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2019你好2020——家

甯

　　2020年关将至，望着山河依旧，正应了“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小楼昨夜又东风，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而那些事那些人却早已是物是人非，再也寻不到那最初的的模样了，人生更多的是增加了些许无奈与感慨，也许如今实现生活也便像亡国之君李煜那般无穷哀怨。

在这个特殊的日子里，到处洋溢着张灯结彩喜气洋洋的景象，对于一个在外漂泊不定流离转徒的我每当锦灯初上，心像一只困笼的鸟突然飞出了天际，所有的万千思绪像流星雨一般落在世界的各个角落，却怎么也收不回。也许是到了而立之年，却没有什么成就，心里面想的太多，然而成年人的责任无非就是家庭，害怕给不了子女衣食无忧的生活高质量的教育；也害怕辜负老婆当年义无反顾坚决“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痴心；更害怕成为父母眼中“惨惨柴门风雪夜，此时有子不如无”的不孝之子。而作为一个男人，这些责任感和当下的生活压力无时无刻不抨击着我的心扉，让我在这寂静的夜里无法安然眠。

　已是夜里2点多了，衣单伫立窗前，用心凝望着远方，我的目光穿破了霓虹，穿破了千山万水，却无法穿破世俗红尘，难以抵达父母的身边，以至于我极力的想看清他们，谁知越是想看清他们，然近似清楚的脸庞像黑洞吞没太阳渐远渐模糊，至至被湮没在一片空洞的黑暗之中，我慌乱的心迫使双手在眼前疯狂擦拭，我却看清楚到——那个年代爸爸带我们全家背井离乡来到了宁夏。那个时候上学离家远，得骑自行车，因为家里很穷，卖不起自行车，爸爸给我在破烂厂15块钱买了一辆“自行车，”让我代步去学校，这辆自行车很特别，前后没有护泥瓦，三角梁是用红漆刷的，其他地方是用深蓝色的油漆涮的，到处麻麻赖赖的看起来让人很讨厌而且没有面子，经常不是这里坏就是那里坏，蹬着特别的吃力，我的小身板用尽了全力它就是跑不快，因为这辆自行车我和同学打过架。有一次有几个同学把我拦下来，说:你妈那个B,你望望你的车子像个Q!”另外一个同学说:“不想Q,像个四不像……”他们几个不约而同的嘲笑我，他们对着我笑，对着我的自行车笑，他们的笑声响破了天机，那笑声不断的回荡在我灵魂的深谷中，他们的也彻底激怒了我无法忍受的心灵，抱着不成功便成仁的信念我也要和你们决一死战，结果当然是悲催的，一手不敌四拳，所有的忍辱负重肌肤之痛我都一个人深深的压在心灵最深的深处，他就是一个伤疤我不愿意掲起。

1999年7月22日早上我像往常一样骑着我的那辆很特别的自行车去上学，刚出门骑了还不到200米车子就爆胎了，我的世界就像天塌下来一样，我想问老天爷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我推着这辆让我心酸又心碎的自行车回了家，妈妈问我:“怎么不去上学？”我什么也没有说，我像一只得了狂犬病的疯狗，抓起自行车疯狂的摔在地面上，往墙上撞，撕心裂肺的哭着喊着重复着这个动作，妈妈在一旁呆若木鸡的眼神而又直愣愣的看着我，直到我筋疲力竭，自行车扭曲的身姿到处撒落着零件变成一了堆废铁。妈妈哭着说:“儿子你不要这样!你不要这样……妈妈心疼!……妈妈给钱!你坐黄包车去上学!这样你就不会迟到了!妈妈求你了!儿子你不要这样……”我哭着回到屋里，写了一篇日记:

“今天我早上高高兴兴的去上学，我刚出家门不到200米，我的自行车就爆胎了，我又要迟到了!我害怕老师的责罚!更害怕同学的嘲讽!妈妈!我我怕……老天呢！这是为什么？我不知道爸爸为什么要把我们从陕北带到宁夏？我想回老家，一刻也不想待到这里!这里没有快乐没有希望!如果你们真让我待在这里，我唯有一死!”

眼泪淋湿了日记本，泪滴像开了花一样布满了整张纸，以至于模糊了笔迹，我绝望的合上了笔记本!我一口气跑了大约8里地到学校。后来的某一天我才知道这一天是你的生日我的妈妈，当初没给您说一声“生日快乐!”我却用这样方式伤害了你。很多年以后我一直想和您提起此事，想对您说声“妈妈儿子不孝，对不起……”而直到现我都没能向您将出口，这件事一直是我心里的一个结，死死的捆绑着我的心。

　　关于父亲的故事太多，以前父亲在老家在别人眼里就是一个不务正业游手好闲的盲流，而不管别人这么评价我的父亲，也丝毫不影响父亲在我心里巍峨高大形象，父亲虽然是个残疾人（右腿残疾），在我眼中父亲就是一个全才，（因为在80年代，父亲会很多手艺如补鞋、修自行车、照相、打铁、给牛拉铁、倒吕锅、做汽水、理发、做厨师……）即使这样，他用他瘦小而不健全的身体撑起了这个落魄的家，供我和两个妹妹上学。父亲遇到什么事都不认输，他那倔强的眼告诉我干什么都要干出个结果来。来到宁夏父亲给别人打过工，和母亲卖过凉皮，卖过早餐。因为父亲母亲人老实厚道，市场的人都愿意来父亲母亲这里吃早餐，生意干的很红火，有些事就是物极必反，红火的生意却遭开同行嫉妒，强龙不压地头蛇，最后父亲母亲逼不得已退出了这一行，后来父亲要搞养殖，买了一头母猪，硬是在短短的几年光阴里壮大到三四十头，父亲每天起早贪黑的到街上的各个餐馆拉泔水（剩饭剩菜）来喂猪，为的就是节约成本，把利益最大化，每次和同学在街上碰到父亲我都不敢开口叫一声“爸……”我们只是四目凝望，这一望好像隔着一个时空穿越了经天纬地，父亲只是微微点头一笑，看着父亲一瘸一拐佝偻转身离去的背影，我的心好痛又好无奈。

记得有一次我们兄妹三人开学要交学费，一个人三百六十多，那个时间我们是外来的要交借读费，比本地学生高出很多，在那个年代一千多块是个不小的数目。我看到父亲困窘的神态，那天下午父亲坐在那个破败的小屋里，一坐就是一下午，我趴到门缝里看到父亲哭了，他用一只手捂着双目哽咽着，我看到泪水划落在他的嘴角。我蹑手蹑脚的躺在父亲给我做的床上，我不知道我当时在想些什么？只是目不转睛的一动不动盯着房顶，我只知道父亲的眼泪对我触动很深，我突然想为父亲写一首诗，于是我便写下了:

父亲的眼泪

门缝深处您依坐的体态

恍若用尽余力的老牛

疲乏的仰靠在坚硬的板凳上

我能听见您深深的喘息声

为了生计您不得不负重前行

父亲啊儿也疼您

您眼里划落的是油

家里炸煎烹煮用的都是这

您眼里划落的是金豆子

家里的一切开销就靠着这

您眼里滑落的是琼浆玉液

您自己却一饮而尽解了这人间不易

你眼里流出的不是软弱无能

而是有着盘古开天地的力量

给儿坚毅的信念

您眼里流出的是阳光

在我生命里熠熠生辉

始终为我照亮黑暗的征途

您眼里流出的是晨露

悄无声息地融入我干枯的心田

滋润着我生命永不凋零的花

父亲啊

你这一辈子……

像一座丰富的资源库

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您用你糙耙掩目的手

模糊了儿子的双眼

199.8.23

第二天开学了父亲如约的把钱交到我们三人手上，我不知道父亲是怎么办到的？也许这就是一个父亲对儿女的一份责任吧！

忽闪忽闪眼前出现远处街景的霓虹灯明了又模糊，玻璃上留下如汽车雨刷挂过得痕迹，那泪痕顺着玻璃往下流，告诉自己不能哭，谁知泪水已淹没了整个心海，也湿了青衫……

“愁肠已断无由醉，酒未到，先成泪”一转身已是天幕渐晓，走进两个女儿的闺房，都说女儿是爸爸上辈子的情人，她们从前世依依不舍追到今生，那一世我们共同做不了爱人，错失一次人生最美好的时光，今生为了前世的不了情缘我们再次沐浴爱的阳光，这是一个多么美妙被珍惜的时光，不管是真是假这都是我的执念，让爸爸离不开你们，我要用尽我这一身的余光，倾尽我全部的爱，无私的爱你们疼你们，这一切的美好我都不愿意和别人分享，我要慢慢回味品尝。

刚刚你们还在耳边争吵着，打闹着，哭喊着!“爸爸我要吃蛋糕!爸爸我想学画画!爸爸我想学钢琴……爸爸我考一百分你带我们去方特水上乐园玩，好不好嘛爸爸？求求你了!？爸爸好不好嘛……爸爸……？”他们蜷缩着身体，显然已是晓梦随钟疏，飘然已是蹑云霞!我吻了她们可爱的脸庞，闭上双眼，把所有的辛酸苦辣咽到肚子里，抚摸着她们精致的脸庞，灵魂拷问着我拿什么去爱你们？心里却对她们说了一万个对不起！爸爸真的对不起你们，没能给你们想要的生活，爸爸是一个不称职的爸爸……我静静的坐在她们的身边，就这样深情的望着她们，这一眼便已是千年万年……我感觉到这一刻好幸福，真希望时间能停留在这一刻。盖好他们踢掉的被子，我忧伤而又自责的走出了他们的房间。

　　儿子最小，一直挤在我和老婆的床上，看到他我又怜又悯，也许是小吧!而并非他是男孩!在过去的那四年里我打过他骂过他!我就是希望他能有一个好的将来，将来不要因为柴米油盐像我一样和爱人而发生争吵；不要因为孩子的吃穿住行、教养而发出无地自容的窘态；不要因为给不了父母在应有的年纪颐享天年而无奈的折磨自己!儿子爸爸有好多话想对你说，而你听不到也听不懂!你只知道抱这我的大腿说:“爸爸我想吃冰激凌!爸爸我会背一首唐诗你就给我卖好多水果好吗？我要吃火龙果、草莓、猕猴桃、樱桃、臭榴莲、西瓜……买好多好多水果好吗爸爸？”“爸爸你能不能给我卖迷你特工队玩具？”“好好……好……烦死了!”我敷衍不耐烦的说。“那爸爸我们拉钩，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谁要变谁就是小花狗!来印个戳!记得哦爸爸!”过一会儿他又追着问我，或许我忘记了也许我没有能力，儿子还记得清清楚楚。他哭着说:“爸爸就是个骗子!大骗子!是小花狗!说的话不算数!坏爸爸……我不要这个爸爸，我要要一个好爸爸……”我说:“不行把你卖给卖水果的和卖玩具的，你叫他们爸爸，他们有吃不完的水果和玩不完的玩具，好吗？”儿子立即不哭了，用小手擦了擦眼泪:“爸爸我不吃水果了!我不要玩具了!我只要这个好爸爸!”看着他脸颊未擦干的泪痕，我把他深深的拥入怀里，儿子这样说，我不知道是儿子心灵的纯洁？亦或是儿子长大了懂事了？此时此刻我已然忘记了我还是一个父亲？

　　老婆一天为了这家早已操劳的疲惫不堪，早已进入梦乡，也许在梦里他才能回到她梦寐以求的故乡!

我和我老婆2004年在深圳相识相知相恋，在我们目光碰撞的的那一刻，我就认定这是我一辈子要用命爱的女人，那个时候我们一起上班一起吃饭一起下班!一起共同度过我们的二人世界，后来因为种种原因我们不得不两只鸳鸯东南飞，从此西湖绝了音。2007年我回了宁夏，每天过着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生活，说出来也许很多男人会笑话鄙视我，为了一个女人，夜不能寐茶不思饭，那个时间真的思她念她，我像丢了灵魂一样的躯壳，母亲看到我这个样子一个人默默的泪流满面。母亲为了让我不伤心，给我介绍了几个对象，都无功而返动摇不了我铁石心肠。那个时候我想尽一切办法联系我的爱人，电话被她们家人切断我就用QQ,在我不懈努力下2007年111月我们终于久别重逢，她从上海舍弃了朋友抛弃了家人来到宁夏找我，2008年5月1日我们正式结婚，父亲母亲为我们筹备了一场特殊的婚礼，在别人眼中显得寒酸，而在我心里有着非凡的意义。她就这样无怨无悔的嫁给了我，也许我这一辈子会辜负她，而她却义无反顾的嫁给了我，那个时候年轻没有想太多，只是感觉两个人过得幸福快乐就好。同年8月9日我们便有了爱的结晶，正赶上2008年北京奥运会，就给大宝取名五个福娃的总和的名字“贝妮。”从大宝出身直到三宝出生到现在的13年里，老婆只回了2次安徽老家，试问这么多年难道他就不想家吗？不想自己的父母？不想自己的兄弟姐妹吗？狐死守丘人何以堪？当我写到这里我早已泪流满面，哽咽不敢有声，我真想替老婆问一句“你值得吗？”从有了大宝到现在被13年里，我们俩没有在一个被窝睡过一个晚上，即使这样我们的爱还坚如磐石!

老婆是一个心特别软的人，就算她的刀子嘴再厉害也拗不过她软弱的豆腐心，每次吃好的她总是留给我和宝宝们，每次给我买衣服总是买最好最贵的，而自己却舍不得给自己卖一双好鞋子!一件好衣服!一个好包包!赚的工资都花在宝宝身上和这个家里!自己参加公司年会却穿不上一件像样的衣服和鞋子!她说她做一下头发就可以了，最后她还是拿着妹妹的会员卡做了头发，那天我一直盼着她回来，我想好好的看看她，我一直在阳台上等她。直到她出现在我眼帘的那一刻，我心想:这是怎么样的一个女人？她怎么能舍弃了自己唯一的父母？成全了一个给不了她幸福的家？她傻傻的对我笑着!而我却怎么也笑不出来，只感觉到她笑的光芒如万般钢针刺痛着我的心扉。 嫁汉嫁汉，穿衣吃饭!原来就是这么简单的问题，而又让如今社会很多男人无法企及的纬度!

老婆这么多年让你受苦了!我没能给你想要的生活!真的的很抱歉!这辈子有你今生无悔! 曾经想把日子过成诗一般都美丽!谁知道我把这一切搞得一塌糊涂!我只想说一声:再见2019你好2020!我会加油努力!不管余生的生活有多么蜿蜒曲折，我尽力把它改变的不是那么糟糕!尽量做一个称职的爸爸!做一个合格的老公!做一个孝顺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