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简爱（三十二）

金秋

<h1 style="text-align: center;">足迹（初稿）</h1>（长篇小说）王晓 　　经过半个月的下乡检查，王有才己基本上掌握了三水县的防汛抗灾工作会议精神落实的基本情况。同时对城关镇党政领导班子进行了集体约谈，对防汛防灾工作落实不到位，弄虚作假，言而无信的领导给予了严重警告处分处理，并对全镇防汛防灾存在的问题进行了整改，全镇达到了安全防护措施到位，基础建设齐全的标准。这一天，王有才带办公室主任冯晖又下乡了，他们来到一脚踏三县的龙泉镇张堡村。这个村庄依山傍水，所处位置是面临永新县、淳风县、礼县的泾水大狭谷，自然条件恶劣，人们依山挖窑而栖，耕种的土地是台硷地，严格地讲，就是将斜坡竖切成矮崖，平修成田，为了防止水、肥和土壤的流失，在梯田的外沿，筑起土的或石的田埂，形成了一层层的硷畔梯田。张堡村有两个生产小组，一百余户人家，五百八十口人。 王有才和冯晖、小车司机站在沟边，望着塬面上金黄的麦田，闻着散发成熟的麦香，心想再过几天就能开镰收割了，三夏大忙就要开始了，王有才沉默的思绪正在考虑着这龙口夺食的各种情况和要做的工作，一种责任感和使命感由然而生。便转身给司机说道“这车走到这里就不能走了，你在车上等候，我俩去张堡村一趟！” 王有才走在前面，冯晖主任跟在后边，向前方走了五十米就到沟边了，通向张堡村的山路崎岖不平，只有一架子车宽，而且坡道弯急陡峭，让人望而生畏。王有才在前面迈着沉稳的脚步向沟底走去，冯晖艰难地迈着高一脚低一脚的步子紧跟其后，脚下砂石乱滚，发出沙沙的响声。大约半小时他们就到了沟滩地了。王有才停住等候冯晖，顺手掏出香烟，取出一根点然，深深地吸了一口，好象一下子就缓解了疲劳。此时，冯晖来到了跟前，两腿不停地打颤。 王有才哈哈地笑道“第一次吧？” 冯晖喘着粗气，断断续续地答道“第一次――” “这很好啊，人生能有几个第一次，今天的这个第一次，我想你一定很有想法吧，怨不怨我？”王有才笑着问道。 “不怨，很有感受，跟上你才有今天锻炼我的第一次，换成别人，我一辈子都走不了这样的路，看不到这样的山川河流和村庄。”冯晖虽然这样说，确实说的是心里话。 “那就好，来吸根香，缓缓气，你坐硷畔石头上歇歇，这个张堡村我已来过一次了，前面二百米左右就到村上了。”王有才说着话，伸手递给冯晖一根烟后，慢慢地向前走着，伸手揪了一枝麦穗，用双手合着使劲揉搓，然后一口气将麦秸吹走，手心中剩下的麦粒很是瘦小。让王有才感到很是失望，今年夏田又欠丰收了。 冯晖稍息了一会儿，立马向前追赶王有才，他二人走过一片田，来到一块烤烟地里，今年烤烟苗移栽后巧遇了一场连阴雨，长势还算喜人，烟叶绿油油的。走过烟田又来到一硷高粱地里，王有才看到大田一角有很多杂草将高粱苗挤压的难以生长，便上前伸手弯腰拔起野草来，冯晖将手中的公文包放在硷畔的石头上，也跟着拔了起来。正当他们拔的起劲的时候，张堡村村支书张喜娃路过地头，一看是县长在拔草，惊得一身冷汗，连忙跑过来问候，叫停手。也就在这时王有才他们二人也将地硷畔长势茂密的杂草拔干净了，直起腰身拍拍手上的柴草和尘土，回头看向张喜娃。 张喜娃急忙走上前笑着问道“王县长，你好，你怎么在这儿拔草呢？” 王有才微笑着伸手和走近的张喜娃握手后说道“张支书，你好？刚到你村上，看见地头这些草，顺手拔了一下。” “走，咱们回村上？”张喜娃问道。 “不急，咱们先转转看看！上次去的那家住在滑坡地带的人家，搬走没有？”王有才问道。 “还没有里，村上把住的地方都给寻下了，可他们总是说人老几辈都在那儿住，没遇到过什么危险，利害关系道理的话，好说歹说就是不听，硬是不挪。”张喜娃气怨地说着。 “ 那不行，一定要搬，人命关天啊！走，咱们去他家吧！”王有才说完迈步向村北头的山梁方向走去。 片刻，他们三人便来到一个山根坳头，这里的山势高悬陡壁，只住着一户人家，据说是民国十八年遭水灾从河南逃到这里的，在这山坳挖了窑洞住了下来，算来已经几代人了。 张喜娃向前急走了几步喊到“李猪蛋！在家吗？” “张书记，你们来了？屋里坐。”李猪蛋是一个中年男人，此时放下手中的活儿，胆怯地说道。 张喜娃继续说道“今天，王县长又来检查来啦，你啥时搬家？虽然村上给你寻下的窑小些，可是安全的很！” 李猪蛋情非所愿，怯怯地应承着，说道“搬，马上就忙了，等把这把麦子收了就搬过去。” “马上，今天就搬，这个事一天再也不能拖了，张支记下午组织全村劳力来帮忙！”王有才毋庸置疑地说道。 李猪蛋急忙说道“王县长，不能呀，等我把东西整理一下吧，乱的很。” 王有才眼含怜悯的光芒，缓缓地说道“老李啦！你这人咋是个死脑筋呢？上次来的县水利局滑坡办的老马查看后都说了，你家必须要尽快从这里撒离，山顶上的裂缝己到了随时滑塌地步，他可是地质方面的专家呀！目前已进入到暴雨山洪季节了，你这个李猪蛋呀，人的生命只有一次啊！” “县长，明天搬行吗？下午我们把零碎东西整理一下，明天一定搬？”李猪蛋仍是很执固地说道。 张喜娃看看王有才，又看向李猪蛋，他想在县长面前表现表现，便说道“你这个猪蛋，咋就听不懂人话呢！真是个猪脙做礳绳子里，哈是个完筋子，今天不搬也得搬，哈由你呀！” 李猪蛋很难为情地说“张书记，下午让我收拾收拾，明天一定搬。” “你这犟驴，哈不听话，我就不信治不了你，现在就叫人！”张喜娃骂着，伸手就要打李猪蛋，李猪蛋吓的往王有才背后跑。 “这是这干嘛？张支书，就让他下午把东西收拾一下，明天一早组织劳力过来给帮忙。”王有才见状，转身看了一眼很是恐慌藏在他身后的李猪蛋，并很有亲和力的说道。 “好的！王县长。李猪蛋，王县长的话你听见了没有？”张喜娃狡黠地问道。 “明天中午我仍来检查，若没有搬，你就承担一切责任！”王有才说完就转身要离开李猪蛋的一家院。 “李猪蛋你抓紧收拾整理，明天我就带人过来。”张喜娃说完就迈开大步紧追王县长去了。 他们一行三人挨门串户，入户查看院落退水情况，窑洞崖壁是否坚固，王有才聚精会神地查看每一家院落及其一切建筑，遇有一点不利安全的事，都要给张喜娃叮咛一番。…… 娇阳西斜，王有才和张喜娃从村东头向村西走来，他们边走边说着话。 “三夏大忙，龙口夺食迫在眉睫，安全工作更不能马虎！我们要打有准备之仗。你们村的位置特殊，安全可是重中之重啊！” “知道了，王县长，我们村决不辜负你的期望，” “那就好，你下午吃饭后，再去督促李猪蛋收拾东西，明天必须硬性搬迁到位！下午我派镇上人来检查验收，村上的这些事情必须在夏收前完成到位，始终要牢记安全第一！” “嗯，一定牢记，现在到吃饭的时间了，先回村委会，我去安排饭。” “行，我肚子确实有点饿了！” 王有才在张喜娃的带领下来到村委会，顺路叫来村文书给县长和办公室主任倒水，自己跑到一个卫生清洁的农民家里安顿午饭，说县长下乡，要你家做三个人的饭，农妇听后受宠若惊杆，忙洗手搓面。张喜娃安排好后来到村委会，和县长聊起了当前的工作。 一会儿时间，管饭的人来叫吃饭，张喜娃便陪同王有才一行二人来到管饭的家里，从外观上看，这家人很精细勤快，住宅正面三孔窑洞，院子很整洁，柴物以类别而分，堆放的整整齐齐，中窑是客厅，主人站在门旁等候王有才他们进门，可王有才却客气地让主人先进门，这家主人受宠有些感动，便急着说道:“这里是我的家，还是县长你们先进去，我些个人是放羊的，在牲口后面走惯了”。 张喜娃听道此话，感觉不雅，是对县长的不尊重，急想上前训斥，可被县长挡住了。王有才看了眼很老实笨拙不太会说话的主人，便说道“张支书，没事，我也是农民的儿子，这憨厚的话我听了顺心！” 这个主人看到张喜娃的面色，又听到县长的话语，苍老的面孔顿时脸红脖子粗，急忙说道“我不会说话，请你们原谅我吧。” 王有才哈哈地笑着说道“没事，你说话实在，我们爱听，没事。” 王有才、冯晖、张喜娃分别依次在一个小吃饭桌周围坐定，主人赶紧端来一个四方盘子，盘子上方放着三个碟子，一碟小葱辣椒萝卜拌菜，一碟子黄瓜，一碟子野菜疙瘩。盘子下方摆放着两排馍。中间放着盐、醋、油波辣子。王有才饥了，也就急忙开吃了。主人看到县长带头吃饭的样子，很是欣慰，急忙端上酸汤面，一碗递给王有才，一碗递给冯晖，转身又端来一碗汤面，一碗干面，将汤的递张喜娃，那碗干面放在王有才面前。王有才望着碗中飘浮的葱花，一种久违的母亲味道扑入他的鼻嘴，他还没挣得冯晖端起碗，一碗细而筋道的酸汤面就下肚了，主人又端上两碗干的放到冯晖和张喜娃前面，看到县长吃的很是舒畅可口，一碟野菜疙瘩被县长端起全部倒在自己吃的碗里，主人一看急忙又端来一碟子放在盘子，见县长酷爱吃菜疙瘩，又忙说道：“爱吃就好好吃，哈有里，平时挖回来的野菜都是喂猪的。” 王有才这次听了确定有点尴尬，但很快思想就平静了下来，张喜娃瞪了主人一眼说道“你不会说话，就别裂裂了，谁把你当哑巴呢！” 主人吓的吐了吐舌头，自语道“又说错了。” 王有才很和谐地说道“没事，你看你端来一桌子饭，你来坐下一起吃吧？” 主人有点感动，又急急地说道：“不客气，县长，你们先吃，我不急，，每天这个时间，我得先喂猪，然后才能吃饭，都习惯了。” 这时，王有才、冯晖、张喜娃六只眼睛同时看向这个家主，张喜娃又骂开了“你驴日的闭嘴，叫你不咧咧了，你哈挣死叭火的！” 王有才又制止了这个土皇帝的吼骂，大家都被这个憨憨的农民老大叔惹的哈哈大笑起来，王有才感觉这个人很朴实，没有怪心肠。他更知道农村人就是这样子，说话很土，不注意场合和方式。今天这顿饭是这多年最香的，也是吃的最多的一次饭。吃罢饭，王有才站起来拍了拍肚子走到院中，说道“大叔，婶子好手艺，感谢你家的饭，你给我拿上两个馍，塬上哈有一个人没吃饭里。” 一会这家主人从右边的窑洞里拿出一个麻纸包裹的小包递了过来，张喜娃上前接住拿在手中，随王有才走出了院子，这家主人目送他们走远，脸上仍然显得很兴奋，微笑着回家喂猪去了。 “张支书，三夏在即，你村第二季度妇女上站任务完成了没有？”王有才走着问着。 “我村的育令妇女上站率达到了百分之九十，有三个家庭，三代都是单传，可能怀上了，在外躲藏，始终找不见人。” “必须要找到，这项工作是国策，谁也不能例外，另外明天一定要将李猪蛋家从哪里搬出，这是死命令，这些事一定要在小麦开镰前解决到位！” “保证完成任务。” “哦，前面那台硷里烤烟长势不错，就是烟茬长满，督促干快把茬掰了！是这，我们就此告辞，抓紧回村安排工作去吧。” 张喜娃要送县长到塬上，可王有才不让送，张喜娃把手里的馍递给冯晖。他们就在村口告别，王有才大步流星地走了，冯晖小跑在后追着。一会儿就上了塬来到小车前，司机爬在方向盘上睡觉。冯晖气喘吁吁地上前叫了一声，司机猛地跳下车站在地上。 王有才开口亲切地说道“饿坏了吧，给你拿了个馍，先顶个饥！” 冯晖把手中纸包递了过去，司机急忙取开，拿起馍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王有才将顺手在麦地拔的小蒜花递了过去。等司机一口气吃完了两个大蒸馍后，就起动车子，向龙泉镇方向驶去。　车上，王有才温和地问道“小马，饿坏了吧？” “有点饿。”小马小心翼翼的答道 “你跟上我，经常会挨饿的，以后出门你在车上带些馍和水，遇到没饭吃的时候，可以垫补一下！”王有才说道。 “知道了，今天走的急，没顾得上。下次我一定准备好。”小马应答着说，其实，小马知道，今天不是把自己饿下了，而是一个教训，王县长也经常性的把吃饭时间耽误了，没得饭吃。所以，小马决心以后绝对备足粮草，以防不挨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