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闻旧事言柯桥 第七集(学生时代~民办小学,低年级上、下)

上善若水

<h3>第四章 学生时代 22 民办小学 时光随落叶一去不返,一桩微不足道的小事,竟打开了尘封已久、印刻在心中的往事…… 不知是家境关系还是父亲被错划右派的原因,我未上过幼儿园,57年秋也无法与同龄人一起进入小学。直到春节(58年),杭州阿姨得悉此事,认为不妥,愿出资助我上学。好事接踵而至,节后接居委会告知:想上学的小孩,可报名就读春季班。于是,我顺理成章地成为了民办班的学生。 柯小开学不久,我也接到通知,就背着母亲洗净补好的旧书包,去西官塘居委会报到。民办班教室设在居委会里,老师姓潘,住在二村,是一个嘴巴略歪的中年男人。<br></h3> <h3>   新生们到齐后,随着潘老师穿过东侧房屋的小天井,来到日常开群众会的会场。那是一处拆去大部分搁栅、楼板的四开间楼屋,东北角堆着十多个(废旧物再生)大杂包,东墙偏南斜立着一块高低不平的黑板,前面放着一顶无挡板的桌子算是讲台,台前排列着十多张七上八下的课桌,与参差不齐的凳子一起,占了东南一隅,以一副无法形容的寒碜,迎接我们这帮年龄不一的新生到来。 几声哨响,潘老师把尚在惊讶中的孩童召集起来,点名后分发了语文、算术书,他说,今后哨声作为上下课的钟声,语文算术都是他教,希望大家好好读书,掌握知识,它是贼偷勿起,火烧勿掉的。 坐在会响的凳子上(并非笑话,有几条凳张口还会咬屁股),望着简陋的课堂,似懂非懂地听着老师说的话,突然,“吱呀”一声,我朝南望去,不知是哪位同学,不慎推了下课桌发出的声音,随之响起了轻微的笑声里,顺眼瞟见从空窗(为釆光卸下南墙上部的板壁)鼓入的寒风,将新刷的石灰吹落些许……顿时,一股无名的失望侵袭全身,来前那颗火热的心,随着十多分钟的过去,变得彻凉、彻凉……我的小学历程,就这样与众不同地开始了。<br></h3> <h3><br></h3><h3> 一会儿,开始上语文课,眼盯着老师,期待着富有韵律的朗读声诵起,不料他跳过拼音,直接教汉字识字。我当堂站起来不知趣地问:为何不教拼音,他脸带歉意地说,不会拼音,只能直接教汉字。从小未学好拼音,使我留下了三大遗憾:一是输入困扰,即引发写本篇原因;二是口语交流更绍普;三是拼音能力差,降低了对语文的兴趣,直接影响文笔流畅与文作水平。</h3><h3><br></h3><h3> 民办班读书,老师对学生口严实松,名副其实的关书房而已。下半学期开学不久,各类民办班合并,教室集中在高年段东南侧的一处院落里,上下课不再吹哨,以高年段的钟声为准。期未考后,宣布了并校通知,我们这批民办生,二年级将去梦寐以求的柯小报到。</h3> <h3>23 低年段上(四大、五班将) 六十年前的柯小,高年段(习惯称呼)位于下市头直街上,东边紧靠小当弄。低年段隔一块空地(操场)与高年段东西相望,其南面有弄堂与二村的民居相对,弄堂东侧朝南开有校门(为进出方便,校门后改在低年段西北角,即小当弄东端),校舍西边有道路通向九府厅;北侧与柯桥村的农田为邻;东面是操场:操场北有几领种着作物的干地,其北侧是石块垒堆的围墙,西南有一个沙坑,东边是高大的楼屋,楼屋中间有一单扇矮门,平时紧闭,民办班的潘老师和潘永根同学就住在这里。 校园的核心,是一处古色古香、东西对称的平屋,教导处和教研处办公室设在这里,室外庭廊的柱子上,系着一口上下课打铃用的陈年铜钟,小巧的天井里有二口方池,池水中隐约游动着几条红金鱼,记不清哪个方位,有一座不大的假山,出于怕见老师的心态,我们几个刚来校的“新生”,只有在星期天,才敢来此探索奥秘。<br></h3> <h3>  混编后的二年级班主任是秦ZX老师,绍师毕业不久,很容易笑,据说是短缺一根胁骨所致,上课时总爱扳着脸,只要某个学生一装鬼脸,就会忍俊不禁地笑出声来(常被我的鬼脸引笑,干脆不敢正视)。 不论秦的教书水平如何(包括后来并不顺畅的道路),他抓学生纪律、与学生打成一片的所采用的奇葩方式与效果,则为我所知的教师中罕见。 针对我们这些放荡不羁、野路子出来的民办生,秦出了个怪招:按力大为王选出四大、五班将,赋予凌驾班干部之上的执行权,其中宋云林(绰号倒翘)、蒋伯民、王水樵等人为四大将,盛咬齐和我等人为五班将。上课时,谁不守纪律,他便大吼“四大将!”或“五班将!”,我们就会站起来说“到!”,他说把某某某(也包括四大、五班将)拉出去或拉上来,我们几人就会立即执行,因我们几人本来就是调皮的“刺头”,我们既是“执法”者也是被“执法对象”,便不由自主地收敛了行为,课堂纪律很快硬刹车,变得秩序井然。 组织学生,去“抲”逃学的同学,抓他来读书,咋一听,还以为是天方夜谭,然而,我们的秦老师还真的有过那么一回。 一天刚上课,秦老师说有特殊任务,要去沈GC家里,将其“抲”来上学(沈GC,绰号“小地主”,纪律差,几乎天天被四大、五班将拉出去受罚,索性逃学了)。老师挑了二十来人,问清楚有人认识沈家后,让其余人留下自习,随即带队出了学校,怕惊动校方,绕道九府厅,经东官塘下岸,翻过大桥直抵沈家的台门口,兵分三路:一路他带队直接登门;另一路正门留守(我分在此路);再一路沿弄堂绕至南门埋伏。恰好沈不在家,家长也是刚知情,已表态好好管教,次日,沈同学“自觉”到校,此后不再逃学(私下交流,他当晚即被狠扁一顿,街坊也被当天的“抓捕”所震惊,岂敢再犯)。<br></h3> <h3>24 低年段下(师生摔跤,集体逃课) 老师与学生在课间进行摔跤,如此难以置信的体验,恐怕只有秦老师与他的学生才有机会经历过。 一次,他路过操场,见大家在玩“轰大炮”(二人一组,一人背着一人,四手握拳互相冲撞,背上人落地者败)游戏。看了一会后,竟提出与学生们摔跤,大家不敢上前,秦就主动出击,把被涌至前面一人摁翻在地,并趁势将旁边的盛(小)咬齐拉住,试图把其掀翻,小咬齐没被掀倒,说时迟,那时快,我猫腰冲上,拖住秦的左小腿,其它同学蜂涌而上,蚂蚁扛鲞头,竟将老师板倒了,还来不及庆贺,瞬间即被老师翻盘,他一推一拉,犹如老鹰抓小鸡,几个人被叠成一堆。老师起来后逐个拉起我们,刚想返回,我和小咬齐,心领神会地对看一眼后,冲上前去,一人抱一腿,大伙也很默契,你推我扳,合力把秦再次放倒。大家这会学乖了,将老师的手与脚摁实,秦挣扎了几下,无法脱身,恰好钟声响了,大家赶紧返回教室。</h3><h3> 此后,课余总会上演师生摔跤的闹剧,要不是被学校领导撞见,持续了一月有余的师生“游戏”,必定还会更久些。<br></h3> <h3>  老师瞒天过海,带学生集体逃课,翻过校墙去郊游,这般闻所未闻的事,你信吗?</h3><h3><br></h3><h3> 禁不住学生再三请求,秦老师定下去柯岩一游。那是一个秋天的下午,刚上课他就叫我与另一同学,去教导处侦察(当时他的用词)有否老师值班?得令后,我俩捻手捻脚来到办公室外,几番探望,没发现有人,喜出望外地奔返教室,把情况报告大家。秦决定立即行动,取消假装扫墓出行(怕被戳穿)计划,匪夷所思地提出了翻墙出去的怪招,大家三五一群溜出教室,来到操场的东北角围墙边,拆除垒在上头的毛石块,翻越石围墙,沿校区北侧的田塍,顺田畈到溜桥头,经东官塘过城皇庙,直到翻过大桥,这才放下心(不易被校方发现了)。于是,大伙愉快地穿越老街,奔出罗茂源,很快抵达姚先烈碑,稍作停留后,一口气抵达柯岩脚下,祭奠了山脚下的先烈,就分组登顶,轻松登上棋盘山……</h3><h3><br></h3><h3> 若非下山时不慎摔了一跤,右小腿外侧留下了纪念疤痕,集体逃学出游的奇闻也许早就忘了。</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