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我是谁? Who am I?</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最近,因为这个问题,心里慌张了起来。老大不小的人了,有时还跟小孩子一样难以定型,甚至连名字也叫得乱七八糟。</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儿时,我妈用老家土话喊我“教仂”, 意为教化子。说是名字叫得贱,容易养。事实上,我刚一出生,妈妈真就没有奶水。于是我便开始了乞讨人生,被送到了邻村的一户人家。但是,我爸爸多少也是一个“文化人, ” 为了洗脱他自己身上的泥巴味,硬生生地给我取了一个意蕴刻意雕凿的名字:洪俏俊。想到自己终日衣衫褴褛和满脸土气,叫出那样的名字来,我自己都觉得自惭形秽和不配!</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小学三年级,终于到了洗脱自己"原罪" 的最佳时机。对,改名!改名就叫“洪党才”!要和千千万万个“国才”“军才”一样向党和国家表忠心,成为国家建设的栋梁之材。只是极其讽刺的是,尽管坦胸露肚地表露,却从未获得党的芳心。</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不过,我的确也有让党蒙羞的时候。因为就有几个朋友,总觉得我姓“党”,名“红才”,而且怎么纠,也纠正不过来。更有甚者的是,墨尔本给中国党主席和澳洲多届总理做过翻译的业界泰斗查理斯,在微信里也总爱直呼我“党主席! ” (* 他是川大名誉教授,而我是墨尔本川大校友会创会主席) 。吓得我双腿发软,噗嗤一声,两脚倒地。党啊党,我的奶娘!你让一个名叫“红才”的骆驼祥子,弄得名誉扫地,脸上无光。</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1988年,自费来澳,到悉尼大学读博。早年认识的朋友仍叫我“小洪”,但现在都快黄土掩面了,叫“小洪”实在不妥。只是多年在一起,叫惯了,难改口。要是正儿八经叫“洪党才”,自己又多少有点忌讳。因为不仅名不符实,成不了党的人才,而且名字本身还带有明显的时代印记和自己也不想回去的过去。</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1985年在位于长沙的国防科技大学一边工作一边学英文的时候,一不小心被洋化了。一个来自美国的美女老师凯蒂(Kate),看到满教室的黑头发,为了她的记忆方便,给我取了一个洋名叫“Kevin”。说是这个名字含意亲善(kind),温柔(gentle)和隽秀(handsome)。从此,不仅没有洗脱自己的一身土气,还沾上了不伦不类的洋杂味。</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87年再次回到合肥,在中国科学院等离子体物理研究所读博士。所里的同学们个个郎才女貌,江湖中人,而且名字特别时髦“阿”化。阿刚、阿宝、阿德叫得精彩绝伦,出神入化。尤其是永远满面春风的阿德,见面时总爱张口闭口地喊“阿才”。似乎只有这样,当我们俩人并肩同行时就德才兼备。</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几年前,一位阿德莱德的诗人看了我写的一篇《我的父亲》,要我改名“洪献澳” ,说是寄寓献身澳洲。因为他看到我在文章中提到妈妈在我出国的时候,眼里噙着泪花:“父母辛辛苦苦把你拉扯大,现在却要卖给澳大利亚。” 虽说澳大利亚没有开出什么好的价钱给妈妈,但却允许我就地安个家。</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在阿德莱德住的时候,一个同事觉得我做过房子,多少有些经验。硬是拉着我在学区内一起买房。我們把有一千三百多平米土地的老房子推倒,建两套新房。可是,土地临街不宽,纵深很长,两个新房只有前后做。于是,两家抽签选前后。不用说,在争先恐后之中,我又一次落伍。搬进新房之后,我们一个共同的墨尔本朋友过来度假。看完两个房子的布局之后,悄悄地对前院屋主说:“哎呀,幸亏你住前面,要不你家风水和财路全让后面那小子挡住了。” 什么?“党才”,挡财?难道这两个字的组合真像一个讨厌的商标一样,贴到哪里那里嫌。我倒底招谁惹谁了?竟然如此无辜地遭恨?!</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2016年,全家移居墨尔本。为了一扫挡财的霉气,我们左挑右选,决定搬到麦金农区(McKinnon)的Wright大街 (Wright与Right同音,借喻"正确")。这下好了,在正确的康庄大道上,并且占领致富高地58号。58吾发!跟着党财,不发也发!</p> <p class="ql-block">其实,知道自己生来平凡,但却不想过得平庸,所以有时会脑洞大开,想尝试人生各种不同的体验。比如想跳伞;想蹦极;想学个乐器;想横穿撒哈拉沙漠,在极端条件下体会生存;想去中国偏远地区义务支教;想踏上Camino de Santiago徒步八百公里的朝圣之旅;想走近土著人,从他们的视角与思维重新审视社会问题;想去体会痛苦,孤独和抑郁,从而丰盈自己的同理心;甚至想做临终关怀志愿者,与需要的人在他或她的人生之旅的终点上,惜别人生。。。</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原来也想,叫“阿才”更随和。南方人,街头巷尾都阿狗阿猫阿三阿四地喊。但是,最近朋友开玩笑,在阿才的“才”字上面做文章,鼓鼓嚷嚷地说阿才有才。这又把我羞得满脸通红,吓得裤裆尿尿。名字粘“才”,突然让我感到不能承受的生命之重。</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Who am I?我是谁?怎么还没有定型?难道还要继续试错?要不要果断抛弃“阿才”,断尾求生。要不干脆就叫“党红才”,语不惊人死不休?!</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或许,我就是我!那个名字剪不断理还乱的糊涂蛋;那个特立独行的孤独者;那个困在精神病里的羊癫疯;那个同理心和共情能力不死的愣头青;那个向死而生的逃亡徒;那个不作死也会死的掘墓人。</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似乎依然茫然,没有答案,更没有定型。只有千万次地问:我是谁?我从哪里来?我到哪里去?</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 color:rgb(22, 126, 251);">Santa Claus Christmas Blessing,在2019年CPCA彩虹文学组圣诞聚会上,感受圣诞的温暖</span></p> <p><span style="font-size: 15px; color: rgb(22, 126, 251);">与川普总统(impersonated by Andrew)窃窃私语</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2, 126, 251); font-size:15px;">奔赴人生,追寻自我。永远年轻,永远热泪盈眶</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 color:rgb(22, 126, 251);">2022年CPCA中秋晚会上,在话剧《简爱》里,反串简爱,Jane in 《Jane》。</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