！那变换的速度，总让我看不够！

荒原中的羊群。

西藏一日最美之时，就在晨曦和傍晚。冉冉上升的太阳和徐徐晚归的落日，陶醉。

荒芜孤凉。

色林措？记忆中那么多措，已搞混好多，反正是很大的措。因为在西藏总以为见过的山和湖错过不会再见，但过了一座山后又会再相见，又会带给人视觉中的惊喜，这就是西藏的魅惑。

一望无际的尽头。

2019.10.12 今天五点多大家不约而同起床后，六点在繁星闪烁的凌晨里如逃生般快速离开这个一夜难眠的乡村。车上小睡醒后九点左右到达班戈县城吃早饭，然后继续东行回程的路。藏北线越到后越荒凉单调，看了那么多措也熟视无睹了，也只有在这里才深深体会到藏区的条件艰苦，真是苦啊！而这些苦已超出了我的承受力，一再刷新底线，同时高原气候也不断考验自身的忍耐力，初衷是打算轻松的旅行，连续半个多月的奔波，无形中感觉其实就是自虐修行的行程，阿里藏北之行，一个让人一言难尽直视心灵的一段短短时光。

中午在那曲的城市吃了顿有滋味的伙食，悠闲一番，那曲的海拔平均4500米。一路的措，错了也是错，纳木措在附近不远处，也失去了去探望的乐趣，开始了视觉审美疲劳，幸偶遇成群的藏羊，藏牦牛才让时间有色彩。进入昌都的317后感觉空气不那么干燥，两旁的景色也有了生机，而且天气也变幻，忽晴忽下雪，经历了几十天的日晒干旱气候，空气中有了湿度，人的身体功能也活过来了。看见近在眼前的雪山覆盖黑褐色山峰，与巨状云层相连接，差点分不清是云还是雪，或在外太空呢！那曲的海拔高导致街上无一棵树能成活，可人的生命适应力太强了，在如此高的海拔还能生存繁洐。随着317的前行，经过索县，比如，丁青，巴青，深感大自然的魔力，也明白为什么那么多人总有一个西藏梦，一个山青水秀，山脉色彩丰富，雪山环绕，牛羊数量颇多的地区，带给每个人不同的美。秋季把那曲装饰成熟大气具有耐人寻味的美 ，那些天然的色彩是我最喜欢的，褐色土黄绿棕红橙黄交织一起，不张扬但绝佳协调的自然色调，如果是春天，肯定是满眼翠绿，爱死了！！！相机无法摄下大型的自然画卷，用眼睛摄吧 ，用心印吧……

日行600多公里，夜宿巴青，海拔4200米左右，吃了一顿可口晚餐，藏羊肉真好吃！住宿条件胜过昨晚N倍，有热澡，有吹风机，有WILF，有抽水马桶～两个字：舒服。

开始下雪了，白与黑在天地交替，凄美，空凉，孤旷。

如外星球的世界。

那曲餐馆中的漂亮小狗，悠哉安静地看着我们。

风雪也阻挡不了回家的路。

昌都的秀气典雅之美。

月亮湖。

在巴青老远看见山顶中的寺庙（名字要去问度娘的），红白相间的屋舍点缀了顶峰，引人夺目。手机拉近距离拍了清晰度不高。

巴青的美味晚餐，意犹未尽，开心。

2019.10.13如果不是归家心切，很想一觉睡到自然醒。从巴青出发，沿着317道的两旁景色确实不错，偶然还遇见有关藏民的风俗人情，比如用等身长匍匐跪磕的信徒，在阿里和拉萨都没见到，却在清晨离开巴青的路上见到，旁若无人，走几步跪趴，看得出很累人，但依旧一丝不苟执行……信仰的力量真会是让人排除万难，勇往直前啊！

路过丁青县的孜珠寺，西藏旅程的离别特殊礼物。从山底到寺堂11.5公里，海拔4400米左右，平均4800米，一道崎岖蜿蜒向上的穿山之路，沙石土路，坑洼不平，一边万丈深壑，一边光秃悬崖峭壁，越到山顶海拔越高，风大同时也飘起了雪，孜珠寺用这种方式迎接了路过的我们。当终于看见镶嵌在山间错落有致，星罗密布的红白僧屋寺庙经堂时，特别是那高高山峰峭壁上悬空僧舍，感觉这个地方不似世间存在。如人形庞大的秃鹫黑漆一身，从空中俯冲下来只觉暗影惊掠，周身笼罩死亡惊悚感，恐惧之心油然生起；峭壁上若只岩羊灵活奔跃，却又觉得生灵的鲜活让山间多了份生机。新建的孜珠经堂后的山峰，是孜珠山的第二峰，谓之“无垢水晶”峰，水晶就是净的含义，无垢无净在佛语中是为本性；那高耸天空中的空洞山峰是孜珠山的第三峰，像悬空的镜子，也似天界与凡界的一道门户，照见世人之心，也照见世间空性，谓之“见性峰”。

有活佛曰：孜珠寺不是一般人能去的，除了非常有缘的人。

这里犹如极乐与地狱的一角，这一日的我可惜时间短暂，雪花也越下越大，以及高原海拔的因故没有进寺庙看，也没有体力爬上见性峰，只能算半个有缘人，但所见所遇已是莫大的收获喜悦和恩赐了。

孜珠寺确实值得去看下，是西藏最古老的苯教所在地，崇尚苦修，纯净修行；还有那些转山转经筒的藏信徒；还有那神秘莫测的天葬传统。遗憾没有亲见天葬经过，但附近秃鹫徘徊的地方有天葬后遗留下的血腥味，这是一种怎样的生死观让人死后接受躯体残酷的分离啊，真可谓赤条条来人间，又干干净净离人间，于人世一趟，尝尽悲欢爱恨忧苦离别，来生再续前世缘。

夜宿类乌齐县，一个人多热闹的小镇，天阴冷有雨，离俗世纷杂近了，也离回家的脚程又近了。

旁若无人的匍匐等身长跪拜。

有点寂寞的冲仓寺。

孜珠寺。来到经堂前，隐闻梵音在谷中回旋，在雪花中消融，于山巅云端，起伏跌宕，飘于天际，进入神的世界。

风雪天地也阻挡不了藏民对信念的前进步伐，那缓慢的脚步是心中执着的追求，转山转水转经筒，今世的苦修只求来世福报的赐予。

离开孜珠寺，下山继续往回家的路上行驶，不经意回头再望山一眼，发现清晰可见的天空之镜巍然屹立山最高之处。大自然的神奇，除了赞叹，更多的是膜拜，是敬畏！在这浩渺天地，跋山涉水中遇见天、地、万物和心，更多地是与自已相见，见识灵魂深处的自已……

巴青，丁青境内的红土山峰。

自然的调色爽心悦目。

类乌齐县城一窥。

2019.10.14今日从类乌齐走317回程路，一路阴转晴，晴转阴，整个下午一路风雨雪陪伴，气候的湿度远离了干燥对身体的折磨感，路旁又偶见用等身长匍匐磕跪的虔诚信徒，而我只能目观。在大风雨雪中崎岖蜿蜒盘旋翻过了几座大山，雪中的山脉大地一片白茫茫，分不清天地之界，念青唐古拉山脉连绵不断，也在飘雪中模糊身廓。迎着风雨雪终于在金沙江告别了西藏进入四川领地。在一江之隔的关卡检查站前最后一次下车安检，看见了此行哨卡中最美最帅的小警察，颜值完美，这爹妈给的容颜真是精致！一身制服，就是没笑容，估计一笑倾城吧！因有规定，哨卡前禁止拍照，只好罢了。

这一天傍晚终真正离开西藏，五味俱全。别了，美丽的西藏，天上的阿里，就这么匆匆一瞥，也仅触及你的骨血，可你的灵魂，遥不可及，那份执着的信仰在这物欲的文明中依旧坚持着，经济科技的飞速发展中依然保持着自己的处世态度，不为今世，只为来生，与俗世平衡共存，路依旧前行，而你已在我的记忆中深留，不知若干年后是否有缘再相见，交给时间决定吧。

夜宿雅砻江边的四川甘孜，今夜住宿满意，不枉辛苦跋涉，回家的路更近了。

车窗外纷扬的风雪，模糊了视野。

风俗。

漫山遍野的黄叶，宛如深秋，在红岩山峰中盛播秋意，带着秋季的温暖灿烂回家，真快乐。

2019.10.15在阿里总想快点离开那索命的气候环境，离开了又不舍那至美至净的山水和蓝天云儿，好在四川的山青水秀弥补了归程中的失落。又经过318，去藏必经的318路段，经过大雪覆盖下的折多山，经过一山一隧道之隔泾渭分明两天地的雀儿山。见到了传说中的康定城，儿时熟悉的康定情歌就是这儿产生的。新都桥的秋之美和热闹吸引众多人的到来。还有，还有那曾想打卡的网红之地之景，都在一路的阿里西藏归来后相形已拙，已失色，已淡然轻瞥……遇四川村庄两旁的果园，久违的水果味道心叹舌尖美味也是向往人间的理由之一吧。一路十二三小时风尘仆仆夜住流光华灯的成都市，红尘滚滚，道不尽的世间岁月终再与它纠缠。

进雀儿山隧道前的天气。

出雀儿山隧道后的天气。

风雪下的折多山。海拔四千米以上。

向折多山峰爬去的长长人群，密集拥堵，远观也是一幅迷人的景。

折多山弯道路阻车。

抓拍路边的小景。

随拍。

四川境内的佛经院。

大渡河大桥，雄伟。

回家

2019.10.16成都很美，但二十多天起早摸黑的旅程已消耗了人体太多的体力和精力，这个美丽的城市留给下一段闲适的旅行吧。归途中重逢初见的N条隧道，重逢三峡风光，重归高速公路……有亲切有愉悦，望向车窗外渐渐远去的山水城市村庄……而路的尽头一直在！一天一夜的归程，终在17日凌晨六点平安到达，回家喽！有家的地方多温暖！

后记

西藏归来后总会午夜梦回那天那地，促使自已不想遗忘的就是把那点滴记录，随着时间流逝，这段艰苦而又收获满满的行程已在心底慢慢沉淀消化，唯有知音才会与之静享。偶整理看见那张西藏之行的边防证所记载的地方名，曾经的历程重又浮现于脑海中——轻喃：这个世界的最高处我曾去过，看见过……

人这一辈子，有很多活法。相片的须臾捕捉，眼睛的记录，身体与环境的接触，留下的是时间相遇一瞬，弥散在空气尘埃中淡淡远去，那是一种难以形容的情绪荡漾。有些运气，或许到迟暮之年才会发现：人生中有时出现的过错，遗憾，迟到；只要没错过，没忘却，没缺席，也是生命中的流岚光影。那些亲历的痛苦和荣耀，是这一生岁月给予的故事，让自已温柔和坚定。

引摘《仰望星空》的作者亚瑟.克里斯托弗.本森写过的一段文字让2019年22天的西藏之旅画上句号：

“生活本身就该归结到一种圆满，一部分用于获取物质财富，一部分用于获取精神的指引，正是在始终匆忙的累积之中，我们渐渐迈向通往坟墓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