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鲁迅的《祝福》开场白:“旧历年的年底毕竟最像年底”。那是半封建半殖民景况下的旧中国旧历年的年底,也是祥林嫂的年底。但变过天的年底不一样了。看来我们这辈人挺幸运的,是活在红旗飘飘下的旧历年的年底。</p> <h3>小时候,怨时间跑得好慢好慢,总算盼来了过年。除夕夜饭一吃,等待的是长辈给压岁钱。有的给五分、有的给一角二角,记得最多的一次给五角,这就算是最多最多的了,就高兴的不得了似的。拿到钱赶紧去商店买火炮,或者其它喜欢的东西。</h3> <h3>大年三十夜,灌口镇最闹热不过的是十字口,人们都喜欢聚集在这里玩,做出许多恶作刷。那烟花火炮专门朝人群中摔,慌乱的人群就如潮水般的涌动。总之你摔我,我摔他,他们摔人家。</h3> <h3>四面八方,一时炮声起伏,火花交绽。特别是零点一到,新一天就在一念之间,那火炮烟花不管是空中地上,纵横交错,乱窜乱舞,整个场镇就成了“火树银花不夜天”。真是旧历年的年底最像年底!</h3> <h3>那时候的数九天比现在冷多了,身上只穿着一件独笼裤,二件单衣,料子是叫什么‘卡其’布,而且还是补疤的。脚上穿的是妈妈勒的千层底鞋。我有时滚着铁环,有时在河埧头放着风筝。当时有很多很多的娃在一起比谁的铁环滚的远,谁的风筝放的高。同时还拉着风筝一边跑,一边还高吟着风筝的歌谣:</h3><h3> 风筝打栽栽,幺儿摸呆呆;</h3><h3> 风筝飞得高,炸死王老厶;</h3><h3> 风筝飞得矮,炸死王爬海……。</h3><h3>儿时的我们对于寒冷来说,似乎是人到中年才有的事。</h3> <h3>反正小时候有很多种玩法。比方说拍烟盒子(折叠的香烟纸壳)、摔拍纸壳子(用旧书折叠成的)、手挖七星坑弹铁弹子、滚铜圆、拼抓子(坐在地上抓小个石头)、耍弹弓(用橡皮做的可包小石打鸟)、橡筋枪(用铁絲折叠的可打纸团),还有跳绳、跳房子、踢毽子、踢皮球、逮猫猫(捉迷藏)、打明仗(用雪团互相摔打)、吹乌瓜籽(麦田里的一种草结的籽,包在嘴里,吹弹别人脸面)、斗雄鸡、斗罩鸡子(蟋蟀)、斗膝(单腿支立跳动,另一只脚盘上裆,互相斗膝,谁放膝谁输)、走高脚蹬,</h3> <h3>反正小时候的杂耍太多了,记不清。记得女娃子跳房子的时候,男娃子去捣乱子(恶作剧),那些女娃子异口同声地喊着男女有别的童谣:</h3><h3> 男有男间房(这里的间读干.一声),</h3><h3> 女有女间房;</h3><h3> 没有猪圈房(这里的圈读卷.二声),</h3><h3> 就有牛圈房。</h3><h3>今天想起来真是童趣中的挺乐!</h3> <h3>记得灌口镇(现叫悦来镇)逢三、六、九的赶场,那时的腊月场什么都有卖的。当时的街窄,人山人海,挤得水泄不通。多远望得见的是那些肩扛高竹杆,一面叫卖的挂在杆上的纸做的和尚与猴子的脸谱,甚至还有大大的鼓眼狮子头,以及各式各样的纸风筝。</h3> <h3>记得那年旧历年的年底,就是腊月二十九,月朗星稀。天,下着霜凌,很冷。已是年少的我,二点半钟起床穿好衣裳,收拾好上山的备用,与街邻们一同上山捡柴。捡柴的地方大致有二三十里地,在走到离镇约十里地的一个地方,地名叫夬石塘。这时间,四面八方的捡柴人都聚拢了,号有二三百人。从这里起步就开始爬山了,爬上去的地名叫弯弓岩。既然是弓,路肯定崎岖、蜿蜒。当时我们每个人手中都持有一炬火把,为了照亮前行的路,也把整个天染上了幽红。一路上我们不知寒冷,沿途嘘风打哨,使山谷的回应声连绵不绝。从山下望山上,人在光影中交错晃动,整个弯弓岩如同火龙般的弯曲,不断地收缩延伸。忽然,有一个修长而、瘦高的小伙子带了个头高声而涌:“下定决心――”,几百号人异口同声随之而来跟着:“去捡柴――。这是一首灌口镇人的捡柴歌谣,是我同学的哥哥王春明,以毛主席语录编撰的一首《捡柴乐》,标题是我贴的。内容是:</h3><h3>下定决心去捡柴,不怕牺牲爬悬岩,</h3><h3>排除万难捡干柴,争取胜利揹回来。</h3><h3>可想而知,几百号人喊起,真的是穿黑夜,破空谷,声震苍穹!这氛围好不热闹!忒感动了三国阿斗来问我‘乐不乐不思蜀’?</h3> <h3>我们生长在那个物质贫乏的年代,而不知冬天的寒,夏天的酷,秋天的黄,春天的艳,真应了那句“少年不知愁滋味,爱上层楼”。</h3> <h3>历史的车轮从二十世纪滚到了二十一世纪的2019,我已经是花甲之年,前额和眼角的皱纹掩匿在华发之下,旧历年的年底也一改从前风貌。我宅在家中的客厅,用摇控器摇控着电视屏幕,观看着除夕之夜的央视春晚。还可拿起手机对远方的朋友或亲人视屏通话,在视屏里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互相交流,互致节日问好。真赶上这个好时代,人不出门就看知天下大事,八卦新闻。看卫星上天、蛟龙下海,高铁的八纵八横,还有手机的发展从1G2G升级到5G……,总之说不完的变化。科技不断创新,老百姓生活就不断翻新,高科技给中国老百姓带来实实在在的全方位利好,作为生活在这个全新时代的我,倍感荣幸之至!</h3> <h3>现在的灌口镇变了。也没有二十世纪初叶似的祥林嫂、鲁四、柳妈了,灌口镇找回它过去的古名叫悦来镇,镇上过去的中老年人到今天也所剩无几,现代的建筑几乎替代了古镇古街的典雅风貌,</h3> <h3>今天的旧历年的年底已失去传统民俗风情的影子。物换星移,荒冢坟上长绿草;境转时迁,人来人往不相认。对着旧照片看镜子的我,判若两人。</h3> <p class="ql-block">一切都在变。当今最流行的说法,唯一不变的是变。小时候,镇上川王宫的金絲楠木就这么大,今天见到还是那么大,总觉它没有长过似的。它站在那里站了千千年,站成了今天的永恒。它挺拔参天,看惯了时空变幻,习惯了流年替更。有道是:</p><p class="ql-block">远去旧年底,铁环和弹坑唯童谣金属的交响,</p><p class="ql-block">久违开年中,狮灯与和尚是猴戏杂耍的喧嚣。</p> <h3>借此机会,祝朋友们以及你们的家人:</h3><h3> 新春快乐!</h3><h3> 身体健康!</h3><h3> 阖家幸福!</h3><h3><br></h3> <h3>原创.编辑.胡海涛<br></h3><h3>国历己亥.公历2020.01.17日</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