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b> 春节临近,有一种幸福叫回家过年。与今天的人们来说,这种幸福只需一张车票或者机票,这幸福便可得到。而几十年前的此时,那是一程程山水,一个个餐风饮露的夜晚,一次次披星戴月的辗转与奔波。</b></h1> <h1><b> 上世纪八十年代的初的一个春节前夜。当时,部队驻守在太行山深处的一处偏僻的大山沟里。经请示批准我回家过年,这也是我离家十多年后第一次回家与父母的团聚,其心情可想而知。天刚朦胧,月亦安静。我和爱人简单收拾了行装,那管山高路长,归心似箭的心情,掐指盘算着何时到家。就这样,踏上了归乡的路程。“夜寒茅店不成眠,残月照吟鞭,黄风细雨时侯,催上渡头船。”<br></b></h1><h1><b> 那时的黎城至邯郸还未开通火车,短短百公里的路程,乘汽车需要五六小时才能到达邯郸。我们便是乘每天一班的长途汽车,与下午时分到了邯郸。当天没有走了,我们投宿到海军1033工区招待所。次日一早,赶到邯郸火车站,持“军人通行证”,买到了去往郑州的火车票。车站的侯车大厅里,人头攒动,熙熙攘攘。列车进站后,随着人流挤进了车厢。随着列车行进的节奏,我们站了四五个小时,中午前后到达了郑州车站。<br></b><b> 郑州火车站是中国八大综合交通枢纽之一。陇海铁路、京广铁路在这里交汇。郑州火车站始建于清光绪年间,民国三年正式建成并投入运营。横贯东西、南北的京广、陇海铁路长龙,使郑州火车站成了南来北往的人员集散中心。</b></h1> <h1><b> 下了车,我们又急匆匆赶到售票处,凭着“军人通行证”,购得了两张郑州至南京的无座票,下午四点左右发车。这时的侯车大厅里,也是站着的、坐着的、躺着的,到处是黑压压一片。随着列车进站的汽笛声,站台上挤满了乘车的人们。说不上争先恐后,而是你推我搡,象大海的波涛,一会被掀向左边,一会又被掀向右边,等我们最后塞进车厢时,列车已经开动,此时的车厢门还未关上。列车员不时的疏导车厢里的人流,扯着嗓子嚷着让大家往里挤一挤,车厢里确实是难以再腾出多安放一双脚的地方了。列车开出了二十多分钟,列车员才艰难的关上了车厢的那搧小门。<br></b><b> 从郑州到南京,大大小小十多个车站。上车的下车的,随着旅客的进进出出,我们也挪步到了车厢的卫生间门前,往里一瞟,卫生间里也是站着两三个旅客,尿臭味阵阵扑鼻,他们也全然顾不了这些。也许在他们看来,免了被推来搡去的拥挤,这里不妨成了他们一方安静的福地。<br></b><b> 车厢里也是挤满了人。坐着的、站着的,过道里也是挤得满满的,连座席底下也是躺着人。那时乘车,不少经常外出的人,都喜欢带着几张报纸,买不上座票时,几张报纸摊在座位底下,挤进去躺在地上,这儿便成了他们的卧铺。<br></b><b> 车厢里人声鼎沸。婴儿的啼哭声,大人的喧哗声,还有车轮撞击铁轨的爆响声连成一片;婴孩的尿臭味,成人的汗酸味,时不时地飘过的烟卷味,把整个车厢弥漫。混浊的空气,几乎使人窒息。此时的我们仍然被堵挤在卫生间门前,而未能往车厢里挪过半步,只能黙默地忍耐着这眼前的现实。<br></b><b> 列车在下半夜到了徐州车站。徐州是个大站,下车上车的人多,随着下车的人流散去,我们挤进了车厢,但仍然没有寻找到一方可以小憩的地方。只好伸伸腿,活动一下已麻木酸痛的四肢。<br></b><b> 列车仍在带着那千古不变的节奏前进,载着我们到了安徽境内的蚌埠,方知道可以看到了曙光,再坚持一下,也就可以到达希望的顶点。直到滁县(滁州)车站,我们占有了两个座位,当坐下的那一刻,方才知道幸福来得太突然,我们已经站了十多个小时,而这儿离南京越来越近了,约莫着上午十点多到了南京。<br></b><b> 那时,南京到如东也是一天一个班次长途汽车。早晨八点从中央门汽车站发车,下午四五点到达如东,幸运时可以提前一二个小时。显然,我们乘不上当天的汽车,只好乘公交赶到南京下关码头,坐轮船到南通了。</b></h1> <h1><b> 上世纪的长江,航行着众多的客运轮船。多数时侯,我们乘坐的是“东方红11”号,这次我们买到是“东方红5号”客轮票。这是一条由上海开往武汉的客轮。舱位分为五等:一、二、三、四等舱位为卧铺舱,五等为坐舱和散舱。散舱也就是无坐位,幸运时可以在甲板或者舷梯口找个地方,铺一层报纸席地而卧或坐。</b></h1> <h1><b> 临近年关,乘船的人也多。我们只买到了五等散舱,将就着只要能回家,是什么舱位也就无所谓了。离晚上十点开船还有一段时间,我们便在码头附近遛达着耗着时间。到了晚上九点开始放客,我们随着人流上了船,十点离开码头。<br></b><b> 宽阔的江面,只见滚滚东逝的江水流过,船艏犁过的巨浪拍打着江岸,卷起的浪花在灯光的照射下显得熣灿耀眼。江中的航标灯如渔帆点点,两岸灯火阑珊。站在船艏的甲板上,任江风拂面。望着这奔腾不息的江水,一扫几天来的旅途劳累,疲惫倦意消去。夜渐渐的深了,飞溅的浪花扑打到脸上,才觉几分寒意袭来,此时的我方知这是在回家路上。回到散舱,找了一方落脚的地方,坐在行李包上,困了,累了,打起盹来。<br></b><b> 由于是上水行驶,船行的较为顺畅,中间停靠镇江码头后,下一个停靠码头便是南通。这样,我们又凑合着一晚上。相较于火车,乘轮船还是比较舒适。没了拥挤的人们,没了混浊的气味。累了可以在甲板上、舱道间来回走动,可以坐下来歇歇脚,渴了还有热水可以喝。如果你没有太高的奢求,真的就可以知足了。<br></b><b> 到南通的这天临晨,已是我们归途的第三天了,轮船于五点左右平静的停靠在南通港码头。下了船,又是匆匆的赶到了南通长途汽车站,八点有南通开往如东的客车。买票后,犹如一块沉沉的石头落地,终于离家的距离越来越近了。坐上了开往如东的汽车,中午时分到了县城。那时的农村,还没有通汽车。车站边有不少自行车接送客的“二轮车的”,我们只好各自打了一辆“二轮车的”,把我们送到了家中。</b></h1> <h1><b> 扳指算来,回家过年的路,走了三天两夜,一路走来亦喜亦是痛。坐汽车,乘火车,坐轮船,甚或是“二轮车的”,几乎穷尽了这世上所有的交通工具,就剩牛车爬犁而已。坐飞机是那时的人们无法想象的事情,只是少数有身份的人士才可享受的极品交通工具了。<br></b><b> “八千里路云和月”,为了回家过年,没有什么可以阻挡这前行的脚步。而太行深处的官兵们能回家过年的又有几个呢?真的是屈指可数。即便能够回家过年,又何尝不是我这样,跨越千山万水,尝尽酸甜苦辣。越是节假日,越是要“提高警惕,保卫祖国”。节日战备值勤,那个岗位都离不开他们的坚守。他们为这片大山奉献了他们最亮丽的芳华。</b></h1> <h1><b> 如今,回家过年,交通便捷。高铁、动车、飞机、自驾等出行方式任你选择。虽然,接近年根,仍有一票难求之窘境,但一旦求得一票,那便是窗明几净,舒适安逸的乘坐空间,可以闲庭信步于机场车站。再没了那急匆匆、心慌慌,前路茫然的焦燥。<br></b><b> 阅尽了世间的风霜雨雪,经历了太多生活磨砺的人们,为了他们的那分挚爱,曾经远行,历经了山一程,水一程。如今张望,再也没了那不堪回首的一幕,拍拍身上的尘土,擦干那流泪的眼睛,继续那平凡而普通的日子,方才知道这幸福来之不易,且行且珍惜。</b></h1> <h1><b> 后记:春节来临,想到现在出行的便捷,回家过年真的是太幸福了。几十年前的往事已然过去,的确是不堪回首的那个年代。<br></b><h1><b> 新春佳节来临,祝战友们、朋友们、亲人们,春节快乐,幸福安康!给大家拜年啦!<br></b><b>王文元<br></b><b>2020.1.20<br></b><b>(谢绝送花,谢谢)</b></h1></h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