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埙如篪，琴瑟和鸣

和气

雪后的天坛，比平常多了一丝风韵，光天化日下的现实，往往会显得残酷苍白，红妆素抹，满足了人们天生爱美之心。

天坛中有个去处叫神乐署，早年叫神乐观，是道教宣真派在京城的旗舰店。除了负责皇家祭祀的奏乐服务，平时也是百姓生活，种花养草，行医看病，是当时有名的道医道场，名声极盛。后来生意太好了，人来人往，搞得天坛如市井集市，把皇帝搞烦了，就下了禁令，除了玩音乐，其它的不能搞，顺手把神乐观的名字也改成神乐署，意思是，这地方是我们机关的一个部门，是衙门了，闲人回避。

神乐署顾名思义是玩音乐的，地位相当于现在的中央音乐学院加上中央交响乐团，国家顶级音乐家的摇篮，重要演出都是神乐署出面。

现在，神乐署算是个博物馆，展出了当年皇家祭祀时的排场，有乐器，服装，家具等等，后人管中窥豹，也依然能感受到当年的文化韵味，精神修养。

我一顺边的闲逛着，在摆放笛箫什么的展室中，一位小哥走了过来，冬天的展室内没有暖气，小哥穿了件深蓝色的棉大衣，看款式类似警察保安那种。

我问：你是管安全的？

他：算吧。

我：这里面的东西值钱？

他：是的，有四件文物。

我们相视而笑，室内就我们两人，交流似乎是应该的。

他指了指我面前玻璃橱窗中的物件说：这个是篪，不是笛子。

我：嗯，这个字看见多少次了，就是不会念。

他：有个大官的名字里用了这个字。很多人不会念，所以称呼他为杨老虎。

我：知道，管外交的。

他：由于属虎，当年起名时，他父亲觉得老虎太生猛，需要节制，就给老虎带了个竹帽子，修了个笼子。

不由得想起了前几年有个说法：把权力关进笼子里。但最近很少听见了。

他：大官在30岁左右来到天坛，看见了当年展出的竹篪，感慨万分，说这是有生第一次看见我名字代表的实物是什么样的。

他：篪这个乐器很有意思，它比笛子短一些，而真正的不同之处是，笛子演奏时，一手正，一手反，相对而握。篪演奏时，双手都是内向，是一顺边的把握。这种握法，表达了演奏者对欣赏着的恭敬顺从。

我想起有一句古语：如埙如篪。一只老虎如果得到好的制约，也可以变成天籁之音，变成传达善意和友情的象征。想一想当下币市，如果有了好监管，比特币什么的，会奏出什么音乐呢？它可能不是传递友情的象征，但是不是有可能变成传达别的善意，比如信任的信物呢？

小哥的介绍勾起了我的兴致，于是问文物何在？他带我来到另一间展室，指着一件庞然大物说：这个就是，古瑟。哈，有多大？我的感觉是一眼看到了一架棺材，就这么大。

瑟的旁边放了一架琴，小哥也来了兴致：琴瑟和鸣，这琴瑟是分阴阳的。

我：阴阳何解？

他：瑟为阳，琴为阴。瑟个头大，弦多，有25根。而且重要的是，瑟按五音律发声，没有FA和XI。琴个头小，弦少，只有7根，琴按七音律发声。

小哥说着说着，在一架摆在明面的瑟上弹拨了起来，不知是什么曲子，你就是听着觉得安宁平和，开阔舒畅。

曲罢，我告诉小哥，古时的音乐真的可以养神，只要一听，马上心境就有了感应。他笑着认同，告诉我中国这个五音律是很厉害。

五声音阶，汉族古代音律 。就是按五度的相生顺序，从宫音开始到羽音，依次为：宫—商—角—徵—羽；如按音高顺序排列，即为：1 2 3 5 6 宫 商 角 徵（zhǐ） 羽。唐代时使用“合、四、乙、尺、工”。

在《灵枢·邪客》中把宫、商、角、徵、羽五音，与五脏相配：脾应宫，其声漫而缓；肺应商，其声促以清；肝应角，其声呼以长；心应徵，其声雄以明；肾应羽，其声沉以细，此为五脏正音。

所以，古时祭祀奏乐，用的都是道士，因为音乐修养是个高难度的行当，与道家养生修行融为一体，声音与心境，是高度应和的。

我们身在尘世，可以说就是在杀戮之地，修罗战场，心性无时无刻不在受到摧残，在这样的状态下，如果有什么可以帮助我们调理心情，舒畅气息，安神静心，大概音乐是个很好的选择，不是所有音乐呦，先试试我们老祖宗的五音律如何？看看能不能与你的五脏五行呼应起来？

《茉莉花》， 《康定情歌》就是用五音律谱的。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