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美援朝拼死搏杀血洒长津湖，转战涟川，上瞅洞浴火重生

刘鲁川

中国人民志愿军第9兵团26军76师战士唐天秀回忆录
谁是最可爱的人---当你听到抗美援朝英雄事迹的时候，你的感想如何呢？你不觉得我们的战士是可爱的吗？你不觉得我们的祖国有着这样的英雄而值得自豪吗？
一.翻身解放立志从军
我，唐天秀，生于1927年7月14日，祖籍是四川安岳县天宝乡2大队人，家庭出生贫寒，4岁时母亲去世，9岁时父亲也去世了，父亲是在反封建、反剥削被地主唐丁山、邓亮财、唐天九杀害的，家乡解放后共产党领导我们翻了身，劳苦大众当家作主，我的姐姐当上了村妇女主任，政府帮助我们打到了地主老财，作恶多端的唐丁山死在牢狱中，邓亮财和唐天九被执行枪决，是共产党为我报了仇。我没有爹和妈，十一、二岁就到地主、资本家干活，放过羊、当过长工，什么都干过，身上没有一分钱，每天只吃一顿饭；1949年家乡的国民党投降，是共产党把我救出来让我回家，可是我没有家啊，1950年政府把我安排到江南妇女大队学习政治、文化，叫我们这些受苦受难的人控诉旧社会地主老财欺压人们的罪行和给穷人带来的难以忍受的痛苦。经过几个月的识字班学习后使我们懂得了很多的道理，知道了只有共产党的领导才能让贫苦的大众过上安稳的日子，只有共产党领导、指挥的部队才能推翻反动统治，打败蒋介石解放全中国。这一年我被分配到26军76师后勤部卫生三连。我唐天秀从一个受地主老财压迫的苦命丫鬟穿上了军装成为中国人民解放军的一员。

1950年6月朝鲜战争爆发，10月我们接到命令要向北集结，当时谁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后来到了吉林省临江才知道我们要帮助朝鲜抗击以美国为首的联合国军，我深知在战争中可能要面对的是什么，这次出国打仗很可能就回不来了，但是从穿上军装的那一天开始你就是一名军人了，一切都要交给部队。1950年11月，我随26军76师参加中国人民志愿军入朝作战。

二.抗美援朝第二次战役（长津湖战役）
1950年6月25日，朝鲜人民军南进作战，朝鲜战争爆发。1950年10月8日中国应朝鲜政府的请求，作出“抗美援朝、保家卫国”的决策，迅速组成中国人民志愿军入朝参战。1950年10月25日，志愿军打响了驻军朝鲜后的第一仗。
1950年11月志愿军42军从黄草岭撤出之后，11月10日第9兵团司令宋时轮上将指挥9兵团接替了其在东线的防务。志愿军9兵团即中国人民解放军第9兵团，隶属华东野战军系华野精锐，下辖20军（原华野1纵）、27军（9纵）、26军（8纵）三个军，加上为朝鲜战争准备而编入的30军第89、88师以及32军第94师，9兵团的总兵力为12个师，约15万人。11月初开始，20军、27军各部均隐蔽开进，进入长津湖地区。11月26日，20军四个师（第58、59、60和89师）和27军的3个师（第79、80和81师）均进入指定攻击位置。59师、79师、89师在柳潭里周围，目标为柳潭里的美陆战一师部队。58师在下碣偶里周围。80、81师在新兴里/内洞峙周围。60师在土古里和下碣偶里之间。在1950年11月27日到12月13日期间，一场历时17天的残酷战斗在严寒气候条件下随即展开。

三.第26军76师入朝的回忆
我们76师隶属于宋时轮上将指挥的9兵团，入朝参战是从山东的藤县出发，乘火车直达东北临江地区的一个小村庄，在那里补给给养，粮袋里装的是“高粱米”“绿豆”和“小米”，休整两天后开始行动，1950年10月10日从临江的一个镇跨过一座石桥进入朝鲜，路途上没有汽车也没有马车，所有的药品和医疗设备都是骡子及马驮入。按照部署入朝后从厚昌地区向长津湖东线地区开进。在行军途中，部队严格执行隐蔽要求，夜行晓宿，严密伪装。在26军到达之前第20军、27军各部两个军约十万人已经悄然进入长津湖西部战区，联合国军虽然每天都派出飞机对该地区进行空中侦察，却丝毫没有发现九兵团的行动踪迹。我们76师入朝后立刻进行长途行军奔赴长津湖东线战场，一路上崇山峻岭，沟壑纵横，根本没有道路，所谓的道路完全是部队行军过后硬生生趟出来的一条崎岖小路，朝鲜冬季的天气异常寒冷，天上飘着鹅毛大雪，漫山遍野大雪覆盖一片白色，积雪踏出的小路变成了光滑的冰面，一不小心就会摔跟头，白天不能走只能晚上走，记得有一次翻越峡谷大山走了80里，从悬崖下爬到山顶用了整整一个晚上。在过长津江时桥梁被美军炸毁，天空漆黑一团，幸好有朝鲜人民军用水陆两用坦克把我们送过江的对面。艰苦的行军走了4天时间，那时根本吃不饱饭，路上根本看不到一个老乡，找粮食就更为困难，从进入朝鲜后就只发过4天的干粮，其后日子里全部靠就地筹措，在人烟稀少的长津湖地区，能获得的粮食可想而知，因此部队粮食供应下降到正常数量的一半甚至更低。

我们终于到达了指定的位置“长津湖”地区新兴里，长津湖是朝鲜北部最大的湖泊，由发源于黄草岭的长津江向北在柳潭里和下碣隅里之间形成长津湖，最后注入鸭绿江。长津湖周围崇山林立，平均海拔约1300米，山上林木繁盛，山间道路狭窄，偶有几处村落也是人烟寥落，11月下旬日平均气温已经下降到零下27度，风雪交加的严寒气候，山高路窄的复杂地形，战场环境是异常险恶，在这样的环境下就连基本生存都不容易。战后统计东线九兵团3个军 战伤伤员14062、冻伤伤员30732、冻伤死亡冻死4000多人，战斗死亡7304,总减员52098人 。

当时我们入朝时没有配备朝语翻译，没有办法联系朝鲜人员，又由于入朝仓促战前准备极不充分，入朝之后因为美军的大规模轰炸，后勤补给极其困难，粮食、被服、弹药等物资无法运到部队手里，而长津湖地区人烟稀少，无法就地解决食宿，部队只好在雪地露营，加上粮食被服均严重不足，出现了大量因冻饿而产生的减员。九兵团战役反击准备因此无法按时完成，只好要求将原定11月25日的反击时间推迟两天，这也就是志愿军西线25日开始反击而东线依旧平静如初的原因。

五.26军76师入朝第一战---长津湖之战
我们到达“新兴里”时是夜间，只看见这里有一个很大的水库，水库的西面火光冲天，枪炮声密集的传到我们所处的东岸。后来才知道这就是“长津湖”，这里驻扎着美7师一部，美陆师一部，沿内洞峙、新兴里、新岱里、西兴里、下碣隅里、黄翠岭、土古里、真兴里布防，这是26军发动全面攻击的正面作战区域；在长津湖的西侧驻扎着美军陆一师，占据柳潭里、死鹰岭、下碣隅里，与东岸的美军对长津湖形成以南端为连接点的U型防区，下碣隅里恰好是U型的最低点。这也是26军入朝后第一战，我们76师奉命要赶到下碣隅里机场增援第58、60师，

我们夜间摸索着前进，耳朵里就听见传递的口令“二班跟上、三班跟上”。而敌人的飞机一群接着一群在我们的头顶上不断地轰炸、扫射阻止我们前进，战场上到处布满了弹坑空气中弥漫着炸弹爆炸刺鼻硝烟。敌人增援的部队及车辆不断的向我们进攻，阻止我军到达下碣隅里，那里是敌人突围的部位。敌人天上地下拼死阻截使我们白天不能行动只能在山坡沟里露营寻找机会前进，就这样我们在山上呆了一天一夜，只能晚上借夜幕展开行动。伤员很多，所带粮食已经没有了，第二天天亮后，我们看到到处都是尸体，于是我们到处找吃的东西，在我们露营的地方可以看到3家住户的房子，可是里面没有人，老乡为了躲避战争早就跑了，后来搞到一些炒面我们找来一个盆子当锅将面粉做成疙瘩汤勉强充饥，到了晚上我们从山沟里出来，一上公路就开始急行军，我们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跑，就跟着部队一直跑下去，直跑的我肚子一阵一阵子疼痛，疼的直不起腰来，就这样我们一路小跑到达的了一个正在修建的机场“下碣隅里机场”，

这里是美军为了支援海军陆战队向武坪里的进攻美军一个重要的补给站。史密斯和第1陆战师的指挥部也在下碣隅里，机场两边是非常高的大山，机场周围到处都是美军空投丢弃的各种各样降落伞，战死的尸体遍地都是，走路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我们就踩着尸体上跟随部队在战场上来回奔跑救护伤员，伤亡战士大量增加，我们根本就忙不过来。
在26军到达之前长津湖战役已经打响，由于敌人的飞机不间断的轰炸、扫射阻挡了部队前进的步伐，湖西侧的志愿军第九兵团的20军、27军冒着零下30多度的严寒设置伏击圈，11月27日九兵团发起全线攻击，当时被包围的美国陆战一师约有四个团一万多人，随着包围圈越来越小，美军突围一次比一次疯狂。20军、27军同美军浴血奋战，可惜严寒给志愿军造成了相当数量的减员，牺牲了无数的战士。美陆战一师进行了长达125公里的撤退战斗，下碣隅里是美军全军的退路，海军陆战队的夜间战斗机恢复了对志愿军的持续压制，战斗中我军大部分阻击部队被美军摧毁。12月1日美军在第1陆战航空联队提供空中掩护的情况下突围立即开始，他们在组成护卫队准备离开防御圈时，志愿军第241团立即蜂拥杀入美国军队，其他3个团也包抄过来。敌机不得不向其突围部队的前方不远处投掷凝固汽油弹，这对中美两军士兵都造成了伤亡。猛烈轰炸的造成了志愿军大量的伤亡，在美军第31战斗队的前锋夺路前进时，密集的轻武器火力使得许多后卫队美军放弃保护卡车车队而到公路下边寻找掩护，下午晚些时候美军渐渐靠近了1221高地下面的一个路障，企图攻占1221高地，但在占领了一部分高地后，失去指挥的美军士兵们没有回到队伍中而是一直逃向冰冻的湖面。

26军因美军大规模的遮断空袭和恶劣天气影响，未能按时到达下碣隅里，而美军在下碣隅里已筑有坚固的防御工事、完备的火力配系以及强大的空中支援，志愿军20军各部减员甚大，继续强攻难以为继，只得等待26军到达后再行攻击，所以志愿军未再对下碣隅里发起攻击。26军突破封锁进入了战场时的美军在下碣里的防御已经得到加强，德洞山口又成了双方争夺的焦点。第26军抵达下碣隅里我们76师和77师替换了第58和第60师。美第7陆战团在下碣隅里南面向我76师推进时，美第5陆战团接管了防御圈并从我们76师手中夺回了东高地。为阻止美军突围我们76和77师做了最后努力，恢复了惯用的夜间攻击，对下碣隅里防御圈进行了全面进攻，美陆战队轮番拼死进攻并造成我们76师、77师重大伤亡。下碣隅里的第26军围攻失败后，9兵团宋时轮司令员命令第26军和第27军追击逃跑的联合国军，第20军堵截逃跑路线。 但由于第20军大部已经在柳潭里和下碣隅里被摧毁，在古土里与兴南之间的部队只有第58和第60师残部。

绝望中宋时轮上将命令这些部队在黄草岭山口筑壕据守，同时炸掉至关重要的“水门桥”，希望这些地形因素和障碍能让第26军和第27军赶上撤退的联合国军。占据1081高地的志愿军第180团连续炸毁了原来的水泥桥和两个临时替代桥，确信其无法修复。12月3日柳潭里的美陆战5团和7团主力陆续到达德洞山口，遂坦克开路飞机掩护，开始全线撤退。

六.长津湖战役中第76师的卫生队
我们76师到达下碣隅里机场替换了第58、60师时战场上到处是敌人的尸体，机场内及周围的地里各种姿态的伤亡躯体密密麻麻，连走路都没有地方下脚，可以看到战斗的激烈程度。机场两边都是很高的山，到了晚上我们从很高的一个山坡上冲下来追击准备逃跑的敌人，美陆战团拼命的阻击，轮番冲锋，阵地上说话根本听不见，双方缠斗异常激烈。在长津湖战役中我们卫生队的工作位置就在前线，战斗一打响就有很多战士负伤，朝鲜没有抬担架的人员，转运伤员完全靠我们自己往后方抬，也没有收尸体的人员，就是一个人也看不见，也没有拉死尸的车辆，只能救护活着的伤员。队长叫我们班里去3个人到前线去接受伤员，我们冒着枪林弹雨冲进入战场进行救护，轻伤的简单包扎一下继续战斗，重伤的战士基本丧失了战斗力，还有很多在冻伤、饥饿失去行动能力的人员，需要救护的伤病员越来越多，我们没有任何喘息的机会，两条腿不停的在战场上奔跑，乱飞的子弹的在耳边呼啸而过，落下的炮弹在周围不断地爆炸，炸起的泥土像下雨般不停的落下，不断地有战士倒下，我们的两只手不停地清创包扎，要命的是几天几夜没有吃东西了，身上一点力气也没有，战场上也没有水喝，那时候我们的脑子里根本没有“生”或“死”的想法，牺牲的战士太多了，只知道自己是救护人员，受伤的人员等着包扎，我们的任务就是救护，把受伤重的战士送到安全的地方集中，防止被炮弹炸伤。

那时候的难耐的饥饿使我们难以支撑身体，实在饿急了就抓一把雪放在嘴里，我们还可以坚持可伤员怎么办，不行！我要出去找一些可以充饥的东西给伤员吃，于是我跑出去到处寻找食物，跑了不知道多远找到了当地老乡的一块土豆种植地，因为打仗当地百姓不知道跑到哪里去躲避了，为了活着，为了添一点力气也顾不得许多了，为了抢救伤员，为了饿的爬不动战士也只能到处挖了，我用两手在冰冻的土地里使劲抠挖，两手手指都挖出了血，我想尽可能多的寻找着冻土下的土豆，还真是幸运居然挖了半袋子，扛回去后立刻做给了伤员吃，众伤员感动的不停地掉眼泪，说“同志呀，我们已经3天没有吃任何东西了，你们也没有吃什么，土豆给我们吃了你们怎么办？”，这就是我们救护人员的责任，您可自己饿肚子也不能让伤员没吃的，看到伤员们一口土豆，一口水的吃着心中感到一丝宽慰。我们追击撤退的敌人到了炸断的桥那里，大家实在是饿的跑不动了，我们就用一口锅煮了一锅高粱米，还来不及吃就要走，我们把高粱米从锅里铲出来倒在棉被里包起来送到阵地上，在路上我们驮物资的马被飞机炸死了几匹我们就把它们杀了煮肉吃。美军的汽车、坦克在公路上向南撤退，公路两边是很高的大山，我们从两边的山上阻击敌人，战斗非常惨烈，天上飞机24小时不间断的轰炸，空中飞机扔的照明弹把战场照的雪亮，一架一架的飞机不停的向我们的阵地扫射，炸弹和燃烧弹像下雹子一样从天上扔下来，到处是一片火海，沿途上被炸毁的美军车辆到处都是，车上车下都是美军的尸体，在两边的山上及其车辆的周围到处躺满了志愿军战士的遗体。白天我们不能行走只能晚上行动，但是敌人飞机夜间追着汽车的灯光专炸我军的车辆，损失非常惨重。在这样拼死搏杀的战场上敌人和我们纠结在一起，救护人员的风险和工作强度只要是活着的人都难以想象，可能这个人转眼之间就牺牲了，伤员只要是看到了救护人员就感到有了活的希望，打仗就是这样生和死也就转眼之间。如果说电影“上甘岭”里描述的仗打的很猛烈，实际上远不及当时真实战场上激烈程度，那真叫惨烈，能活下来就是奇迹，经历者终身难忘。长津湖的战役，从1950年11月27日至12月6日共进行了10天，对整场战争的进程有很重大的影响。

七. 76师卫生队在第四次战役中的情况
由于连续作战，部队十分疲劳，兵员未得补充，物资供应不足。因此，中朝人民军队从1951年1月8日起转入休整，计划于3月发动春季攻势。我们26军76师接到命令要在朝鲜东门里过1951年的元旦节，这时“联合国军”发起了大规模攻势，1951年2月7日，我们26军76师停止休整，由永兴出发，经过8夜的急行军，于15日到达议政府、抱川、涟川地区开展运动防御作战任务。在西起龙源里，东到后坪的正面宽40公里、纵深55公里的范围内进行运动战，在“三八线”以南地区阻击敌人至3月底，最后的坚守阵地是“三八线”以北的葛末面、高台山一线，这一带也是我军防御的最后一道防线。我们76师在“涟川”阻击战这一仗打的极为惨烈，美军在飞机大炮掩护下向我们76师进攻，给我们造成了很大的伤亡大。3月22日我们师防御祝灵山，从早上7时一直打到下午5时，飞机不间断的轰炸，炮弹雨点般的往头上落，很多战士转眼之间就消失了。我们师从青平川西到永阳里南祝灵山，再转战到霜洞里，在霜洞里一带防御战斗中，我师利用夜间反冲击等手段，机枪、冲锋枪、手榴弹一齐开火，向正在睡觉的守敌突然打击，敌人乱作一团四处奔命，沉重打击了他们进攻锐气。于25日夜撤出第一防御地带，进入第二防御地带继续抗击敌人的进攻。我们师在三石里、芦菜洞、冠帽峰地段实施防御。几个月的时间都是在战火中渡过的，我们驻扎在一个不知名的村子里，敌人飞机在白天持续不断的扫射、轰炸，到处是一片火海，爆炸声不绝于耳，敌人投掷的不光是炸弹还有燃烧弹，被烧伤的不计其数，我们三班的“杨惠丁”被燃烧弹点燃，就看到她使劲跑，可是没跑几步就摔倒了，我跑过去救她时看到她已经烧的蜷缩在一起就像个小老鼠那么大，那么年轻就这样被烧死了，三班长头部也被烧伤。我们卫生队在战场上不停的穿梭于每一个伤病员之间，大量的受伤人员等待救护，人手太少根本忙不过来，手忙脚乱什么东西也找不到，忙中出错的事情时常出现，绷带找不到了，急救包没了、手术巾不知道在哪、可是前方要包扎，要急救，那真是急的人团团转,只要出现救治不及时的事情都是卫生人员的错误。

那时伤员实在太多了，我自己一个人干3个人的工作量，朝鲜的冬天异常寒冷，再加上吃不饱，穿不暖，天天脚踩在冰水里洗敷料，手脚都被冻僵了，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直到累的用尽了最后一点力气晕倒在河边，周围炮弹的爆炸声不断传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弹片击伤，后来被人发现送回营地，此后我大病一场爬不起来。
　　在涟川阻击战场上我们76师采用了游击战术“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和运动战术“避敌主力，诱敌深入，集中优势兵力，各个击破”的战术方法与“联合国军”周旋了四个月，利用有利战机消灭敌人。我们76师一直把敌人赶过三八线以南，以后部队北移至元山以南及平壤以北地区休整。3月底76师主力配置在釜谷里、伍圭里、中里、涟川地区，争取在第三防御地带坚守10～15天，阻止敌军向铁原方向发展进攻。到达元山后我们又打了20多天的阻击战，人员伤亡过大，救护的物品也用光了，救护人员也没有几个了，撤离战场后我们移动到一个叫大沽的农村山沟里，在那里我们休整了2个月，在那里割草喂马。记得这是一个山区，周围都是很高的大山，我们卫生队中收留着很多的伤员，我每天都要在冰冻的河里清洗很多的辅料，急救包和白色布单，在河边的草丛里、树杈上、拉起的绳子上挂满了这些白色物品，伤员实在太多了根本来不及及时清洗，包扎的敷料上趴满了大个虱子，脓血散发着恶臭，每天都要不断地清洗，我天天从早上干到晚上，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饥一顿饱一顿没有规律，就这样我落下了严重的胃痛病，常常疼的我站不起来，那个时候没有药物治疗，只能强忍着继续工作。因为我是苦出身，从小就给地主、资本家干重活、洗衣服，9岁时就父母双亡，什么样的苦我都能吃，小时候我的父亲就教育我 “穷人家的孩子要活就要活的有志气，宁折不弯”，是共产党把我救了出来，我要使劲的工作，坚决完成安排给我的任务。这个时候敌人的飞机频繁的飞过来侦查，看到地面上覆盖着白色的敷料、布单就俯冲下来进行扫射，就这样你来了我就躲起来，你走了我再出来继续洗，几乎天天就是这样。有一次不小心碰到一个蜂巢，大量的马蜂蜇得我全身浮肿差一点就死了，多亏小杨看到把我救了回来，整整躺了一个月。后来因为长期蹲在河里洗被服，有没有时间吃饭，结果患了急性细菌性痢疾不停的屙稀便，也没有药物治疗，胃部疼痛难忍连饭也不能够吃，部队领导就要我到国内治病，艰苦的战争环境让我和战友施秀珍都患了重病，我们一起乘坐运送物资的车辆回到后方朝鲜山登第四野战军医院，并且叫我和施秀珍留在医院当护士长，这里有很多***过来的人员当护士，因为语言不通，伤员需要什么她们也不明白，我和她们也无法说话，而我的愿望是回到前方，后来我们转到本溪桥头26军医院养病，住了20多天院。

出院后把我们送到了兵转部，兵转部不让我们走了，就说女同志就不要到前线去了，前方太艰苦了女同志不适应，后来我和施秀珍到哈尔滨接到第二野战军补充的来自四川的新兵乘火车返回丹东，我们从江面上用木头搭建的简易桥梁跨过鸭绿江，后又乘火车到达朝鲜平原，然后随着入朝的文工团乘坐送炮弹汽车辗转1个多月返回了76师。我返回部队领导非常高兴，并且问我：“小唐，前线这样艰苦你为什么还回来，我们都以为你不会回来了”，我说：“我离不开部队，我是一个没有家的穷孩子，部队就是我的家”。
我们的部队在朝鲜大沽农场养了几匹马，因为我们没有汽车，搬运药品和医疗物品都要靠马匹来运输，要割草喂马，还要挖地堡防止敌人打过来，手上的血泡一个挨着一个，旧伤未愈又添新伤，艰苦的工作就这样每天都在进行。冬天的大雪不停地落下来，我们又接到命令要赶到上瞅洞地区替换78师，后展开了上瞅洞战役，战场争夺极其惨烈，天上的飞机炸弹不断投掷下来，爆炸声震耳欲聋，身边的战士炸断胳膊、炸断腿的不计其数，有些战士子弹从前面打进去从后面射出来，伤亡实在太大了，受伤的战士被一个一个的抬下去，战争就是这样残酷，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在朝鲜战场上能够活下来的就是万幸，但是后人能够理解的有多少人，要热爱和平，要珍惜现在来之不易的幸福生活，我们这一代经历的不幸事情太多了，吃得苦太多了，从苦难中刚走出来，又走入朝鲜战场经历这场终身难忘的战争----抗美援朝，有多少战友就这样年纪轻轻的牺牲了自己的生命，也正是因为这场战争才换来了我国几十年的平安发展，才换来我国人民的安居乐业，我们每一个活着的人都不能忘记那些为国家捐躯牺牲的英烈，不知道还有多少战友到现在也不知道埋骨何方。从朝鲜返回国内到现在已经67年了，很多战友已经相继离世，还健在的也已至鲐背之年，愿经历抗美援朝尚健在的战友们长寿安康。

回忆录由刘鲁川根据母亲唐天秀笔录和口述及军史记载整理。
中国人民解放军山东省军区潍坊第一离职干部修养所
2019年12月写于潍坊市北宫北街741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