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的过客

刘军胜

　　年近了，我利用双休日回了一趟老家天门多祥东洲村，去看望因病住过院的妹妹和四叔。一天里匆匆忙忙，当天起早去，当天摸黑回。因为在老家没有了老屋，我也就成了老家的一个过客，也就成了故乡的一个客人。

　　回老家的前一天，我给四叔打去电话，告知我第二天回去看望他，四叔接到电话特别高兴，他说快一年没接到我的电话了，我心中的歉意油然而生。四叔在电话里还叮嘱我，年关临近了，路上车多要注意安全，还告知我他明天上街多买点菜，一起好好吃一顿饭。是的，一晃我又有三年没回老家了。

　　途中四叔还打来电话过问车已到哪里了，告知二妈和四妈已把中饭准备好了。在前往老家的沪蓉高速路上，看见相向道上因交通事故堵车，堵了好长的一段路。车下沪蓉高速，穿仙桃城区，过汉江大桥，沿去老家的天仙公路继续行驶。路边的景致显得格外陌生，曾经那些低矮的旧房，取而代之的却是那般陌生的二、三层洋房，漂亮此般却格外显眼。从前上学路的两边稻田都连成整片了，一行行绿油油的小麦、一垄垄青翠翠的油菜，都是那么欣欣向荣。

　　临近中午，我们三人一路平安地进了老家村子。四叔早已在屋前台上等望着我，车到四叔家台下，四叔娴熟地指挥把车开到了屋台上，并递上了一包硬珍品黄鹤楼烟，我告知四叔我不抽烟，四叔说待会还有我的堂叔堂哥们来吃饭的，好让我有一包烟装一装，四叔然后去叫二叔堂叔和堂兄堂弟们了。

　　走进四叔家，正堂厅里早已摆放好了桌椅和碗筷，酒是四叔从镇上打来的纯荞麦酒，泡着枸杞，金黄金黄的。厨房里四妈二妈正忙着，热气腾腾，香气扑鼻，看来她们是用最好的家乡菜，来招待我这个客居异乡的侄子。二叔堂叔和堂兄堂弟们陆续到齐，大家围了一大桌，四妈二妈轮流将一碗一碗家乡菜端上餐桌，蒸鱼蒸肉蒸藕蒸蔬菜、炖蛋炖鸡炖海带炖粉条、皮条鳝鱼、三鲜汤……满满的十六碗。菜上齐后，四叔举杯建议大家先干一杯，共庆欢聚一堂！

　　四妈和二妈做的饭有讲究，菜的数量必须是双数，有冷有热，有荤有素，各自成双，讨一个“好事成双”的彩头。四叔说桌上有几个好菜让我品评，还有几个菜是家乡传统菜，桌上必不可少。蒸鱼、蒸肉、蒸丸子、皮条鳝鱼，四叔认为有了这些菜预示着来年生活富足，衣食无忧。大家你一杯我一盏，互相祝福！

　　这顿饭，热闹、丰盛，让我心里被喜悦所占满，多美好的一顿饭！团聚，易，又不易，令我更珍惜与亲人在一起的时间！这顿饭，恰是一顿团年饭，团团圆圆，喜气洋洋，热热闹闹，笑声满堂！没有遗憾！

　　多年没回老家了，饭后去村子后排的堂哥家，看望了健在已九十二岁的堂伯，我问堂伯还是否认识我这个侄子，堂伯努力地想了一会儿，把我当成了另一个堂弟，好似“笑问客从何处来＂，我感慨万千！从堂哥家出来，我在村北头转了一圈，看孩提时摸虾摸鱼的小河，看孩提时栽秧割谷的稻田，看孩提时步行上学的小路……眼前看到的一切一切，既熟悉又陌生，既眷恋又回味。时至今日，我离开故乡四十年了，回老家的次数屈指可数，故乡离我渐行渐远。在异乡我时常回忆童年，想念亲人，梦见逝去十五年的父亲和逝去二十九年的三叔！

　　记忆中的童年，每每年来的时候，我感觉农历冬月特别冷，那个时候就哈着热气数着快过年了。想着过年，我和弟妹眼睛里就闪亮着滋润的光。因为，可以吃到肉和鱼了，可以穿上新衣裳了，可以得到压岁钱了，可以挨不到板子听不到训斥声了。虽然日子不长，但那是一年里赠给我幸福的浓缩。

　　生命中许许多多的内容被忽略了，当童年只留下一个背影，才明白已经与生命中最美好的一段年华失之交臂。童年是自已偷偷写下的日记，细细回味中，里面有自己最初美好的梦想；童年是自已默默饮下的清茶，细细品味中，里面有自已欢笑放歌的影子。

　　返程时，四叔二叔堂哥堂弟们留我多住几天，我怕麻烦亲人们，婉言谢辞！二妈二叔给我六十个鸡蛋，祝福我万事顺意！堂哥堂嫂给我一百个鸡蛋，祝福我团团圆圆！年少不觉家乡好，年老方知乡愁长。当乡愁的情思大于美食的诱惑，身在异乡为异客的我，思乡念亲愈加浓厚深重！好想好想在老家过个年！（2020.1.12晨）

与老家亲人们合影

弟妹和侄娃们

老家老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