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土巴屋的记忆

舒全进

老土巴屋的记忆

文/舒全进

临近春节，携妻带子驱车千里，回湖北老家的乡村过年。一回到老家就神清气爽，虽是长途劳顿竞无疲惫之感，依然精神焕发。本应该休息调整，但睡意全无，干脆到村里走走转转。一路上，见到的乡邻都热情招呼，满脸笑容甚是亲切。不知不觉来到了我们家的老土巴屋。这老房子已空置十几年了，随着这些年的风吹雨打，老土巴屋已经快成危房。看到老屋的墙壁有所斑驳，木椽和木门都被蛀虫蛀过，开始腐朽，屋子周围都长满了杂草，几只麻雀在草丛中跳跃，俨然成了小鸟栖息的地方。

推开老屋的两扇大门，吱吱的声音是曾经熟悉的门声，站在老屋内，摸着老旧的木椽，看着厨房里的土灶，想起曾经和爷爷奶奶一起围着土灶吃饭，其乐融融。想起爷爷奶奶在屋里生活的各种场景仍然记忆犹新，回忆起曾经在老土巴屋中的点点滴滴，对老土巴屋一砖一瓦的感情，情不自禁湿润了眼睛！

老土巴屋不大，只有三间，东侧是厨房，中间是堂屋，西侧是卧室。是五十年代爷爷奶奶节衣缩食，自制土巴砖，自烧青片瓦，从山上一棵树一棵树背回来，艰难盖起来的。父母亲在这土巴屋里结的婚，姑姑们从这土巴屋里出的嫁，我们四兄妹也都是在这土巴屋里出生。土巴屋里有爷爷奶奶的辛酸苦乐，有父母的操持奋斗，也有我们快乐无忧的童年！

80年代初，父母也盖起了新房，带着我们四个孩子住进了新屋，爷爷奶奶留在土巴屋居住。因为我是长孙，爷爷奶奶对我格外疼爱，有什么好吃的，总是偷偷的告诉我。每天放学回家总是先跑到老屋厨房，掀开锅盖总会有爷爷奶奶给我留的美食。后来我当兵离开了家，每次回家探亲都要带上礼物，第一时间到老土巴屋看望爷爷奶奶，陪他们一起吃饭聊天，爷爷奶奶高兴得合不拢嘴。1999年秋，爷爷突然中风卧床不起，奶奶在老土巴屋陪护爷爷六年多。这期间，爸爸妈妈多次让爷爷奶奶搬到新屋一起住，爷爷奶奶舍不得离开老土巴屋而执意不搬。2006年11月25日那天，奶奶和爸爸妈妈去地里干活，爷爷一个人在家里感觉有点冷，他拄着拐杖摸到厨房灶台边烧火取暖，不慎将灶台下的柴火引燃，当村里人发现着火赶来将火扑灭时，爷爷已经不幸遇难！爷爷去世后，父母将奶奶接到新屋一起住，老土巴屋就空置下来，变成了放杂物的地方，奶奶还时不时去打扫打扫。2016年正月二十一，奶奶病逝，也永远离开了我们。从此，老土巴屋也成了真正的空屋。

一阵风，灰尘与蛛丝纷纷跌落，落我一身，把我从回忆中拉回现实。我在老土巴屋的屋里屋外走了几圈，总想寻到一些我想要的东西，觉得老土巴屋的每一道门槛上，似乎还保留着爷爷奶奶进出的痕迹；每一块门板上似乎还保留着爷爷奶奶开门的手印；每一处墙壁上似乎还映衬着爷爷奶奶年迈的身影；每一处地面上似乎还有爷爷奶奶踩下的脚印。那土墙青瓦的老土巴屋，那冷黑冰凉的土灶，那破旧残缺的木门，那淡淡清亮的石条门坎，那曾经的真情暖暖和悲伤往事，都留在我的记忆深处，始终萦绕在我的心里。

落日余晖映照着老土巴屋，我站在外面深情的凝望，看着老屋的一砖一瓦，一墙一角。我知道老土巴屋曾经的温馨已在岁月的风雨里化作烟云，老屋那灰暗的土墙与断木残门，就如同一幅陈年的老画永远定格在脑海里。我走出老土巴屋，也走出了那段深藏的回忆，我把在老土巴屋的美好时光和对爷爷奶奶的无限思念，永远留在记忆中的最深处！

【注：土巴屋——用土砖盖的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