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车停着的这条马路位置,应该是当年盐业公司的大门。30年前的夏日,我们姐弟三人总不爱睡午觉,老老房为了避免我们遭到“厄运”,就会带着我们来到盐业公司大门外的老槐树下乘凉。如果运气好,人家忘记锁门,我们仨儿就会站在大大的铁门栅栏缝隙间,用脚瞪着地,来来回回煽动着铁门玩。老老房随便一坐或是一躺就是一个晌午觉,只是时不时的喊上一声:“慢着点!”<br>此刻,我站在银装素裹的世界里,透过这排老松树隐约能看到的这座民房,就是当年老老房和他的家人生活过的老屋。岁月变迁,周围早已没有了当年的影子,只有这座老屋风雨飘零般坚持着屹立在这里——这里曾是老老房的家!</h3> <h3>绕过前面的小道,在老老房离开之后的十几年,我第一次站在这座老屋面前,与它对视,突然间,感觉多么滑稽。要知道,当年的老老房虽然“朝事不管”,但是他的家人却是这座老屋的坚定守卫者,甚至是一根杂草都容不得外人或是路人丢放到这里。<br>可是现在,老屋外的一整面墙都贡献给了“快易典”做广告。这大概是因为几十年来,老屋一直与“二完小”相邻为伴的缘故吧?而在我看来那面广告墙却显得极为嚣张,因为那曾是老老房的家。</h3> <h3>走进院落,一切都显得那么熟悉,又那么陌生。这里早已成了别人的家,不,确切的说,它还是老老房的房子。你看,东边的一间房曾是老老房的屋子,西边的两间房曾是老老房妻子和儿女的屋子。它分明不是还在那里吗?怎么却成了别人的家?<br>院子里,卖麻辣串的小货车同样嚣张的立在那里,仿佛在和老老房叫板。要知道,当年老老房和他的家人最看不惯的就是“小商小贩”,仿佛那就是在挖社会主义墙角,就是对不起毛主席。老老房这一生,最爱的是孙子,最敬的是毛主席、是党。可是,老老房啊,党也是与时俱进的,这个时代早已换了新天地。</h3> <h3>老屋的大门早已换了位置,自从老老房走后,这是我第一次从这个门进入,仿佛当年他的离开就意味着这个房子与我再无任何相干。<br>那天晚上,我开着车走在树林召的大街上,走着走着就来到了曾经的“百货大楼”,想起当年的老老房把我们仨儿用绳子系在大楼门前的大杨树下,他和别人唠嗑,任由我们在他的视线范围内折腾捣乱;走着走着就来到了艳阳楼,来到了自由市场,当年的商贩都知道二完小门口有一个房老汉,每天手里牵着三根绳子,哄着三个娃娃从这里经过,我们一路走,一路捡扣子、瓶盖,一路都在老老房的视线范围内;我还去了北国商城、去了白塔,三十年前,我们几乎每天都要去过一次那里。可是那天晚上,我回到老屋前,车灯对着的大门,分明不是当年我们回去走的大门!</h3> <h3>老老房,院子里南房门口的两大束马兰花早已没了,我们仨儿好久没有见过面了。记得当年我和那小子干仗,你总会说:“你是姐姐,他以后娶媳妇还得你上门去取呢!”那时,我总感觉自己责任重大,不能伤了那小子。<br>明天,你的五个老房就会聚在一起“谈判”或者“协商”。如果他们心里还有你,就是“协商”,如果他们已经忘了你,那就是“谈判”。如果是谈判,我就真正儿的伤害了那小子,以后也不可能去给他去媳妇了。<br>老房们明天聚在一起,就是为了你的老屋,为了那座风雨飘零的老屋!</h3> <h3>老老房,那天我和你的大儿媳回树林召,找过各种单位甚至是旗长,她像一个疯了的祥林嫂,到处诉说着你的经历,我们异想天开的想留住老屋,把它变成红色教育基地,可是,真的是异想天开。<br>老老房,不用难过,你虽久经沙场,但在那个年代,你能活下来,还有我们,就已经是胜利者了。只是,我不知道,我们兄弟姐妹们还能不能以房氏后人的身份聚在一起,诉说老老房和他家人的故事?<br>老老房,不用难过,明天或许他们“谈判”或者“协商”不成,那样老屋就还会在,只是需要它继续风雨飘零着。</h3> <h3>老老房,如果老屋不能在了,我真想在它消失于地球之前,老房们和他们的家人们聚在一起照张全家福,就像当年,只是没有你和你的妻子。<br>老老房,如果当年,你能像爱我一样,爱你的妻子和女儿们,也许今天就不是这样,明天也不是那样。如果你想弥补过失,就请在天堂指引老房们学会“爱”!如果那样,即使老老房不在,老屋不在,可是家还在!</h3> <h3>备注:老老房,名房景洲,祖籍山东,18岁参军,历经抗日战争、解放战争、抗美援朝,战火年代,军从四野,和平年代,带着妻儿漂泊于内蒙古鄂尔多斯市达拉特旗。生辰不详,2005年卒于老屋,身上伤痕遍布!</h3>