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的冬天

大象

北方的冬天

我国的北方，如果按照地理位置，在我的判断中，应该泛指黄河以北的广大区域。这里包括整个内蒙古、东北三省，以及北京、山西、陕甘宁等省市的部分区域。在这里，我仅仅指我生活过的地方，那就是内蒙古和吉林，所谓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

今年坐过一次飞机，从最南的省份海南一路向北，飞到吉林省长春市。也就是从南海之滨跨越长江黄河，最后抵达松花江畔。我坐飞机喜欢选择窗口位置。时不时歪着脑袋，从小窗口，领略浩瀚太空以及俯瞰广袤大地。飞机过了山海关，大地不再五颜六色。变得灰白。像极老的大爷的脸，沟壑纵横，不化的积雪覆盖着大地，似乎看不到一线生机。我的心情徒然低沉，这就是我大半生生活过的地方，咋那么拿不出手的感觉。

高中阶段学政治。说环境对人的影响。说内外因。说事物的主要矛盾和矛盾的主要方面。我政治每每考高分，那是我背得好，是记忆能力，但不代表我学得好。至今，我仍旧对这些理论持怀疑态度。因为往往生活中的一切，让你觉得人的思想和内心，精神世界才是决定你做不做、如何做的出发点。我不敢说我这是唯心论，否定唯物论。

　　那么就先说说北方冬天的冷。

今天，农历小年后的腊月二十四。我看了看手机里的长春温度，是零下的4－18度。那么室温呢，是零上二十多度。也就是说，吉林省长春的室内外温差，一般在四十到五十之间。在屋里，穿着线衣线裤，甚至光着大膀子，穿着大短裤。一旦需要出门，就要里三层外三层（这是最低的标准，上衣至少为线衣、毛衫、羽绒服，下面则为线裤、棉裤、裤子）。下楼几分钟后，如果不钻进车里，还在外面露着脸，则睫毛鼻毛雨露均沾，一层冰雪，下巴冻得不好使。再看看车辆，一步一滑在冰面路面上缓缓滑行。

冬天里的长春，有两大人文景色，一是交通事故，一是在允许摆摊的地方的冻梨、冻鱼、雪糕、冰糖葫芦……交通事故的出现，你不要说我是老司机，你是老司机我们承认，你不会去主动摸摸别人车的屁股。可，你阻止不了别人喜欢摸一下你车的屁股。刮擦，磕碰，熄火，溜车，上坡路爬不上去等等，各式各样的交通事故。在中小学没放寒假之前，开车族的心理，就像嗓子眼卡住一枚鱼刺，不大不小，正好。堵车迟到是家常便饭。等孩子们放假了，鱼刺剔除，爽快多了。今年不知老天爷咋回事，要么不下雪，要么一下，准，就是漫天飞舞的鹅毛鸭毛大雪。也许是每进冬天，朋友圈里对大鹅的不尊重和垂涎三尺，惹恼了鹅仙吧。雪一停，好嘛。大街小巷，就像玩具车模的跑道，走走停停，横七竖八，对嘛，小孩子玩玩具，手脚不太灵巧，不太精准。

再看看大地为冰箱冰柜的室外摊位。摆摊，卖点东西，是东北人普通老百姓的日常日子。老太太摆些针头线脑，鞋垫袜子，指甲刀，搓脚石。也许连钱都数不太好，现如今摊位上也弄个二维码，手机有收款提示音。三块就是三块，八毛就是八毛。多好。避免了一旦接收假币一两个月打不起精神的懊悔。也不用费老脑筋像幼儿园小孙子一样算明白十以内加减法。旁边的摊位，则可能是冻梨，冻鱼，冻罐头，冻得脸蛋紫红紫红的东北娘们。东北女人能干。嗓门高。一声吆喝，三五百米包你被吸引过来。说话快，手脚麻利，城管没等过来，几分钟内咱就无影无踪。挣点小钱不容易。看不出来年龄。清一色的粗糙的手，风吹日晒的脸，家里也有上学的孩子，弄不好孩子还是单亲家庭，东北离婚率高。

东北老爷们，能吹能喝，一旦和酒字结合起来，那就天地玄黄，南朝北国，最能喝的是他，五迷三道。这样的男人，回到家里，不骂媳妇孩子就不错，一身酒气，呼呼大睡。醒来不知道又猫哪里打麻将推牌九去了。你说可恨不可恨。一般长年累月在外地打工。冬季回家也就是喝酒打牌。对家里的女人来讲，真的就是是可忍孰不可忍。离婚也就正常了。男人不争气。女人持家。这样的摊位前，我一般做做停留，觉得可以买的就买一点。

年底放假，孩子回家。一年的辛苦，看到孩子的笑脸，也就都不是事了。再冷的冬天，再难熬的日子，因为有了盼头，有了让内心柔美的期待，就变得细水长流，温情脉脉。

也就是说，外面的冷，真冷，天寒地冻，草木凋零。那么，如果内心火热，一切就变得热乎乎。酸菜血肠的热气腾腾里，升腾的是一家家人和人之间的爱和暖。炊烟袅袅里，蒸煮的是看淡风霜雨雪的平常和家常。日子，好不好都要继续过，有时候我们不是为了自己，真的就是为了孩子，为了看不到但又一直心心念念的将来。

　　北方的冬天。除了冷和萧瑟，还有热热闹闹。

你看，公园里有到处可见的雪人、冰灯，湖面上有现成的溜冰场，每一座城市还有像样的滑雪场。吉林查干湖冬捕，黑龙江哈尔滨冰灯节，总有人声鼎沸的集中地方，总有热火朝天的场面。人是群居动物，也喜欢凑热闹。就连冬天里哪也飞不走的麻雀喜鹊，也为这寂静萧索的冬天增添一份热闹和灵动。树木没有了叶子，它们更加方便嘚瑟，飞这飞那，我的镜头想捕捉到它们安静一会儿，真的很难。树木看上去麻木不仁。但你想想，它们血管里的血液，正在不停地循环流动，把营养输送到每一枝枝桠桠，一旦春暖冰开，一旦微风吹拂，攒足劲的枝桠，就会发芽生叶，开花坐果。

因此，我喜欢北方的冬天。

　　喜欢它，因为它冷峻。

像不苟言笑的爸爸。像初中严厉的数学老师。虽然让你害怕，但你真的从他们身上学到了很多受用一生的东西。

喜欢它，因为它外冷内热。

像人生中的初恋。表面上装作若无其事，内心里已经翻江倒海，追随着你的眼波再放不下他人。

喜欢它，因为它代表着希望期待。

有那么一位天才诗人。那么一句最美好的话：冬天来了，春天还会远吗？是的，每到冬天来临，我们就迫不及待期待着春天，似乎她们是孪生姐妹。一个静谧，一个活泼，一个绷着脸，一个热情洋溢。冬天的冷，冬天的万物雪藏，恰恰是在孕育着春暖花开。就像一个人，说十年磨一剑。说隐忍。说坚毅。经历了冬的磨砺后，我们就可以笑对生活中的一切。

喜欢北方的冬天。我去了海南，待了六七天。是挺好。海风习习，慵懒惬意。但就像东北人吃惯了酸菜粉条，换了一顿海鲜，是可以大快朵颐，但让你连续吃三天试试？所以，还是觉得北方的冬天才真好。

四季分明。该冷就得冷。月圆月缺，四季轮回。人生老病死，离别团聚。都是避免不了的。接受，忍耐，平和，享受过程。那么，北方漫长的冬天，就不再那么难熬了。

后记：孩子昨晚写了一篇作文：北方的冬天。作为一个四年级的小豆包，我觉得他此文写得真心不错。和他同室醒来，今早心血来潮，我也写一篇同名文字。于是得此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